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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百十五回 文 / 王老吉

    孟玉樓雖然生長中原腹地,只因先夫乃是行商出身,平日裡五湖四海行走辦貨,也曾經往幽雲一代做買賣,回來經常說起當地戰火頻繁生靈塗炭,百姓牲口常遭掠奪,淪為奴隸,情狀十分淒慘。如今聽見楊戩說起自己的出身,心中倒也憐惜他,柔聲說道:

    「相爺既然是那裡人氏,想來年少時節也受了不少苦吧……」那楊戩只因孟玉樓噓寒問暖了一句,忍不住心中一動,低聲笑道:「怎麼,娘子這是心疼下官不成?」玉樓聽他話中好似有調戲之意,臉上一紅,扭過身子說道:「相爺身上不好,奴家這回就不說你了,如今天色不早,相爺好生歇著。」

    楊戩還想糾纏,又覺得自己身上血腥之氣濃重,只怕衝撞了孟玉樓,只得食髓知味適可而止笑道:「多謝娘子不怪罪,下官知道了,娘子也往後宅自便吧。」

    孟玉樓見他不甚糾纏自己,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回房,楊戩早從房裡取出一個精緻錦盒來說道:「娘子慢走,是下官無禮打碎了娘子的愛物,如今將這珠子相贈,娘子捧了回房,權且做個螢火之光吧。」

    孟玉樓聞言好奇接在手上,打開一瞧,竟是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夜色掩映之下熠熠生光,好不璀璨耀目,晃得玉樓一時睜不開眼睛,口中驚歎道:「這是夜明珠?往常倒是聽先夫提過,普通珍珠大小的也要價值百萬,只怕是開封城中一半殷實人家十年口糧,如今這麼大的珠子,奴家倒是從未聽過見過的……」

    楊戩笑道:「這不值什麼,權且給娘子留著照亮罷了。」玉樓還要推辭,但見楊戩已經轉身回房,他原本衣衫不整,自己又不好進去還他的,只得先捧了照亮回去,到時候叫紅藥勸勸他罷了……

    孟玉樓捧了珠子回房,紅藥正收拾行李包袱,見她回來了笑道:「喲,奶奶又偏了我們家愛物了。」玉樓臉上一紅說道:「你們爺失手打翻了奴家的宮燈,叫我捧了這個勞什子回來照亮的,明兒你還給他吧,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收。」

    紅藥嘻嘻一笑道:「方纔小鸞都對我說了,奶奶也是命苦,既然恁的,這一回也是水到渠成,奶奶為什麼不給爺一個機會呢……」說的孟玉樓滿面紅暈,連忙正色說道:「混說什麼,你這蹄子初見時還是斯斯文文的,如今跟著他越發學壞了,我……」說到此處早已頰帶閨意壓倒桃花,想要問起自己有孕的事情,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支吾了半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紅藥見狀只當是她聽了提親的事情害羞,撲哧兒一樂道:「奶奶如今又沒說下人家兒,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呢,只是如今戰事未定,爺沒提出來,是怕不能與奶奶風光完婚,他心裡有這個念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等咱們的事情辦完,自然要派人正式對奶奶說的。」

    玉樓聽了這話,心中越發篤定當日只怕那楊戩難以自持,對自己做下了什麼沒臉的勾當,不然為什麼這般熱絡,好像是心懷愧疚一般……只是如今大局未定,自己一個弱女子帶著丫頭,又有病人,實在不能與他們鬧出來撕破了臉,也只得暫且忍耐一番,到了顯懷之時,只怕自己不問,那楊相爺也是要有個說法的。

    想到此處就沒有急著質問紅藥,點了點頭說道:「如今世道亂成這個樣子了,哪有閒功夫兒說這些,你這蹄子往後也別這麼風言風語的了,如今天色不早,你是在我房裡睡還是怎的?」

    紅藥點頭笑道:「奴婢自然是跟奶奶一起安置的,好久不在一處歇著,今兒倒要做些閨閣笑語才好呢。」玉樓聞言也是撲哧兒一樂,就與紅藥兩個睡在外間,叫小鸞陪著月娘在房裡睡,若是有事就來外頭叫醒自己,一宿晚景題過。

    一行人在行轅之處一連住了幾日,那楊相爺早出晚歸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玉樓問紅藥打聽,紅藥只說不曉得外頭的事情,叫玉樓安心住下。孟玉樓客隨主便也只得隨著他們主僕的安排。

    忽然有一日楊戩回來,就要匆匆拔營,孟玉樓不解其意,看看天色不早,就問紅藥說道:「這麼晚了,外頭兵荒馬亂的,怎麼這樣急著走呢,多待一晚上不好麼?」紅藥瞧著也是眉目緊蹙,搖了搖頭說道:「爺安排得急,奴婢不敢問他,奶奶不用多說了,跟著我們走就是,只是大奶奶……」

