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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不是父女 文 / 目紫瞳

    瞬間,原本熱鬧喧天的廣場變得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這個突然出現在大門前的人,人們的目光中帶著愕然和迷惑。竟然有外人進了他們的不夜城?開什麼玩笑!霎時,在場的人都警惕了起來,他們目光凌厲,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隱隱有劍拔弩張的感覺。

    冥絕並沒有理會那些敵視的目光,而是直直的看向高台之上那一身紅衣的絕美少女。那是他的凝兒,他的凝兒還是那麼的美麗,美得讓人癡迷,讓人心顫。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但是錚的一聲,在場的所有人竟是在同一時間內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對準了他這個不速之客。

    「沒想到,他竟然會追到這裡來。」看著那背光而立的冥絕,唐正華微微歎道。

    「師傅。」來到唐正華身邊,琴希沉聲問道:「絕皇為什麼會到這裡來?您知道什麼對麼?」

    看著琴希認真的眼神,他知道琴希定是聯想到了什麼,歎了一口氣,他緩緩說道:「當日在文武大會上,絕皇見到她的時候就是一副激動的樣子,在我看來,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是有著什麼關係。而這其中的關係……」瞥了一眼琴希身邊不遠處有些迷惑的雲卿,他復又說道:「是除了離陌塵,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目光在離陌塵、冥絕還有千凝的身上游移,琴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三人身上將其他人都排除在外的感覺,讓人覺得,很難受。

    這時離陌塵上前一步,溫潤俊美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冰冷的神色,「我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現在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不歡迎你!」

    冥絕看了離陌塵一眼,冷冷的說道:「你沒有權利阻止我!」

    離陌塵心中一顫。因為那冰冷的眼神,即使重新活了二十幾年,即使擁有了比他要強大的實力,但是那種冰冷殘忍,冷酷無情的眼神依然讓他感到顫抖。那種令人驚心動魄的感覺,就好像是印刻在了靈魂之上一般,無法遺忘!

    回頭看向依舊靜坐於高台之上的千凝,離陌塵的眼中染上了複雜的神色。

    高台之上,千凝忽的一揚手,見此,台下的眾人立刻向兩旁分開,在冥絕與高台之間讓出了一條通道。但是,他們那緊握兵器的手卻不曾放鬆絲毫。

    沒有了眾人的阻擋,千凝可以清楚的看到冥絕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她就那樣直直的看著,赤紅色的眼眸中平靜無波。而冥絕亦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不曾上前。兩個人就這麼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互相對視著,詭異的氣氛在空中流淌蔓延。

    良久,千凝開口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時,冥絕忽然揚起了一抹笑容,整個人的氣勢瞬間變得邪魅了起來。勾唇一笑,他揚聲道:「難道你忘了,這九宮八卦擒龍陣是誰教你的?」

    此言一出,頓時言驚四座。『九宮八卦擒龍陣』,對於這個名稱,不夜城的人並不生疏,就算是第一次來到城內的唐正華他們也能猜出冥絕說的究竟是什麼。但是誰也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外面那足以困死仙階的強大陣法,是他教給千凝的?

    但是仔細想想,眾人又疑惑起來。如果冥絕懂得此陣,為何不在自己的國內使用?甚至沒有傳出一點風聲?

    「就算這陣法是你教的又如何,以你的實力根本就無法通過此陣,更別說佈陣。」千凝冷冷笑道,眼中儘是戲謔和譏諷:「是誰幫了你?」

    冥絕臉色一沉,沒想到她一眼便看出了究竟。

    而眾人一見,這才明白過來。布下『九宮八卦擒龍陣』除了需要大量的富有能源力的晶石之外,還需要強大的力量支撐。此陣能夠毀滅仙階,自然擁有著凌駕於仙階之上的強大力量,而只是聖階的冥絕自然無法獨自布出陣法。而今他能夠進入不夜城,也自然就是有高手相幫!

    那人究竟是誰?凌駕於仙階之上,除了已經加入他們的仙君,還有什麼人?

    「呵呵……」

    此時,一陣低沉而邪魅的笑聲忽然從門外飄了進來。聽到這邪魅的聲音,眾人頓時將目光投向了那大敞的門口,只見一到玄色的身影緩緩地在明媚的陽光中出現在了他們的眼中。

    來人是一名長相極為妖惑的男子,如果說那位聖殿仙君是如光一般聖潔,那麼他就是如同黑夜一般,妖邪惑人。明明是置身於陽光之中,但是卻給人一種陷入了無邊黑暗的感覺。墨色的長髮張揚的飛舞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隱隱透著邪氣,唇角帶著邪肆的笑容,整個人都好像被包裹在黑色的迷霧中。

