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遊戲,那你就錯了,因為,那掛著餅乾的繩子,即使伸直了手,也夠不到,更別說取下來餵進男方的嘴裡了咼。
喬辛雅有些洩氣,「這怎麼夠得到啊?」
「你自己手短怪誰?」
「……」
被他嗆了口,喬辛雅不爽得磨牙,「怎麼不說你腿短?」
「我的腿短?要不要給你量量?」
慕子昇哼了哼,餘光,瞥了眼四周,唯有一個人,比他高,但,那人瘦的跟竹竿似的,想必沒什麼力氣。
這遊戲,除了他,誰還能有本事贏?
較之於他的自信滿滿,喬辛雅則心虛的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的嘀咕著,「要不我們下去吧,等會一個都吃不到多沒面子。」
「有我在,怕什麼。」
「怕丟人。醣」
「……」
慕子昇鎖眉,忽的又舒展開,抱著她的雙臂往上掂了掂,「你夠不到,別人一樣夠不到,你看,現在比賽還沒開始,就有些人撐不住了,這個遊戲,不僅比女人的體重,還比男人的臂力,放心,我有辦法讓你夠到。」
喬辛雅狐疑,總覺得他自信過了頭,「什麼辦法?」
「等會就知道了。」
「我們現在是戰友,我有權利知道。」不然,她一顆心吊在那,實在沒什麼安全感。
聞言,慕子昇眸光閃了閃,唇角,漾起戲謔的弧度,「喔,戰友……那就來個親親作為鼓勵。」
然,話音剛落,主持人就宣佈了比賽開始,徒然讓慕子昇的臉黑了一層。
這情還沒調完呢,比賽就開始了。
太不是時候。
場上,一共有十對。
此刻,正踮著腳尖兒的想著法子夠到餅乾。
慕子昇掃了他們一眼,垂眸,凝著喬辛雅,慢條斯理的道,「相信我嗎?」
相信麼?
她點頭。
這一刻,在這雙幽深如海的眸子裡,她看到了她自己,那光芒,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照進了她柔軟的心底深處。
得到她的回應,慕子昇淺淺一笑,「雙手抱緊我,雙膝,慢慢的撐在我手臂上。」
喬辛雅依言照做,高難度的動作,在他強有力的臂膀支撐下,完成的還算輕鬆。
然,高度,還是差一點。
「坐到我肩膀上。」
他說。
喬辛雅愣了愣,他是站著的,如果她坐在他肩上,萬一身子後傾了,必定是頭著地,一個遊戲,至於這麼玩命嗎?
她質疑的看著他,慕子昇清咳了聲,「放心,我不會讓你摔下來。」
「那你抓緊點。」
喬辛雅不放心的交待了句,扶著他的肩膀,緩緩起身,而後,在他的指導下,小心翼翼的坐上了他的肩,就如,孩提時代,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一般,感覺像是依靠著大山般的堅固。
此舉一出,引得眾人驚呼。
若說一開始便是這樣的姿勢,那沒什麼好驚訝的,但是,遊戲主辦方規定最初的姿勢是公主抱,而由公主抱轉變為坐肩膀,這,很靠男人的力量,顯然,場上,除了慕子昇,沒有一個人能辦到。
喬辛雅呼了口氣,取下餅乾,餵給慕子昇,指尖,不可避免的碰上他柔軟的薄唇,她驚的鬆手,而他,迅速的咬住了她的指,舔了口才鬆齒。
行為,太過惡劣!
她沒好氣的敲了下他的頭,唇角,卻漾起興味的弧度,那抹輕柔,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
挨了一記,慕子昇也不惱,反倒覺得她這樣的行為跟他更親近了些,只佯裝生氣的捏了捏她的小腿,「臭丫頭,你的小命在我手裡,給我規矩著點。」
「我就不!」
喬辛雅起了玩心,再取了塊餅乾放到他嘴前,他一靠近,她就移開點,就跟逗寵物似的。(
適時,慕瀾北和喬懷瑾跑了過來蹲在慕子昇的腳邊,仰頭看著喬辛雅逗他玩,也跟著起哄,「爹地(爸爸),你快吃啊,不然我們要輸了。」
喬辛雅眉眼彎彎,笑得開懷,慕子昇無奈的抿著唇,但那眸光,儘是溫柔的寵-溺。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隨著「卡嚓」一聲,定格在了相片上,很唯美,很溫馨。
思緒,回籠,喬辛雅看著這張照片,頓感惶然。
這般的笑意,真的……屬於她嗎?