    說到此處面露難色,遲疑了一會兒方說道:「大奶奶這幾日精神更不好……有時候還疑惑別人要害她,只怕帶著上路不大方便吧……」

    玉樓聽了這話,好似紅藥不想帶著月娘一起走,連忙說道:「姐兒這話莫非是嫌棄奴家大姐姐,竟要將她拋撇此處麼?如今兵火連天,她一個婦道人家失了回護,豈不是只有一死?還請姐兒看在往日情份上帶上她吧……」

    紅藥聞言有些為難說道:「奶奶不知道,這一回爺輕裝簡從,就是不想多惹是非,外頭爺們兒家的事情關乎朝廷社稷,奴婢也不懂,只是萬一為了一個婦人壞了大事,得不償失不說,奶奶也要受了牽連。如今奴婢倒有個法子可以兩全其美,不知奶奶意下如何?」

    孟玉樓連忙問她道:「有什麼法子你且說說?」紅藥說道:「離此處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庵堂,專門收留流離失所的婦道出家,我瞧著大奶奶的病是要靜養的,不如就把她施捨道尼姑庵裡,那些大師父都有德行的高僧大德,自然慈悲為懷救助大娘子,萬一久在佛前得了靈氣,治好了這個病也未可知啊。」

    玉樓聽了,心說當日吳月娘就與佛門中人過從甚密,如今若是這麼個結局,倒也算是妥當,想到此處點了點頭說道:「這也使得,就不知道這一座庵堂怎麼樣,會不會來日淪陷戰火,又被金兵所得呢……」

    紅藥搖頭說道:「自古兩國交戰,寺院庵堂都不在對立之列,況且金人篤信佛教,自然不會對清聖之地有所褻瀆的,奶奶可以放心。」

    玉樓這才點頭說道:「既然恁的,奴家也不能為了大姐姐叫你們一干人等隻身犯險,你說下的這個地方在哪兒,奴家自送了大姐姐過去就是了。」

    紅藥笑道:「如今兵荒馬亂的,奶奶一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只怕自己去太危險了,不如讓奴婢帶著親兵送了大奶奶過去倒也便宜。」玉樓低頭想了一回,若是自己送去,萬一又遇上金兵流寇,只怕保不住月娘,連自己也要遭難,不如就委託紅藥全權處理此事吧,想來她與月娘無冤無仇的,自然不會錯待了她就是。

    想到此處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恁的,就勞煩姐兒好生把大姐姐送過去,奴家只怕要給相爺添麻煩,就不過去了。」紅藥點頭答應著,往內間攙扶了月娘,要往院中馬上之處走。

    那吳月娘原本老老實實的給人攙著走路,經過孟玉樓身邊時,忽然就撲在玉樓懷裡哭道:「好狠心的三姐姐,你就這麼拋下奴家,生死由我不管了……」說著,嚎啕大哭起來,死活不肯上車。

    鬧的孟玉樓也是眼圈兒一紅,連忙上來摟住了月娘,對紅藥說道:「既然大姐姐不願意去,不然還是帶上她吧,一路上奴家寧可辛苦些,跟小鸞倒著班兒伺候她,不叫她給你們添亂就是了。」

    紅藥含笑上來,伸手接過了月娘,一面柔聲說道:「大奶奶這是怎麼了?倒像個小孩子似的眷戀著三娘。」說著,輕輕巧巧在她睡穴上一點,那吳月娘只覺眼皮沉重,想喊也喊不出來,身子一軟就睡在紅藥手裡。

    紅藥見了笑道:「三娘,只怕大奶奶如今心智就與幾歲大的孩子相仿,帶著她實在不便宜,還是讓奴婢送到庵堂之中的好。」說著,也不等玉樓答應,帶了月娘轉身就走。

    玉樓還要阻攔時,身後小鸞一把拉住了,附在她耳邊說道:「奶奶都忘了那婆娘當初是怎麼對待咱們的了?要把咱們留給金兵活活治死,如今救了她性命,照顧一路,也算是對得起西門家,對得起先頭大爺了,難道為了她一個瘋瘋癲癲的婦人就斷送了我們這些好人不成?」

    玉樓聽見小鸞一勸,倒有些遲疑了,再一回頭,但見紅藥走的連影兒也瞧不見,也只得罷了。不一時楊戩一身戎裝進來,要接玉樓上車,孟玉樓定睛一瞧,但見那楊相爺頭帶束髮紫金冠,雙插雉雞尾,身穿粉綾色百花戰袍,上繡團花朵朵。腰中繫著五彩絲鸞帶,粉綾色兜襠滾褲,足下是粉綾色飛雲緞靴,肋下配帶一口寶劍,雙垂燈籠穗,腰間別著一對金雀斧,配上他這般俊俏人品,端的文韜武略,饒是玉樓也看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月娘的故事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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