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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二回 文 / 王老吉

    當下幾個婦人慌忙救了起來,玉樓上前替她綰了頭髮,將帕子給她蘸蘸眼淚道:「舉人娘子這是從何說起,方才後頭似是來了許多官軍模樣也似的男子,倒把奴家幾個唬死了呢,且喜他們尚知禮數並不曾闖將進來,說句不怕你惱的話,莫不是大娘子府上遭了官司麼?」

    那尚舉人娘子不聽這話尚且罷了,聽了這話復又放聲大哭起來,直哭的肝腸寸斷雨恨雲愁,幾個婦人心也慌了,連忙勸住救醒,復又問她。

    正鬧著,又是小鸞和玉簫撞了進來,見自家府上兩位娘子無事,方才好生念了幾聲佛號,玉樓見狀,丟下尚舉人娘子,上來拉了小鸞問道:「你們方才與他家小大姐出去用飯,到底看見什麼不曾?」

    小鸞此番也是嚇得變了顏色,因哭道:「方纔正跟玉簫大姐姐在後頭喫茶飯,忽然就闖進幾個凶神惡煞也似的爺們兒,在廚房裡打砸起來,唬得我兩個抱作一團兒不敢動彈,那幾人上來就要拉扯我們,且喜內中一個道:『慢動手,我瞧著兩位小大姐似是西門府上的丫頭。』因問我:『你是小鸞姐姐不是?』我抬頭細看時,這人好生眼熟,那人見我瞧他,因笑道:『你不認得我?我原是跟楊大人的內衛,你如何卻在此處。』

    我聽見他說,仔細一想又是了,可不就是上回楊大人來府上吃酒時那跟班兒的,因點頭道:『今兒尚舉人娘子家宴,請的是我們府上大娘、三娘,我姐妹兩個跟車過來,如今不知官爺到此有何貴幹?』

    那人聽了倒唬了一跳,連忙就往後頭跑,因聽他說什麼『西門府上三娘子在此,不可造次』等語,我也聽不明白,末了還是這位官爺送了我和玉簫大姐姐進來,門口都有內衛把守著,只是不知這舉人老爺府上遭了什麼官司。」

    玉樓聽了這話,心中暗道莫不是楊戩也在此處,竟是他縱容手下打砸作踐舉人府上?只是平日裡看他舉止溫柔言行穩重,倒不像是這般有辱斯文的莽撞武官……

    正想著,忽聽得那尚舉人娘子悠悠轉醒過來,因哭道:「三娘三娘,你可是害苦了奴家!」

    玉樓聽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倒是唬了一跳,不知如何答對,那吳月娘因蹙眉道:「舉人娘子,莫不是你家中吃了官司,害了失心瘋?沒由來罵人怎的……」

    但聽得那舉人娘子哭道:「我何曾罵人,若不是奴家有心與你們家這三娘子比個高低貴賤的,做什麼托人弄槍的要買這金簪子,今兒我夫家命我出去,只因他春闈在即,意欲攀上高枝兒,聽見如今朝廷裡蔡相爺的兄弟楊提督在此公幹,幾次三番煩出人情去,好說歹說請了來,要拜乾爹,不想那楊大人倒是清貴的很,執意不肯,我夫家臉上下不來,因命我出去拜望拜望,想是他見了婦人,總不好推辭的。

    誰知那楊大人見了我,直勾勾盯著奴家頭上金簪子瞧了半日,因聲音冷若冰霜的問我:『兀那婆娘,你也配戴此物?哪裡來的,從實招來!』因說著上前揪住奴家髮髻,只一個耳光將奴家打了一交,簪子就落在他手上。

    奴家知道這位大人位高權重,是當朝一品大員,唬得我要不得,只得一五一十說了,誰知那楊大人先前還冷笑,到後來不知怎的就惱了起來,因說奴家的丈夫縱容妻子佩戴內宮首飾,是為越制之嫌,是欺君犯上的勾當,當下打去奴家丈夫頭巾之上的迎門美玉,革去功名捆了起來,壓往縣衙門裡頭去了,奴家趁沒人功夫兒跑進後園來,後頭一群如狼似虎的內衛追著,真真唬死奴家了呢,好容易撞將進來,只怕那些凶神惡煞又要進來拿人,卻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西門府上三娘子在此』等語,那一起子強人聽了這話,倒好似聖旨一般,竟撤步抽身不敢再追……可不是三娘你害苦了奴家麼……」

    一席話說的那孟玉樓真是掰開八瓣頂梁骨,一桶雪水潑下來的相仿,誰想到這尚舉人恁般作死,非要將那楊大人請到家中來,又撞見他娘子戴了自家簪鬟,說不得自是上一次他不惜重金搭救自己,不曾聽見半個謝字,心裡就有些惱了,如今再見這尚舉人娘子頭戴金簪,一問便知是自己出手想讓,心裡能不寒心?