每一絲,每一寸,都拍的清晰無比,若不是專業手法,這樣的表情捕捉,恐怕,很難辦到吧。
在不經意間,他就佈置好了一切,只等著她往裡跳,而她,也不負眾望,真就傻兮兮的跳了。
喬辛雅失笑,沁著苦意,耳畔,聽得被告律師娓娓道來,「從前幾日被傳上網的視頻,到這數張照片,可以看出,我的當事人
和原告之間並不存在感情破裂這個問題,請問喬小姐,你上訴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話,終於引到了點子上。
慕子昇眉尾暗挑,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似挑釁,似不屑,更似,在看一個不識水性的人掉入水裡卻為了活一口氣而垂死掙扎著。
他是掌權者,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眾人,仿似,一切盡在掌握中。
然,總有那麼幾個人,會跳出這種禁-錮,給他一個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
很不幸的,她,就是這麼一個人。
喬辛雅彎唇,面對被告律師的質問,掀唇,一字一音,咬的清晰,「家醜不可外揚,如今,我和他鬧到這個地步,索性,就當著大家的面把事情說清楚,感情破裂,分居四年,確實是官方理由,我上訴離婚的真正理由,是慕先生精神身體雙雙出-軌,我手裡有證據,請法官和陪審團過目。」
……
富有節奏的律動,歡-愛淫-靡的呻-吟,臉紅心跳的響徹在莊嚴肅穆的法庭裡。
女人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男人的臉,清晰可見,正是被告——慕子昇。
原先,指責著喬辛雅的矛頭,轉而對準了慕子昇。
這個,表裡不一的負心漢。
喬辛雅攥緊了拳,任憑指甲深嵌進掌心,眸底,含淚,捂著心口哭訴,「二十一歲的時候,我嫁給了他,當時,他和女明星蘇婧打的火熱,於是便命令我隱瞞了這樁婚事,如今,我被媒體曝光,g市的女人,都羨慕我嫁給了慕家二少慕氏總裁,可又有誰知道,當年我遠走法國全因他親自逼我離開,而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小三的步步緊逼,既然他心裡沒我,我又何必綁著他不放?離婚,是實屬無奈,也是沒得選擇。」
話,一半真,一半假。
喬辛雅淚眼漣漣,看的審判者和陪審團動容。
慕子昇權勢有多大,他們不會不知道,能逼得一個毫無背景的弱女子上訴法院跟他離婚,想必,也是走到了盡頭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這個意外且鐵證如山的視頻,打得被告律師團措手不及。
庭審,陷入僵持。
一審,難判,二審,延至下周。
法院外,圍滿了記者,慕子昇面無表情的被堵在車門邊,面對著記者刁鑽的提問,他只回答了四個字,「演技,很好。」
……
車,疾馳回公司。
通往會議室的長長走廊上,公關部經理緊跟在慕子昇身後,「慕總,請您放心,我們會竭盡所能挽回您的形象。」
「不。」
慕子昇冷靜的駁回她的話,「控制輿-論導向,將髒水全部往我頭上潑,罵的越厲害越好。」
「呃?」
公關部經理怔住,默默的看著他走遠,撓著頭歎息,「總裁這是為了保全喬小姐的名聲而犧牲自我嗎?簡直……真愛呀!」
……
會議室裡,喬辛雅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聽到門的開合聲,轉身,噙笑看向進來的慕子昇,「慕總。」
語調平和的,仿似數分鐘前對簿公堂的並不是她和他。
慕子昇牽唇,臉部微顯僵硬,邁步,走向她,緩緩撫掌道,「喬總安排的一手好戲,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慕總何不乾脆點,和我離婚娶了齊琪?」
喬辛雅笑得柔和,慕子昇恨透了她這種表情,一步,一步,欺近她,將她,抵在了窗上,「喬辛雅,你膽子夠大,耍心眼耍到我頭上來了?」
「我這膽子,慕總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四年前我躲開了你,四年後,我照樣能過回我想要的生活!」
唇邊的笑,收住。
喬辛雅冷眸,挑釁的凝著他,慕子昇眼角抽-動,薄唇,危險的抿成一條弧線,他抬手,揮拳,打向了她!
