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了與她幾乎是前後出嫁的蘇倩雲比她嫁妝多的事實。
張敏瑤這個人頗為好強,也頗為要面子,如今夫婿比不上旁人也就罷了,那是聖上賜婚。她沒法。但凡有一絲絲可能,她都不會讓i自己嫁給秦蕭這個繡花枕頭一樣的草包,可如今,竟然連嫁妝她也沒法跟人家想比,這讓她怎麼受得了呢?
當然,蘇熙芸並不知道自己在皇后娘娘面前為親姐姐求得的這份榮耀,竟會無意中惹怒了張敏瑤。此刻的她們,正在自家院子裡款待貴客。
這貴客,竟然是許久都未曾見過面的靜怡郡主,賢王府的靜側妃。她也是來給蘇倩雲送添妝之禮的。
「熙芸,倩雲,以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原本是不好意思來的。但是上次我大婚,你們兩個都給我送了添妝之禮,所以,今日我厚著臉皮來了。」靜側妃說著,緩緩拿出一個檀香木的錦盒來。放在茶几上。
不要說裡面的東西了,光這盒子。就價值不菲。女華低技。
蘇倩雲的眼睛只掃了那盒子一眼,便轉移到了靜側妃的臉龐上,她微微有些吃驚,不過才數月不見,靜側妃竟然瘦了好多,身上的衣服也顯得很是寬大,腰身那裡更是空落落的。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怎麼好意思呢?」蘇倩雲說著客套的話,並不伸手去拿那只盒子。
「倩雲,這不過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你莫要再推辭了,你們姐妹當年送我的添妝之禮,我如今也還戴著呢!」靜側妃微微一笑,道:「今日無論如何你也要收下。」說著,她將目光轉向蘇熙芸:「等到日後熙芸出嫁的時候,我也會給她送添妝之禮的。」
蘇熙芸微微一笑,道:「難得靜側妃竟然還記得這些小事。」
「是啊,都是些小事。」靜側妃聞言,也微微一笑,道:「不過我卻不會忘記。」
蘇熙芸笑笑不再說什麼,拿起桌上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倩雲,你打開來看看啊。」靜側妃笑著道。
蘇倩雲無法。只好伸手過去,將那個錦盒打開來。只見裡面放著一支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這兩樣東西,華貴無比,不用說造型了,就是製作這東西的材料,都是極為貴重的。
「郡主,怎能讓您如此破費呢!」蘇倩雲驚訝無比道。
靜怡郡主也慢慢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這東西也就圖個貴重罷了,花樣連你們倆當年送給我的也不如,只要你不嫌棄就好。」當年蘇熙芸姐妹送她的那兩隻釵,雖說不貴重,但勝在新穎靈巧,別緻美麗。時間過去這麼久,靜側妃也一直都佩戴者的。
蘇倩雲忙道:「側妃有心給我送添妝來,這本來就已經難能可貴的了,如何還敢讓您如此破費呢?」那錦盒她拿在手裡便如同燙手山芋一般。
「給你你就戴著。」靜側妃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我也沒有旁的意思,只不過聽到你明日成婚的消息,記起了當年之事罷了。」說著,她便起身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時間不早了,告辭。」那消瘦的身影在下午耀目的陽光底下纖細的彷彿隨時都會被風給吹走。
蘇倩雲望著她的背影,久久都沒有收回目光。
「聽說賢王已經將她接回去了。」蘇熙芸在她身後悠悠道:「也不知道薔芸妹妹在賢王府過的怎麼樣?」
蘇倩雲白了她一眼,淡淡道:「過的好不好,又關咱們什麼事情?你這操的是哪一門子心?」
蘇熙芸笑嘻嘻的不答話。
下午的時候,蘇倩雲姐妹又陸陸續續的接待了幾撥前來送添妝的千金小姐。
那些姑娘,基本上都只與蘇倩雲姐妹有過一面之緣,之後便再無交集。此時能來送添妝,倒讓人感到頗為意外。但上門即是客,蘇倩雲也不好將人攆走就是了。
這其中,還有一位讓人意想不到的人送來了添妝之禮。
當時,蘇熙芸姐妹正在陪幾位小姐說話兒,小綠進來稟報道:「二小姐,三小姐,外頭有一位自稱是賢王妃身邊管事的嬤嬤送來了添妝,小姐要不讓她進來?」
嚴春玲?她送了添妝過來?蘇熙芸聞言,頓時吃了一驚,她身邊那些千金小姐的臉色,也瞬間變的有些不自然,有些人還偷偷的朝著蘇熙芸望了一眼。
賢王妃在沒嫁人之前,一心愛慕榮王殿下的事情那是人盡皆知,此刻她派了人來,到底是給蘇二小姐送添妝呢?還是給蘇三小姐添堵來的,誰也不知道。
蘇倩雲看了蘇熙芸一眼,點點頭道:「請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打扮,相當利索乾淨的嬤嬤,一臉笑容的在小綠的帶領下從門外走了進來。