    看著這個邪氣的男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種實質性的危險氣息。

    男子緩緩前行,最後在冥絕身邊不遠處停下來腳步。他並沒有去看身邊的冥絕,而是定定地看向正前方高台之上的千凝,邪笑著問道:「您從一開始便發現了我的存在吧。」

    簡單直接的陳述,他相信面前這個絕美的少女有這個實力。見她否認,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邪魅。

    淡淡的看著台下笑得邪氣的男人,千凝緩緩道:「是你幫他的?」

    「沒錯,您生氣麼?」雖然這麼問著,他的臉上依舊帶著邪氣的笑容。看上去似乎並不在意千凝的答覆,但是……

    千凝並沒有開口,然而在此時,一道尖銳的女聲頓時從旁響起:「碧凌!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幫這個人?」

    一道紅芒閃過,一身艷紅的煌炎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眾人心中一驚,難道他們認識?

    那被煌炎稱作『碧凌』的男子歪了歪頭,勾起了一抹邪魅至極的笑容,魅聲道:「小炎炎,你不要這麼凶嘛,我也是為了見我們的親親主人啊!」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頓時被驚倒一片!

    無視那些驚訝的目光,碧凌上前一步,竟是如騎士一般單膝跪地,右手置於胸前,朗聲說道:「神獸玄武,碧凌,見過我美麗的主人!」

    愕然的看著單膝跪在千凝面前的妖邪男子,誰能想到,本以為是敵人的他,竟是本就屬於千凝的神獸!可是,既然是效忠千凝的,為什麼又會幫助冥絕呢?

    因為沒有得到千凝的許可,碧凌一直保持著跪姿,他抬起頭,十分哀怨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千凝,『悲慼』的說道:「主人,您不打算讓我起來嗎?凌兒有惹您不高興了麼?」

    聽了他的話,所有人皆是打了個寒顫。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呃,詭異!

    千凝冷淡的看著高台之下望著他的男人,良久方才開口:「為什麼幫他?」說罷,千凝便抬眼看向碧凌身後站立的冥絕,此時他的臉色暗沉得很。

    看到了千凝看著冥絕的目光,碧凌心中無奈的一笑,看來他還真是做了一件麻煩的事情。再看向千凝,他一臉委屈的說道:「主人,我這都是為了回到您的身邊啊!冥絕讓我幫他破解您布下的陣法,本來我是不答應的,但是他說我為幫助他進入不夜城,就將他手上的英魄珠給我。我是為了將英魄珠交給你,才答應他的!」

    聽他這麼一說,一旁的冥絕臉色越發的暗沉下來。碧凌說的就好像是他主動似的,但是事實上他卻是被這個極端腹黑的傢伙給黑了!如果不是這個傢伙威脅他,他又怎麼會將手上唯一的砝碼交到他的手上!然而這傢伙說的就好像是他強迫他一樣,如此顛倒黑白,他還真是長見識了!

    「起來吧。」

    得到允許,碧凌這才站了起來。彈了彈衣擺,他轉頭看了身後的冥絕一眼,唇角一揚,他低聲笑道:「別怪我哦,你應該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是主人的人!」

    邪肆的一笑,他閃身便來到了千凝的身邊。五指一張,一顆黑霧繚繞的黑色珠子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上。而沒過多久,那珠子便朝著千凝飛了過去。

    隨意的看了一眼落入掌中的英魄珠,千凝便將其收了起來,目光再次落到冥絕的身上,她凝聲道:「為什麼到這裡來?」

    「我要帶你回去!」沉重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中迴響,在冥絕的眼中,閃爍著無法撼動的堅定。

    然而,千凝卻是輕輕地笑了起來,「帶我回去?回去哪裡?哪裡是我該回去的地方?是那個被你稱作『家』的那個牢籠,還是那個充滿了血腥的地獄?」

    看著千凝無情冷笑的摸樣,冥絕的心抽痛著。他竟是現在才發現,他的凝兒對那個『家』竟是如此的厭惡,甚至是痛恨!呵,這才是理所當然的吧……有誰會喜歡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生活,就算是他,也是厭惡的,可是這一點,他卻是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但是,他想挽回……

    「回到我的身邊,我的身邊才是你的歸處。」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和些,他希望自己的改變,能夠挽回千凝的心。但是,一切會那麼輕易的就能夠挽回嗎?

    不會!

    千凝笑了,她輕輕的笑著,因為笑容,讓她看上去更美了!但是,那笑容卻是漸漸地擴大了,原本輕淺的笑聲卻開始變得瘋狂起來。那笑聲中夾雜的渾厚力量震得山頂上懸掛的無數晶石開始顫動起來,就連整座山峰都看是發出了陣陣低鳴。在這些聲音的映襯下,千凝的笑聲竟是顯得那麼悲傷……

    然而,在笑聲戛然而止的瞬間,一道血光頓時染紅了眾人的雙眼!

