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群很大,喬辛雅七繞八拐的走了十幾分鐘,最後,迷路了。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又充斥著冷肅殺氣的地方。
她懊惱的跺腳,「早知道讓他送了,現在倒好,走都走不出去……」
喬辛雅四處張望著,希望能找個人問下路,但是那些經過的人一個個都冷著臉,沒一個理她的,全都把她當成了空氣圍。
直到,身後傳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
「需要我幫忙嗎?」
聞聲,喬辛雅轉身,見著那張臉時,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你要幹什麼?」
她渾身豎起了防護的刺,阿青端著痞笑靠近她,「怎麼,怕我吃了你啊?羿」
走路姿勢,稍顯怪異。
似乎,腿腳有些不便。
喬辛雅狐疑的瞪著他,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就朝他的腿扔去,阿青想躲,無奈腿不聽使喚,愣是硬生生受了,吃痛之餘面上還是裝出一副眉頭都不皺的硬漢樣,「既然我的好意你不領,那我走了,你自己就慢慢找路吧,恐怕到天黑都走不出去。」
阿青走得一瘸一拐,慢慢的經過她身邊,喬辛雅警醒的後退,心裡掂量著他的話,在他背影消失前還是叫住了他,「等一下!」
「……」
……
車,駛出別墅群。
渺無人煙的郊區道路上,喬辛雅坐在副駕駛座上,望著這片空闊的綠地,幸好她叫住了他,不然,就是出了別墅大門,她恐怕也打不到任何車吧,更別提能回家了。
收回視線,她看向阿青,眸光,若有所思的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怎麼了?」
阿青臉色一僵,不自在的虛咳了聲,「關心我?」
「……別是被許凌寒罰跪了吧?」
「閉嘴!」
「看來真被罰跪了。」
喬辛雅肯定的點頭,阿青這人,看著凶狠,其實很好對付,只要說中了他心裡想藏著掖著的事,他就會露出凶巴巴的樣子,比如,現在。
阿青臉色難看,偏臉瞪了她一眼,「別以為有我老大罩著,我就不敢動你!」
喬辛雅識趣,乖乖的摀住嘴,阿青沒好氣的哼了哼,沉默了幾秒才假裝隨口問了句,「那個慕子昇跟我大哥是什麼關係?」
聞言,喬辛雅挑眉,原來,阿青好心載她一程,是探口風來了……
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直接丟下她就走人?
想了想,她伸出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攤平,「想套信息,給錢再說。」
「我kao!你這女人!」
阿青氣得方向盤都打偏了,這女人,長得那麼清純,敢情底子裡就是個認錢不認人的妞兒,能在慕子昇和霍向風這兩人中不斷周-旋的女人,果然不能輕易小覷。
咬牙,從懷裡掏出錢包,阿青丟給她,喬辛雅接了,抽出裡面所有的現金,折合人民幣,也就兩百大洋。
「好歹你也是黑-黨一把手,這麼窮?」
阿青嘴角抽了抽,「本少爺向來只刷卡!」
喬辛雅將錢塞進衣兜,而後將錢包小心翼翼的還給他,醞釀了一番才斟酌著詞眼道,「其實,他們的關係我比你還不知道,要不然你強-迫我的時候我就搬出許凌寒來了,還用得著等著你掐死我嗎?」
車,猛地停住!
阿青微微瞇眸,側過身,凝著她,「你不知道?」
「嗯!」喬辛雅鄭重點頭,「我發誓!」
「你不知道還問我要錢?」
「我不知道這一條也算是消息啊,起碼你知道了我不知道就不會再對我抱有希望而想方設法的從我這裡套消息了。」
「……」
阿青黑臉,緊握的拳頭狠狠的砸著方向盤,此時,車窗被敲響,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
兩人同時蹙眉,視線,齊齊望向那發聲處——
敲窗的人,竟然是……laura!
