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板子便打完了,在蘇老太太閉目養神還沒有超過半柱香的時候。渾身是血的李嬤嬤便像是一條死狗一般被拖了進來,就扔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扔下去,地上便再無反應。
蘇老太太不由睜開了眼睛,打死了?不至於吧?她都已經悄悄囑咐過了,那拖李嬤嬤下去的婆子也收到了她的眼神,怎麼還能將人打死呢?要是打死了這戲要怎麼唱下去!
就在這時,地上的李嬤嬤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蘇老太太鬆了一口氣。
「熙芸,你接著問。」蘇老太太轉頭和藹可親的對蘇熙芸道。
蘇熙芸點點頭,轉身面對著已經癱成一條死狗一般的李嬤嬤道:「嬤嬤。咱們接著問,你兒子栓子是怎麼跑到我的丫鬟,小綠的房裡去的?幸好那是小綠的屋子,那他要是不小心跑到我,或者我姐姐的屋子可怎麼辦?我們一個待嫁女,一個還沒有說親。你是想毀了我們,讓承安伯府遺臭萬年是嗎?」最後一句話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儘管誇大其詞了,但是卻頗對蘇老太太的脾胃。她老人家最看不得的,便是故意敗壞門風之事。蘇熙芸說到了她的心坎之上。別人或許不拿這句話當回事,她自己卻上綱上線起來,因為蘇熙芸有一句話說中了她的命脈:那他要是不小心跑到我,或者我姐姐的屋子可怎麼辦?
是啊,栓子要是今天進的是蘇熙芸或者是蘇倩雲的院子,那麼承安伯府的名聲今日便全完了。蘇老太太決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兩個孫女眼看著出落的花朵兒似的,一個將來能做後夫人,一個將來能做皇子側妃,無論怎麼看,都是伯府顯赫起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要是有人損害了她們倆個的名聲,害的她們嫁不出去,那她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的!
即便是無心的也不行!
「來人!將李嬤嬤拖下去,再打三十大板!」蘇老太太面色深沉的吩咐道,這一次,她沒有再使眼色。
很快,剛剛才甦醒的李嬤嬤便再一次的被人拖了下去。她在被拖走的時候,猛的睜開眼睛,尖叫道:「老太太,你饒了奴婢罷!三十大板會要了奴婢的命的!」這一聲中氣十足,跟剛才奄奄一息的模樣簡直判若雲泥。
蘇熙芸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貓咪,不由冷笑了一下。
蘇老太太聽到這聲尖叫,頓時氣的渾身哆嗦,腦門上青筋凸起:「給我打。狠狠的打!」
李嬤嬤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不由後悔不跌,只好閉上眼睛再也不說話,任由人將自己像是一條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這一次,外面的板子聲比剛才更為響亮了,李嬤嬤的叫喊聲也比剛才更加尖細,刺耳,叫到最後,都有些聲嘶力竭了。
蘇熙芸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諷刺笑容比剛才更深,她知道,要不是自己剛剛那番言論刺激到了蘇老太太,她是絕對不會下重手懲處李嬤嬤的,而李嬤嬤自己,也不會因為知道自己就要大禍臨頭而尖叫出來。這一切,絕對不會是這樣。
她知道,蘇老太太反省過來之後,一定會後悔的。
那麼,她便等著她來後悔。蘇熙芸微微一笑。
果不其然,等李嬤嬤這一次真的成了死狗被拖進來以後,蘇老太太便後悔了。她十分害怕李嬤嬤已經被打死了,她要是被打死了,那麼她今日無論如何都拿捏不到蘇熙芸了,剛剛她還差一點被蘇熙芸給拿捏了,蘇老太太一想起這個,心中便有些惱怒。
要不是蘇熙芸剛剛那番話,她是絕對不會對李嬤嬤下重手的。但是她承認,蘇熙芸說的是對的,萬一那個栓子認錯了路,跑進了蘇熙芸或者蘇倩雲的屋子,那可怎麼辦?總不能將這滿府的下人都殺了滅口吧?
總之,李嬤嬤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是不對!
這一次,她們等了好久,久到蘇老太太都差點忍不住弄一盆冷水潑下去的時候,李嬤嬤終於醒了。
雖然醒了,但是這次她是真的不行了,渾身上下只有眼睛珠子能動。蘇老太太雖然在打前二十板子的時候,使了眼色,讓蘇老太太少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只是那些婆子也不可能完全不挨她的身子一下,多少還是要被打幾下的,後來那三十大板便是實打實的了,李嬤嬤一個花甲之齡的老太太,挨了這些板子,如何受得住?更何況,前不久她才被蘇老太太懲戒了一番。
「你可知錯?」蘇老太太依舊嚴厲的問道。
「……」回答她的,是李嬤嬤那有一下沒一下的呼吸聲。她整個人躺在血泊之中,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如何能回答蘇老太太的話?