拳風,帶著股凌厲,掀起了她的髮絲。
喬辛雅本能的偏過臉,眼瞼,因為害怕,緊緊的閉著,連帶著那黑睫,也不可抑制的顫動著。
許久,都沒有聲響。
更沒有疼痛襲來。
眼睛,緩緩睜開。
入眼的,是一雙猩紅的眸子,帶著傷心,失望,還有她看不明白的……痛苦。
他的拳,落在了她耳側,砸在了窗玻璃上。
沿著拳心,裂開了道道碎縫。
嫣紅的血,四散開來,觸目驚心。
稀薄的空氣裡,瀰漫著點點血腥味,混合著他的怒氣,愈聚愈濃。
慕子昇動了動唇,半晌,才啞著嗓子說出一句話,「喬辛雅,我對你……很失望。」
「……」
滿腔怒火,幽幽的化為這句低迷的話語。
他對她,很失望。
失望……
呵,又能怎樣?
現在,她還顧得上他對她的看法嗎?
喬辛雅抿唇,面色平靜的看著他摔門離開,身子,軟軟的順著窗滑下,失神的跌坐在地。
心,一抽一抽的疼著。
在難過什麼呢?
這些,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又何必假惺惺的傷心呢?
臉,埋在雙膝間。
她蜷縮成一團,抱著身子哭了,不明所以的哭了。
慕氏集團的會議室,作為霍氏員工的她,霸佔了很久,直到衝過來一個人影,揪著她的衣領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她才從痛心和愧疚中回神。
打她的人,是江心綰。
這遲來的耳光,終於受了。
那來自臉頰上火辣的疼,稍稍,撫平了她的內疚。
喬辛雅捂著臉,緩了緩神,看向氣得優雅盡失的江心綰,輕聲喚她,「伯母。」
「喬辛雅,我真是小瞧你了,你這張嘴,真是能把死人說成活的,就算阿昇和齊琪發生了關係,你跟他離婚的理由,還不是因為霍向風這個野男人?現在把所有的責任都往我兒子身上推,你夠能耐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怎麼說他!」
作為一個母親,江心綰無論如何也受不得外人說她兒子半句不是,況且,喬辛雅在法庭上對慕子昇的指控,非但隱瞞了她詐死騙了所有人的不齒行徑,還將自己在這樁婚姻裡的責任撇的一乾二淨!
要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門外,七七八八的聚了許多人。
正伸著腦袋往裡看。
不知被誰呵斥了句,立馬縮了脖子做猢猻散,一下子,清靜了不少。
來人,是慕子昇。
他看了喬辛雅一眼,神情晦暗不明,逕自走向江心綰,扣住了她再次揚起的手,「媽,這事我會處理,你別插手。」
「她都這麼對你了,你還護著她?」
江心綰蹙眉,悻悻的收回手,斜眼看向躲在門口的齊琪,「齊琪,你給我進來!」
「……」
齊琪顫了顫,扒著門的手緩緩鬆開,邁步,一點一點的挪到江心綰身側,「伯,伯母——」
江心綰剜了她一眼,冷著臉將她往喬辛雅身上推,「我是說過讓你怎麼亂怎麼來,但沒讓你把慕家的臉丟到太平洋去了!你給我說說,這視頻是怎麼來的?!你又知不知情?!」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齊琪慌忙擺手,小心翼翼的覷著江心綰的神色,「伯母,子昇哥喝醉了,我就扶他回房間,你也知道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很容易就發生……那個的,何況,我又不是傻子,沒事拍這種東西幹什麼……」
齊琪委屈的紅了眼眶,江心綰半信半疑,齊琪這丫頭心思沒那麼深,這視頻,是喬辛雅提供的,既然她當年有詐死的本事瞞過所有人,想必,這個視頻也是她的傑作了。
鼻音,譏誚哼出。
江心綰看著喬辛雅,那眸光,似在審一個無惡不作的犯人,「喬辛雅,這視頻,是你親手拍的吧?」
