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轆轆,馬車經過了一道又又一道的街,漸漸的。坐在馬車裡的蘇熙芸她們聽到了越來越嘈雜的人聲與腳步聲,這意味著,她們已經來到京城裡最為熱鬧的大街上了。
蘇熙芸的心思忽然就轉移到了今日午時三刻,李宗和被斬首的事情上來,她向蘇倩雲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蘇倩雲尚未回答,一旁的如月便道:「三小姐,如今巳時了。」
蘇熙芸點點頭,不說話了。
儘管她明白今日菜市場門口那一場斬首只不過是夢騙人的把戲,那被殺的人絕對不是李宗和,而是某一個死囚,可是蘇熙芸卻仍舊忍不住有了一絲好奇心,她想要去看看。
可是一想到那個血淋淋的場景。蘇熙芸立刻便打退堂鼓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平穩前行的馬車忽然顛簸了一下,然後便停了下來。
蘇熙芸心中頓時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她開口問道:「阿燦,外面怎麼樣了?」
回答她的,是忽然響起來的兵刃撞擊聲。
蘇熙芸臉色立刻就變了,她一把將簾子掀開,果真看見外頭有著不少的人在互相廝殺,全部身著黑衣,蘇熙芸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分的清楚敵我的,她的眼光在那些人裡面搜索,想要找到周燦的身影,可是無果。
當蘇熙芸即將要收回目光的時候,她忽然看見了一個人。李玉山!縱司有圾。
蘇熙芸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午時三刻馬上便要到了。他不去思索如何搭救自己義父,跑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他是要劫持她?
蘇熙芸心中剛冒出這個想法來,便看到李玉山從打鬥圈子裡鑽了出來,獰笑著朝著馬車這邊奔了過來。
蘇熙芸立刻將馬車簾子放下來,同時將蘇倩雲與蘇熙芸一起護在身後,抽出了一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來,預備李玉山衝過來的時候自保。
前頭這輛馬車一停下來,後面蘇菲芸姐妹乘坐的馬車自然而然也停了下來。她們兩個掀開簾子看到眼前這廝殺的一幕,當機立斷的吩咐馬車伕掉頭狂奔而去,竟理也不理蘇熙芸她們。
而李玉山已經走到了停著的馬車面前,他猛的一下子便掀開了馬車簾子,周燦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不由目眥欲裂。他想要衝過來搭救蘇熙芸。奈何纏住他的那人功夫相當不錯,他一走神,那人便在他胳膊上刺了一劍。這樣一來,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如何還能搭救蘇熙芸?
李玉山將馬車簾子一掀開,迎面一道寒光閃閃的匕首便對著他的心口刺了過來!
他微微一笑,目光卻落在那握著匕首的纖纖玉手來,也不動作,等到那匕首刺到身前一寸了,這才猛然出手,一把捏住那隻手的手腕,再慢慢將對方手裡的刀子奪了下來,朝著馬車外頭一扔,立刻便消失不見。
李玉山一拉,車裡的人兒便一下子猛的撲到了他懷裡!
他低頭,望著那張許久都不曾見過的芙蓉面,一時瞧的有些發呆了。
蘇熙芸被李玉山牢牢掌控在懷裡動憚不得,她咬牙切齒的道:「李玉山,你究竟想做什麼?」
就這樣一句滿含怒氣的話語,居然一瞬間便將李玉山從綺思里拉了回來,他望著蘇熙芸冷冷一笑,開口道:「我做什麼?榮王他背信棄義,竟然不按照規承諾來做,我自然是將你請去,以你之命,換我義父之命!」
「蘇三小姐,你應該祈禱我義父此刻仍舊好好的,如若不然,我便以你之命,為他陪葬!」李玉山冷酷無情道。說完,他便將蘇熙芸抱牢了,將馬車裡的蘇倩雲與幾個丫頭打昏扔了下來,點了蘇熙芸穴道,令她動彈不得,然後將她毫不憐惜的扔進馬車裡,自己駕著馬車迅速離開。
周燦所帶來的暗衛看到這一幕,全部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們不顧一切的衝殺著,想要衝破身邊重重的阻礙,將那輛即將離去的馬車攔下來,只是可惜,不等他們將敵人殺光,那輛馬車便已經遠遠離開了。
正在激戰當中的周燦望著這一幕,忽然伸手放了一個煙花炮彈,頓時一個燦爛的花朵便盛開在了天空之中。緊接著,他又開始拚力廝殺起來。
此時,正在午門前監管斬首的齊燁忽然便看到了天空之中的煙花,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那煙花是周燦放的,蘇熙芸有危險!