看到她如今這個樣子,蘇熙芸總算是不那麼鬱悶了。儘管她覺得此刻李嬤嬤的樣子挺可憐的,可是她只要一想小綠瑟瑟發抖的躲在被子裡整個人縮成一團的樣子,她便立刻不覺得李嬤嬤可憐了。
蘇老太太原本還想發火,可是一看李嬤嬤的樣子,她頓時嚇了一大跳,立刻道:「即便李嬤嬤作惡多端,但也罪不至死,更何況她伺候了我一輩子,就給她留一條命吧!」說著,不等蘇熙芸姐妹有所反應,她便立刻轉頭,吩咐一旁的婆子火速去請大夫去了。
蘇熙芸沒有吭聲,打成那個樣子,李嬤嬤能不能活命還是兩說,就算活下來了,以後也定難康復。這個樣子,她就不可能在蘇老太太身邊伺候了,說不定以後連這內院也難以進來,既然如此,她何必非要將人逼上死路去?
蘇熙芸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這緣於她骨子裡的善良。但是善良之人也有被逼急的時候,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真要有那不開眼的,總是要算計她的話,她不介意跟對方死磕到底!貞嗎宏圾。
r/>很快,渾身是血的李嬤嬤便被人給抬下去了。
蘇老太太端起一邊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皺眉遞給身邊婆子:「涼了。」
婆子膽戰心驚的去換了一杯溫熱的,蘇老太太接過喝了一口,忽然扭頭問蘇熙芸道;「你那個丫頭的情況如今怎麼樣了?」
蘇熙芸心中一突,道:「小綠受到的驚嚇很大,如今只能靜養。」
蘇老太太歎口氣,道:「真是個命苦的孩子!」說著,她便吩咐身邊的婆子:「你去準備二十兩銀子來,送了去給小綠,讓她好好養身子。」
蘇熙芸忙道:「祖母,這萬萬不行!小綠她怎麼能用您的銀子呢?您還是收回去吧!」
蘇老太太搖搖頭,道:「你這丫頭,這些銀子我是給小綠做嫁妝用的,又不是給你,你急什麼?」
蘇熙芸頓時瞪大眼睛:「嫁妝?什麼嫁妝?誰要出嫁?」
一旁的蘇倩雲頓時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蘇老太太歎口氣,柔聲道:「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們兩個很難過,我也很難過。可是,事情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的是不是?小綠的身子已經被栓子給看了,這輩子,如果不嫁栓子,她就只能終身不嫁了,你們要是喜歡她,愛護她,又怎能忍心看著她孤苦一輩子?祖母這樣做,也是為小綠好,沒旁的意思。」
聽了這話,蘇熙芸心中冷笑不已,為小綠考慮,沒旁的意思?這話拿去騙鬼去吧!那栓子是個癡傻兒,什麼都不懂,嫁給一個傻子,跟守活寡又有什麼兩樣?還不如一輩子不嫁人來的逍遙自在!
就在這時,蘇倩雲靜靜開口:「祖母,我來這裡之前,小綠跟我講過,她決定了,她這一輩子都不嫁人!就陪著熙芸!還請祖母看在小綠一片忠心為了熙芸的份上,不要再讓她去嫁給一個傻子了吧!」
蘇老太太的眉毛狠狠的跳動了一下:「那丫頭真這樣說的?」
蘇倩雲毫不遲疑的點點頭:「祖母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親自派人去問,孫女句句真言。」
蘇熙芸在旁邊聽著,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來。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蘇老太太忽然又歎一口氣道:「這丫頭能這樣想,倒也是個好丫頭。只是倩雲,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鬧的這樣大,指不定就流傳出去了,人人都知道熙芸身邊有個清白被人玷污的丫頭,你叫你妹妹以後如何做人?她在人前又怎麼能抬的起頭來!」
「照我說,那丫頭還是不要留在你們兩個身邊了,就讓她嫁了栓子得了,反正出了這事情,府裡的小廝是沒人敢要她了,等成了親,便讓她在府裡安定下來,熙芸你那裡人手不夠的話,從我這裡撥去幾個就成了,我身邊的人都是仔細挑選上來的,個個都是機靈的,怎麼樣,熙芸,你考慮考慮。」蘇老太太道。
說來說去,不是將小綠攆出去就是將她配給傻子,蘇老太太給的還真是好選擇!
蘇熙芸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卻是淡淡道:「祖母,孫女身邊五個丫頭,不缺的。」
蘇老太太聞言,到有些奇怪了起來,就在這時,蘇倩雲開口道:「是的,祖母,前幾日我才給了她兩個丫頭,已經跟在我身邊一年多了,如今各方面已經上手,熙芸用著還順手,您就不用操這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