喬辛雅深吸了口氣,迎上她咄人的目光,「是誰拍的,怎麼拍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視頻裡的內容,伯母,我知道你喜歡齊琪,既然她跟你兒子發生了關係,那麼,煩請你勸勸你兒子,讓他同意離婚吧。」
「放心,這婚阿昇自然會離——」
「你就這麼想離婚嗎?」慕子昇冷然的截了江心綰的話,深邃的眸,緊鎖著她這張清清冷冷的小臉,「即使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也在所不惜?」
「是。」
回答,很利落。
一絲猶豫都沒有。
也間接認了這樁罪。
喬辛雅粉拳緊握,背脊,挺得筆直,而慕子昇,那張精心雕琢的硬朗容顏,頃刻,煞白成灰。
薄涼的唇,緊抿,又鬆開。
那雙漆如點墨的眸子,不再風平浪靜的無波無瀾,也沒有驚濤駭浪的怒氣,有的,只是暗沉心痛的失望,極力隱忍的哀傷。
許久,他才苦笑著勾唇,「辛雅,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是你不知道回頭,那就別怪我。」
「……」
喬辛雅挑眉,半知不解。
慕子昇最後看了她一眼,拉著江心綰往外走,腳步,在見到杵在門口的慕瀾北和喬懷瑾時,生生的頓住。
他們童稚的臉上,凝著沉重,讓他詫異。
喬懷瑾的懷裡,抱著那日贏來的水槍,他的眸底,凝著淚光,愣了幾秒後,邁著小短腿直直的撲進喬辛雅的懷裡。
在喬辛雅矮身之際,他驀地轉過身,邊哭著邊拿水槍射擊江心綰,「壞人!你打了我媽咪!大壞蛋!我要讓小爸爸消滅你!!!」
水柱,毫無規章的襲擊而來。
江心綰往後躲了躲,慕子昇鎖眉擋在了她身前,神情複雜的看著
喬懷瑾。
小孩子的感情,表現的最為直觀。
他的媽咪被欺負了,所以,他要保護他媽咪打倒壞人!
一個人堅強慣了,往往就是這麼不經意的瞬間,會讓人的精神防線,頓感崩潰。
喬辛雅眼窩酸酸的,忍了忍淚,蹲下身制止了喬懷瑾,「天天,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向奶奶道歉。」
「我不要!她打了我的女人!我不喜歡她!她不是我奶奶!」
喬懷瑾哭的厲害,抱著她趴在她肩上哭得一顫一顫的,忽的想到什麼,吸了吸鼻子摸著喬辛雅的臉抽噎著問她,「媽咪,疼不疼?」
「媽咪不疼,天天乖,不哭了……」喬辛雅心疼的抹去他臉上的淚,「媽咪帶你回家不好?」
喬懷瑾搖了搖頭,軟軟的縮進她懷裡,「媽咪,我們去找小爸爸吧,有他在,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在喬懷瑾的心裡,霍向風才是他的爹地。
他會保護他的媽咪,會摟著她警告那些壞人——
這是我的女人,誰敢動她?
所以,他才會有樣學樣,在壞人面前,要保護媽咪的時候,就警告那些壞人,這是他的女人,別人不可以欺負她!
喬懷瑾淚眼漣漣,喬辛雅心中百般滋味,捏了捏他肉肉的臉蛋柔聲道,「小爸爸很忙,我們過幾天再去找他好不好?」
下周,審判結果應該就能出來了。
到了那時,她就帶著天天去找霍向風,一起回襄城看父母,看奶奶……
只要,霍向風還肯原諒她。
伸手,將喬懷瑾抱起,喬辛雅微沉了口氣,看向面色難看的江心綰,以及,神情莫測的慕子昇——
「我先帶他過去。」頓了頓,她又看向默不作聲的慕瀾北,「小北,你是現在跟我回去還是遲一點讓你爸爸送你回去?」
慕瀾北仰著小腦袋,堅定的點了點頭,「媽媽,我跟你回去,不過你先等我一下。」
話落,他走向齊琪,擺著嚴肅的臉認真的對她下著最後通牒,「齊琪阿姨,我爸爸不喜歡你,就算媽媽不要爸爸了,我爸爸也不會要你,請你不要再破壞我的爸爸和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