她的臉上,沾著血,眼神,泛著猩紅,可怖得瞪著車裡的喬辛雅。
喬辛雅煞白了臉,身子緊緊的貼著椅背,溢出口的話,攜著殘破的害怕,「laura……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阿青微驚過後面色恢復正常,從車裡取出一包煙,抽了一隻出來利落的點上,吸了口才緩緩道,「你不是想讓她做妓-女麼,我順了你的意,不過,給她換了個方式。」
「什麼方式?」喬辛雅顫著嗓子問。
阿青吐著煙霧,眸光,定定的對上laura那雙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我讓人……輪-奸了她。」
輪-奸,而不是強-奸。
對一個女人而言,無疑是最毀滅性的傷害。
喬辛雅怔仲,阿青半瞇著眼,兩人陷入了一段詭異的沉寂。
而這時,外面的laura,握著把匕首
,一下一下的割著車窗,那刀,沾著血跡,並沒有干,而是驚恐的往下滴著血,一滴,一滴……
喬辛雅嚇得揪住了阿青的衣服,阿青蹙眉,事情,似乎不太簡單。
他開了車門,下車,在laura衝過來前扣住了她的手腕,「laura,我已經放了你一馬,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放我一馬?」
laura笑得猙獰,指著自己破碎不堪的衣服和身上那被人凌-虐過的恥辱,磨著牙齒罵他,「這就是你所謂的放我一馬?阿青,好歹我也跟過你,你就這麼對付我?」
阿青眉頭緊鎖,餘光,瞥見有人追了過來,是他的人。
那些人上前,氣喘吁吁的指著laura道,「阿青少爺,這女人殺了阿峰,md,一個***-娘們還裝得跟貞潔烈女似的!您小心點,她下起手來狠著呢!」
阿青微沉了口氣,看著laura,認真道,「阿峰的死,我會擺平,你走吧,以後,只要你安分些,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
「走?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還讓我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你面前消失得乾乾淨淨?」
laura笑著,眸底透著絕望,她甩開阿青的手,轉而去開車門,血染的匕首,直直的逼向車裡的喬辛雅!
而喬辛雅,早就被嚇得不能動彈,只怔怔的看著她靠近,看著她握刀的手,揚起——
卻,沒有揮下。
在那零點零一秒的時間裡,她明顯的感覺到laura的身體一震,那雙被血染紅的眸子,透著濃重的不甘。
匕首,自手中掉落,發生細微的聲響。
laura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喃,那雙蒼白的手,緩緩伸向喬辛雅,「喬辛雅……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和霍向風……阿青……殺了我……」
「是你……殺了我……」
「殺了我……」
「我恨……好恨你們……」
「……」
直到死的那刻,她都沒有合上眼。
就這麼,死死的盯著喬辛雅,想要將她一起帶走,離開這個世界。
喬辛雅驚恐的捂嘴,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的發抖,腦海裡,一直盤旋著她臨死前的那句話。
喬辛雅,是你害死了我……
是你,你們……殺了我……
我恨,好恨你們……
……
耳畔,是她的聲音,眼前,是她猙獰的面孔。
喬辛雅抓著頭髮,蒼白的唇,一開一合著,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一句話,「不……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人……」
她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然而,她的心,不肯聽她的話。
心裡的那個她,站在空中,似一個道德的執法者。
對著她,細數著她的惡行。
是你殺了她。
是你,讓阿青懲罰她。
如果你不心存報復,如果你的心沒被惡魔侵蝕,她就不會死。
如果你沒出現,她會跟霍向風結婚,會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喬辛雅,你是第三者,可-恥惡毒的第三者。
是你,一步一步的害死了她,是你,親手將她送進了地獄。
這個責任,你,逃不掉的。
……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想這樣的……」
喬辛雅揪著頭髮,緊緊的,那些像毒蛇的話語,一點一點的鑽進她的耳朵,鑽進她的肌膚,鑽進她的……每一個毛孔。
控訴著她的罪行,控訴著她縱使無意也不可抹滅犯下的那些錯……
她縮在皮椅裡,抱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laura被人抬走,阿青眉頭皺得厲害,等她稍微恢復點情緒才輕輕的開口,「是我開槍殺的她,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不,是我錯了,如果我不讓你送她去當妓-女,她就不會被——」
後面的話,她不忍心也不敢說,阿青抿唇,「不,我這麼做,不是因為你,是她利用了我,輪-奸的事,是我個人對她的報復,真的跟你無關,你也別把自己想得那麼偉大,你還不值得我為你去對付我曾經的女人。」
喬辛雅悶著臉搖頭,阿青復又抽了只煙點上,深深的吸了口。
猶記得,他第一次殺人時,嚇得三天三夜睡不著,所以,喬辛雅的這種狀態,他能理解。
待一隻煙燃盡,阿青上車,重新啟動了引擎,「我送你回去。」
……
大腦,一片空白。
喬辛雅回到別墅,怔怔的坐在沙發上,來來往往的,全是傭人。
兒子沒有出來迎接她,霍向風……也不在。
問了傭人,才知道,天天和小北壓根就沒有回來過,而霍向
風,匆匆的回來過一次,又匆匆的離開了。
空落落的客廳裡,喬辛雅一個人坐著,那雙清靈的眸子,呆呆的,沒有一絲焦距。
她睜著眼睛不敢閉,因為一閉上,就全是laura死不瞑目的帶著血的猙獰面孔。
她坐了很久,久到雙腿都麻木。
良久,她才木訥的打了個電話給霍向風,但是對方,一直在通話中,沒有接。
水眸,茫然而失措。
她喃喃著,「小北和天天呢……他們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會沒有回來過……」
許凌寒,把他們送去了哪裡?