齊燁立刻坐不住了,他向著身邊的監斬官匆匆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大批人手往出現煙花的地方奔了過去。
此時此刻,蘇熙芸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臉色不愉的望著眼前之人。
「李玉山,跟你有承諾的人是齊燁,我蘇熙芸從來也不曾欠過你什麼,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擄了來,你究竟是幾個意思?」蘇熙芸怒氣沖沖道。
已經從馬車外面坐進來的李玉山聞言,冷笑一聲道:「是,你不欠我什麼,可是誰叫你是榮王殿下唯一的軟肋呢?不綁架你,我如何能逼的他放過我義父?」
「你義父不會死!」蘇熙芸沒好氣的開口道。
李玉山卻根本就不信,他伸出一根手指捏住蘇熙芸的下巴道:「聖旨已經下,告示已貼,如今我義父便在午門跪著,儈子手也已經將大刀磨的鋒利無比,只等他的血濺滿這錦繡河山,你卻告訴我,他不可能死,蘇熙芸,你以為我是大傻子嗎?」
「對!你就是大傻子!」下巴上傳來的疼痛讓蘇熙芸忍不住伸手一把將李玉山的手揮開,她一邊往旁邊
躲,一邊怒道:「你既然說了明日要見到你義父,那為何沒有耐心等到天黑以後呢?要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李玉山的眼睛裡出現一層戾色,他咬牙切齒道:「等下我義父的大好頭顱便要落地,你居然要讓我等到天黑以後?等著給我義父收屍嗎?蘇熙芸,你好狠的心!」說著,他一把拉過蘇熙芸的手,死死的捏住:「我義父要是死了,我絕對會讓你給他陪葬的!我絕不是騙你!」
那手掌上傳來的力道讓蘇熙芸痛的皺起了眉頭。
李玉山見了,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心疼略過,下一刻,他竟悄悄放鬆了手裡的力道,但卻沒有放開蘇熙芸的手。
「你放手!」蘇熙芸冷冷道。
李玉山邪魅一笑,道:「怎麼,怕我弄髒了你冰清玉潔的手,等下你會沒臉去見榮王殿下?要我說,你還是祈禱他趕快將我義父放了的好,不然,你就算是再冰清玉潔,那也是一個死人了,而你死了,他終究還是會愛上別的女人的!」
蘇熙芸是懶的跟他說話了,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人魔症了,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的。
李玉山見她不說話了,追問道:「怎麼?不吭聲了?被我說中了是吧?」他臉上的表情又是得意,又是自豪,彷彿能夠猜中蘇熙芸的心思是多麼自豪的一件事情。
蘇熙芸這次連眼皮都懶的睜開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齊燁已經找她找的快要瘋掉了。
原來,齊燁接收到周燦的信號,便帶著大批人手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那些李玉山的同黨們一見到這麼多人便立刻撤走了。
齊燁揮了揮手,立刻便有一隊人馬朝著逃走的人追了過去。他自己則是跳下馬來,來到身上中了好幾劍的周燦身邊。
「王爺,三小姐被李玉山帶走了!你快些去救她!」周燦一見到齊燁,便掙扎著道。
齊燁問明方向,揮手又讓一隊侍衛去追,他在周燦身上點了好幾處大穴,又拿出自己身上攜帶的珍貴傷藥來,仔細的替他上了藥,這才問道:「他們走了有多久?」
周燦喘息幾下,道:「才離開不久,主子,你快些去追!」
齊燁道:「李玉山去的正是午門方向,我猜,他是準備帶著熙芸威脅讓我放了李宗和,,你放心,熙芸她暫時不會有事情。」至少在見到他之前,不會。
周燦驚訝的瞪大眼睛,他家主子可真大方,那是他未婚妻啊!居然這麼放心的讓她跟一個陌生男子獨處……
齊燁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正常的顏色,他淡淡道:「我留下人來收拾殘局,你若是不能動,便讓他們送你回去。」貴女謀嫁:妙
周燦齜牙咧嘴的一笑,道:「不用!我還沒殘廢到要人抬著回去的地步!」話一說完便牽動了身上傷口,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氣。
齊燁斜睨他一眼,留下一句:「不能動就不要逞能了,若是傷養不好,落下殘疾,從此你便不用來見我了。」說著,翻身上馬離去。
而刑場這邊,蘇熙芸與李玉山坐著馬車已經先到一步。
廣場上人山人海,最為醒目的地方便是場中央那個雙手被縛低頭不語之人,儈子手已經舉著程光瓦亮的刀子守候在一旁了,就等著監斬官一聲令下,然後便狠狠劈下。
但是不遠處的高台之上,卻沒有齊燁的身影。
馬車行不到跟前,李玉山拉著被點了穴道不能動的蘇熙芸,慢慢下了馬車從人群裡擠了過去,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高台之上那一排穿著官服之人的時候,目光之中忽然充滿了諷刺。
「你的郎君,他膽子小到今日都不曾出現呢!你必死無疑了。」李玉山緊貼著蘇熙芸的耳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