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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九回 文 / 王老吉

    玉樓聞言笑道:「大姐姐,咱們只管好自家事,如何理會他是不是內相呢。」

    因說著,自袖中取了那一枚平安符遞在月娘手中道:「這個物件兒是奴家特地求來的,如今大姐姐好生帶著,管保日後必有福澤。」月娘聞言謝過,姐妹兩個說些閒話不提。

    玉樓安排月娘睡下,方才告辭出來,因命小鸞往前頭打聽,那外客走了不曾,西門慶今兒在哪裡歇了,自己因在後花園中等候,誰知那小鸞去了半晌不見回轉,玉樓等得有些不耐煩,加之身子寒冷,只得挨著往家走去,雪天又穿了木屐子,十分不便,磕磕絆絆的,走了幾步就險險一滑,唬得玉樓嬌呼一聲,身子卻從後面給人抱住。

    那孟玉樓知道此處是內宅,必然沒有旁的男子入內,因口中啐了一聲道:「才命人去尋你,自己倒撞了來,如今打發那內相走了?」

    但聽得身後的男子噗嗤一笑,卻不是西門慶的聲音,唬得婦人不敢回頭,直掙脫了那人懷抱,往前跑了幾步,方才回身細看,卻是白日裡將自己護送回來的內相楊戩。

    玉樓萬沒想到此人竟撞入內宅之中,又想起方才失言,直臊得滿面紅暈,連忙端端正正道了個萬福道:「奴家見過將軍,方才上房屋中與大娘子吃酒,略帶醉意衝撞了將軍,還請見諒。」

    那楊戩聞言笑道:「夫人不必多禮,學生因與長官多日未見,酒逢知己難免貪杯,因西門長官吃醉了,學生命他跟前小廝護送回在書房之中,因長官苦留學生住下,前頭又無人指引,加之夤夜天寒,竟撞入後宅之中,乃是學生失禮在先,如今還要請教夫人,不知客房何處?」

    孟玉樓聞言臉上一紅道:「外子無禮,只顧自家,不曾看顧貴客,此番容奴家引著將軍往客房上去吧。」因說著,遠遠的在前頭引路,到底不肯親近,那楊戩只得亦步亦趨,一面跟在佳人身後,偷眼觀瞧她身段舉止,一時之間綺念叢生,面上卻不動聲色。

    兩人迤邐著來在客房之處,孟玉樓唯恐給人撞見說不清,因連忙撤步抽身道:「夤夜之間,奴家不便引著將軍進去,請將軍在此稍帶片刻,奴自然命小廝書僮前來服侍。」因說著,福了一福去了。那楊戩望見玉樓背影,怔怔出了一會兒神,轉身回在客房之中歇息不提。

    卻說孟玉樓安頓了楊戩,回轉家中心下突突直跳,不知怎的臉紅心跳起來,因暗自埋怨自己略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就這般在意,轉念一想他既然是個內相,便是有些沾衣裸袖到底無妨,又聽他說起西門慶醉宿書房之中,只怕不妥當,因尋了小鸞蹤跡,叫她與自己兩個將那西門慶攙扶回房。

    次日天明,那西門慶宿醉方醒,因見自己正摟著渾家玉體睡得香甜,不由心中暖意叢生,因摟了婦人粉頸就親嘴兒咂舌起來,一時吻得玉樓面上癢癢的,倏忽醒了,恨恨推了他一把道:「都是你,留了客也不叫人進來通傳一聲,害得我險險出醜,與那楊將軍撞見。」

    西門慶聞言釋然一笑道:「他雖然年輕,原是你我的叔輩,況且是個內相,這也不值什麼的。」

    玉樓聞言點點頭道:「且喜是個內相,若是一般男子,我的臉面性命還要不要了?常說你沒個算計,什麼樣的人都往家裡讓,今兒就打發他往驛站裡住吧,省得家裡許多嫩婦少女的,也不方便。」

    西門慶答應著,一時之間夫妻兩個起身穿戴整齊,那西門慶往前頭應酬楊戩,兩人談講一回,西門慶方千恩萬謝送他出去。玉樓打聽了消息,方才放心不提。

    轉眼一月有餘,吳月娘出了小月,因每日常有孟玉樓照應飲食起居,身子漸漸調養得結實了一些,孟玉樓方才放心,只因近日她姐妹兩個走得近,彼此桃汛之期都是知道的。

    一日在月娘閨中閒坐,前面玉簫進來,說西門慶昨兒在五娘房裡睡的,早起又無人應酬他早飯,只得趕著往衙門裡吃去了,玉樓聽聞此言,心中老大不忍。

    那吳月娘聞言笑道:「誰讓他去招惹的那銀婦,那個婆娘兀自好睡,還能管她漢子死活,他有本事就日日宿在她房裡,早晚餓死這狠心短命的。」

    孟玉樓聞言噗嗤一笑道:「大姐姐此番這樣說,只怕還是要差遣書僮兒、畫童兒過去送飯的。」月娘聞言冷笑道:「三姐,你還道我是從前那個癡心的婦人不成?如今我小月的事情他雖然不知道,這一個月來怎樣消磨總也瞧在眼裡吧,他不來體貼看顧我也罷了,因為咱們走得近,竟將你也疏遠了呢……」