「奴婢給眾位小姐請安。」那婆子進門,眼光在屋內迅速一掃,連忙恭敬請安,並奉上一個錦盒:「蘇二小姐,這是我家王妃送您的添妝之禮,祝您與白家少爺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如月忙上前去接,那嬤嬤卻抓緊了手裡的盒子不放,眼睛盯著蘇倩云:「蘇二小姐,我家王妃請您親手來接。」
蘇倩雲的目光一下子變了,她淡淡道:「既然如此,那還請你帶回去吧,你們王妃的心意我心領了。」
那婆子冷冷一笑,道:「我家王妃的東西,既然送出來了,那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蘇二小姐,你真的不要?」說著,將手裡的盒子晃了晃。
蘇倩雲淡淡道:「這位管事,明明是你不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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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一落,那婆子便猛的將手裡的盒子往地上一摔,「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但那個錦盒卻依舊完好無缺。
「這就當是蘇二小姐收下了。老婆子告辭。」那嬤嬤丟下這一句,嘲諷一笑,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那模樣,神氣的很。
屋子裡一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那錦盒上,神情各異。
蘇倩雲氣的臉色發青,但從那婆子轉身到離去,她一句話也不多說。
蘇熙芸也相當氣憤,她淡淡吩咐如月道:「去把地上那垃圾掃了吧,省的礙眼。」
如月瞧了瞧蘇倩雲,見她並無異議,這才轉身去拿了掃把,將那婆子扔在地上的盒子掃走了。從頭到尾,蘇倩雲姐妹沒有一人瞅那盒子一眼。
在座的幾位千金覺得尷尬極了,不等蘇倩雲說什麼,便一個個站起身來告辭了。
蘇倩雲受那婆子影響,心情不好,勸了幾句,也就任由她們離開了。
當屋內只剩下她們自己人的時候,兩個人臉上強撐著的笑容一下子便垮下來了。
「這嚴小姐如今做了賢王妃,沒想到卻還跟從前一樣,還是愛跟我過不去。」蘇熙芸有些歉然的道:「二姐,今日讓你受委屈了,那賢王妃一定是衝著我來的,讓你受委屈了。」
但蘇倩雲聽了,卻搖頭道:「你不用自責,那賢王妃跟咱們一向不和,今日之事,原也在意料之中。」
蘇熙芸歎口氣道:「你這樣說,我就更加不安了,明日原本是你的大婚之日,沒想到卻被賢王妃給破壞了心情。」
蘇倩雲輕輕一笑,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別人本來就是跑來破壞我們心情的,咱們不讓她們得逞不就是了?好了,開心一點,明日我便要出嫁了。」
這最後一句,蘇倩雲說的有些憧憬,也有些興奮。
蘇熙芸點點頭,道:「好。」
此後一直到張燈時分,都再無人上門。
當晚,姐妹二人便睡在一處,這也是大齊的一項風俗,出嫁的女子前一夜需要姐妹陪宿。蘇家未出嫁的女孩子還有東府的那幾個,但因為蘇菲芸額頭上受了傷,而其餘的姑娘還小,於是這晚上便只有蘇熙芸一個人陪著蘇倩雲了。嫂索妙筆閣貴女謀嫁
蘇熙芸因為白日裡那賢王妃派來的那個趾高氣揚的嬤嬤太過無禮,還在生著悶氣,而蘇倩雲的心情也不逞多讓。姐妹兩個,躺在那裡一開始倒也沒有覺得尷尬,但躺了一陣子,蘇倩雲便漸漸的醒悟,今晚上蘇熙芸睡在她身邊!
小時候姐妹二人不和,從來也不曾在一處睡過,長大之後更是互相看不順眼,雖然後來關係慢慢的變好了,可姐妹二人卻是已經分開住了,蘇倩雲雖然白日裡總會過來她這邊,但到晚上的時候又會回去,東邊的廂房,蘇熙芸這還是第一次睡在這裡。
「你是不是緊張?」蘇倩雲忽然開口問。黑暗裡,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特別的響亮。
已經快要睡著的蘇熙芸聞言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沒有,我都快要睡著了。二姐,你睡不著嗎?」蘇熙芸說著,緩緩的轉過了身。雙目炯炯的望著蘇倩雲,雖然屋子裡沒有掌燈,但她的眼光還是能清楚的看清對方。
窗子外頭,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正靜悄悄的掛在夜幕當中,那光亮幾乎能照亮一切。
「二姐姐,快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呢!」蘇熙芸笑著道,說著,她翻過身去,平平的躺下來閉上眼睛。
蘇倩雲在黑夜裡盯著她看了片刻,也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