喬辛雅站起,無助得張望著,她不知道現在該去找誰,沒有許凌寒的電話,沒用慕子昇的電話,甚至,連霍向風都聯繫不到……
她該……怎麼辦?
要回去找許凌寒嗎?
喬辛雅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手機,正要出門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接起,小心翼翼的放在耳邊。
那邊,傳來許凌寒清冷的聲音,喬小姐,回到家了嗎?
語調,緩慢,而平淡。
喬辛雅蹙眉,小臉緊張的冷了下來,「我兒子呢?」
自然是送回家了,喬小姐這麼快忘了?
「他們不在家!」
她加重了語氣,許凌寒低笑了一聲,我說的家,是他們原本應該待的家,你好好想想吧。
話落,電話利落的被掛斷。
響起嘟嘟的忙音。
喬辛雅「喂」了幾聲,確定那邊是真的掛斷後才放下手機,心裡,是滿滿的不安。
原本應該待的家?
不是這裡,那是哪裡?
她咬唇思索著,許凌寒跟慕子昇相識,他對她兒子做的,想必慕子昇是知情的,更或者,是他授意的,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口中說的真正應該待的家是——
中國g市?!
他慕子昇的家鄉!
眸中閃過亮光,喬辛雅恍悟,而後又轉為憤怒,「慕子昇!你又在搞什麼鬼!」
她氣得撓頭,此刻,手機又響了,她想都沒想接起就罵,「許凌寒,你憑什麼把我兒子送回中國!耍我玩很有意思嗎!」
那端,足足靜默了五秒鐘。
而後,傳來一道沉穩的嗓音,辛雅,是我。
這聲音……
喬辛雅一怔,忙拿開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吞了吞口水,默默的把手機放回耳邊,放柔了聲音道,「伯父,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還以為——」
解釋,頓住。
喬辛雅扭捏著沒說下去,霍書擎,即霍向風的父親,不介意她方纔的失禮,只壓低了嗓音道,「現在來我這裡一趟吧,向風有些話,要我們傳達給你。」
「……」
……
裝修奢華的別墅大廳裡,喬辛雅翻看著手中的文件,內容是霍家要收她喬辛雅為義女,並請了律師作證。
只要她肯簽字,霍向風手中的一半股權便會轉移到她名下。
而這,並非霍家二老的意思,而是霍向風本人的意思。
喬辛雅不明白,抬眸困惑得看著霍書擎,以及,坐在他身邊的法國女人,霍向風的母親——nina。
「伯父,我和向風是要結婚的,他整出這事是做什麼?」
要霍家收她當義女,並且是具有法律效應的,那她豈不是成了霍向風的妹妹?
他是瘋了嗎?
喬辛雅不解,霍書擎比她更不明白,只扶著額頭一臉無奈道,「那小子的行為我是真搞不懂了,以前要死要活的求著我讓他跟你在一起,現在又要死要活的求著我收你做女兒,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麼玩的嗎?」
「……那婚約呢?」
喬辛雅吸氣,霍書擎將筆遞給她,「婚禮沒完成,證也沒領,這婚約,自然是解了,辛雅,簽不簽在於你,他求我做的,我已經做完了,接下來,你自己選擇吧。」
「這些真的都是向風的意思嗎?」
喬辛雅問,霍書擎點頭,她又看向nina,nina依舊點頭,非常的認真。
但,她不信。
她需要親耳聽到他承認。
再次撥打了他的電話,這一次,電話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