    「小姐!」「凝兒!」「主人!」

    在眾人的面前,千凝竟是一道指風劃開了自己的手臂,妖艷的血液頓時沿著她白皙的手臂滑落,在地板上綻放出了妖艷的血色花朵。離著千凝最近的碧凌連忙上前,卻是被千凝的一個手勢阻止了。見此,他只得無奈的退到了一旁,而其他想要上前的人,也因此停下了動作。

    揚著鮮血淋漓的手臂,千凝淺笑著看著下方滿眼驚訝的冥絕,她開口道:「看到了麼?我現在流著的血,不是你的。」

    除了離陌塵,在場的所有人均是一驚!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以前流著的血液是這個男人的麼?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還沒等他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卻見千凝雙眼迷離的看著自己手臂上不斷湧出的血液,有些沉迷的說道:「你的血,是黑的,所以那個時候,我的血也是黑色的!但是你看,我現在的血液是紅色的,多麼美麗的顏色,是我以前不曾擁有的顏色!我的身體裡流淌的不再是你的血,難道你認為,你還能以那可笑的父女關係束縛我嗎?」

    多麼悲哀,自己一直心愛的人,竟是那麼的痛恨他,痛恨他們之間的血緣。然而,他卻也是同樣的痛恨著他們之間的血緣,他一直都在妄想,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再有血緣之間的關係,他們不再是父女,那該多好。而今天,他的願望成真了。他以一個全新的身份,來到了她的面前!

    「可笑的父女關係?你說的沒錯,那的確很可笑!」緩步朝前走著,冥絕的目光不曾從千凝的身上移開一瞬。步上高台,他站在了千凝的面前,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他宛如宣誓般說出了讓所有人震撼的話語:「站在你面前的不再是以前那個洛千絕,而是一個全新的冥絕!今世我不再是你的父親,而是一個愛你的男人!回到我的身邊,我將會給你一切!」

    整個空間靜悄悄的,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沒有一個人發出絲毫的聲音!所有人的為這個男人驚世駭俗的話語而震撼,儘管他所說的一切在世人的眼中是違背倫常,但是他們卻無法否定他,即便這個人可能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卻被他的勇氣和執著所震撼。

    看著高台之上的冥絕,離陌塵滿眼複雜。從他看到冥絕的那一刻起,他就擔心冥絕有一天會將他心中的感情說出來,而今天,他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

    一直以來,阻擋在他面前的就是那讓他痛恨的血緣關係,而今,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洛千絕,而千凝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千凝,如此以來,他便從血緣的禁忌中解放了出來。沒有了任何阻礙的他,又怎會再埋藏他那如同岩漿一般炙熱的情感。

    離陌塵不得不擔心千凝會受到這個人的影響,因為他一直都知道,在千凝的心中,這個人的影子一直都無法抹去!他怕千凝會動搖,那樣,千凝的心中深處,將永遠有著一個冥絕!如果某一天,千凝接受了冥絕,那麼冥絕的存在將會超越一切!

    然而,此時千凝開口了。她說:「既然你不是我的父親,那我們就毫無關係。」

    決然轉身,千凝眼中沒有絲毫的留言,淡漠得讓人覺得可怕。背著冥絕,她聲音冰冷:「我們都死過一次,人死了,就算記憶沒有被消去,但是以前的一切在這個世界上卻是不存在的。除了記憶,沒有任何東西能把我們聯繫起來,而記憶,會隨著時間被淡忘。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不!」冥絕大喝一聲,極力的否認這一切,「過去的一切並不是全部都不存在,至少你我還在不是嗎!還有離陌塵,他也是從那個世界來的,不是嗎!」

    千凝並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那又如何?塵與你的牽連是因為我的存在,如果我和你的關係被切斷,他便與你毫無牽連。他的存在,無法連接你我。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看著千凝決絕的背影,他忽然響起了上一世在莊園中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一痛,他沉聲問道:「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

    「是。」千凝回答的利落,絲毫沒有猶豫。然而這卻激怒了冥絕,他本就是霸道的,況且他早已打定主意,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要將千凝奪回自己的身邊!沉下臉色,他厲聲說道:「離陌塵不能連接你我,她能!」

    不夜城的大門,一抹瘦弱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她緩緩走來,稍顯蒼老的臉上帶著難掩的激動。她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目光落在千凝的身上,充滿了憐愛。而看到千凝那不斷流著血的手臂,她的眼中有充滿的心疼。失神的看著千凝美麗的背影,她緩緩地,說出了聲音。

    「小姐……我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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