    玉樓聞言搖頭道:「大姐姐這是多心了,往日他也不常在我房裡的,如今瓶姐月份大了,眼看臨盆,他總要往那邊安慰照顧,出來時難免遇上潘五姐,那五房裡的,姐姐是知道的,遇見他還能不留?自然很少往咱們這邊來了也是有的。」

    月娘聞言歎道:「你是個好性兒的賢德婦人才這樣想,只怕內中還有潘家的挑唆。」

    玉樓聞言卻也不置可否,因笑道:「姐姐如今身子大好了,只怕再過幾日就是桃汛之期了吧?」

    說得那吳月娘臉上一紅,啐了一聲道:「混說什麼,這也是你一個大家閨秀該問的話麼……」

    玉樓聞言紅著臉笑道:「這有什麼,奴家與大姐姐這幾日一個桌上吃飯,一張床上睡覺,如何瞞得過我去,只是要對姐姐說一句話,如今要想花開兩朵,這幾日才是機會。」

    月娘聽聞此言,心中便知這孟玉樓當真要幫襯她,只是面上下不來,只得嗔道:「三丫頭再混說,仔細我打發你出去,這裡不敢留你了。」

    玉樓聞言卻正色道:「如今雖然瓶姐有孕,並不知是男是女,咱們家裡那一位爺你是知道的,雖然對待眾位姐妹們極好,只是平日裡不知道保養身子,又肯輕信婦人之言,如今他身陷官場之中,雖在東京尚有蔡京楊戩照看,只是宦海浮塵誰又說的清楚,如今老爺尚無嫡子,萬一有個山高水低,豈不是你我婦人之過?姐姐千萬莫因為一點子小事齟齬,就與老爺生份了才好。」

    那吳月娘聽了,半晌無言,支吾了一陣放問道:「依你怎麼樣呢?」孟玉樓見狀,知道她心裡肯了,因脫了繡鞋上得床來,與月娘一處渥著,伏在她耳邊低低的聲音道:「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月娘聞言噗嗤一笑道:「你這小蹄子,倒有些會籠絡漢子的手段呢。」孟玉樓聞言歎道:「這也是將心比心,如今大姐姐為他做過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單我在你房裡這幾日,都親見了幾回,如今又不是咱們有意為之的,就當做是偶然撞見了什麼要緊,只是老爺進府時,總要從我院門經過,我叫小鸞仔細哨探著,有了消息就來知會你一聲。」姐妹兩個商議定了,一夜無話。

    至晚間,西門慶來家,因這幾日都在五房六房中過夜,心裡頗為惦記玉樓,可巧今兒潘金蓮回了娘家,李瓶兒又說身子不爽快,攆他別處睡去,因樂得往三房中來。

    玉樓見了,忙命小鸞接著,見他回來時有了酒,因柔聲問道:「你在外面與誰吃酒回來的。」西門慶笑道:「是與我的世叔楊大人,他原本奉命駐軍此處不遠,閒了時常來縣城尋我,如今卻托我轉贈你一樣東西呢。」

    孟玉樓聞言唬了一跳,因狠命啐了一聲道:「誰叫你當這活王八,夥同了外人來作踐你的渾家!」說著就變了臉色。

    那西門慶見狀連忙賠笑道:「瞧你說的,一來楊世叔不是外人,二來他掌管內庭嬪妃的服飾穿戴,送你幾樣新鮮宮花首飾倒也不值什麼。今兒與他對飲,原說是送給我嫡妻的,誰知你竟是我三房,因說笑只見了你這一位,索性就送與你罷,東西是難得的,要送遍了了六房只怕是不能夠了。」

    孟玉樓聞言方才命小鸞接著,自己也不甚去看的,一面打發了西門慶吃飯,那西門慶因命小鸞去外頭書房裡將自己的招文袋取回來,一面就猴在玉樓身上笑道:「這幾日給那婆娘纏得狠了,好姐姐,如今留我在你房裡睡吧。」

    玉樓聞言冷笑一聲道:「我們是沒人疼的,在我房裡就好睡,別人房裡就鞠躬盡瘁,可別叫我說出好聽的來,你自去找你那心愛的才是正經。」

    西門慶了渾家嬌嗔,越發顧不得,因瞧著房裡沒人,就半跪在炕沿兒上摟著婦人求歡,給玉樓一把推開了嬌笑道:「快別鬧,如今與你說正經的,這幾日你只顧著照顧李瓶姐,大姐姐身上不好,你知道不知道?」

    西門慶聞言大驚道:「這話真麼?是幾時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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