    只是這楊大人也有些不近人情之處,你一個外頭的爺們兒,擅闖深閨救人,奴家就是要謝,難道當著別人的面明目張膽謝你不成?萬一有些風色落在旁人眼裡,官鹽倒成了私鹽了,再說那東西原本也不是奴家為了自己使銀子賣的,只因小叔子楊宗保進學,求到奴家頭上,難道看著從前親戚凍餓而死又不知搭救,那我孟玉樓成了什麼人了……

    玉樓想到此處,心中倒埋怨起這楊大人端的飛揚跋扈,也是一股子紈褲子弟的脾氣,與自己夫主混賬淘氣起來倒是不相上下的。只是如今自己一時草率,竟連累的尚舉人娘子險險家破人亡,說不得也要想個法子與那楊戩賠話,人命關天,先將人放出來要緊……

    孟玉樓想到此處,穩了穩心神,因對那尚舉人娘子柔聲道:「大娘子莫要慌張悲切,這內中定然還有誤會,當日也確實是奴家太草率了些,待我與我們大姐姐回轉家中,與老爺商議一番,想想怎麼個法子能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一旁吳月娘也跟著安撫道:「大娘子莫怕,如今我們老爺與夏娘子家老爺都是千戶之職,好歹掌刑說話,這一去回轉家中,少不得要求求爺們兒,先將你家舉人老爺保了出來,再說我們兩家多與楊大人有些交情,到時候自然從旁遞話,怎麼樣變個法子將舉人老爺的功名要回來,莫要耽擱了春闈要緊。」

    那尚舉人娘子如今方寸大亂,聽了這話因緊緊捉了月娘的衣袂道:「大娘子,奴家不求別的,只要人平安,旁的一概不用理論,莫說是個舉子功名,就是金殿傳臚三甲狀元也不值什麼,萬一我這夫家不知變通,在堂上說些風言風語,招那楊大人動了真氣,處置了他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的相仿麼?好大娘子,蓮花庵的姑子也來我家裡唸經做些俗講,說你是女菩薩轉世一樣的善人,求你可憐奴家,求求府上老爺,尋個人情放了那狠心短命的吧……」

    說著,撲在月娘懷中大哭起來,哭得三個佳人愁雲慘淡的,因安慰了尚舉人娘子一回,招來他家通房大丫頭囑咐妥當了,又命他家小廝去請太醫來。

    一時診了脈,寫了方子,無非說驚嚇所致,多以安魂補魄的藥材為主,月娘連忙拿了銀子,付了診費並藥錢,命小廝跟著抓藥,一面閨中陪伴尚舉人娘子,又使他家家丁往前頭花廳裡收拾方才內衛砸爛的東西。一時哄得那婆娘睡了。

    不一時小廝抓藥回來,月娘吩咐他家大丫頭:「好生煎了藥給你們大奶奶吃了,等她醒了替我們多多上覆,就說家去跟老爺議事,叫你們大奶奶安心等消息罷了,千萬別擅自往衙門裡鬧去。」

    月娘一行說,那丫頭一行答應著,復又送了出來,多謝幾位奶奶好心搭救,月娘等人方告辭出來。

    姐妹兩個目送了夏千戶娘子上了轎子,那孟玉樓方扶著月娘玉體,來在八寶車前,取了腳凳先上了車,又扶了月娘上來,姐妹兩個坐穩,命玉簫、小鸞跟車,一駕香車方絕塵而去。

    車中吳月娘兀自驚魂未定,因對玉樓歎道:「常言道今晚脫下鞋和襪,誰知明朝穿不穿,這尚舉人心氣兒倒是高的,這一場春闈正要大顯身手一回,誰知就遇上這樣要命的勾當,這也是多虧了咱們在這裡,那楊大人見是親戚女眷,才阻了不然他手下內衛抄家,若是換了旁人,這會子只怕是要家破人亡了呢。只是不知他們如何倒認得你,只說三娘子在此,倒把我丟下不理了。」

    玉樓聽聞月娘這話,雖是玩兒話,言語之間倒也有些見責之意,連忙陪笑道:「大姐姐說的哪裡話呢,想是小鸞那蹄子唬得魂兒也不全了,隨口亂說的,那楊大人如何認得我是哪一個,自然是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才肯丟開手的。」

    月娘聞言笑道:「只怕不是為了奴家,不然為什麼尚舉人娘子也是這般說辭。」玉樓聞言笑道:「說句不怕她惱的話,那尚舉人娘子的話豈可真信?方才吃酒聽戲時,大姐姐見她嘴裡有幾句實誠話來著,要麼方才太醫怎麼說了,她這叫做魂體不全之症呢。」因說著噗嗤一笑,慪得月娘也跟著嬌笑了兩聲,方才不曾見怪了。

    一時間八寶車來在西門府外,早有家丁開了角門兒放車駕進去,姐妹兩個下車,一路回在內室,方才驚魂甫定。

    作者有話要說:8.30第三更,老吉已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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