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沒有伸手去接簪子,臉上面無表情,但是蘇熙芸就是能感覺到,他生氣了。
「姐,你怎麼這樣!」蘇熙芸說著,伸手去奪那根簪子,誰知蘇倩雲立刻就將手閃到一邊,躲開了她,仍舊不閃不避的望著齊燁,然後,再一次將簪子遞到了他面前,固執的舉著。
蘇熙芸急的沒有辦法,她剛剛才答應齊燁,永遠都不摘下來,偏偏這時候蘇倩雲卻非要還給他,他能不生氣嗎?想到這裡,蘇熙芸便決定,待會兒齊燁要是發火的話,她代替蘇倩雲來受就是了,畢竟她也是為自己著想才這樣的。
齊燁看看蘇倩雲,又望望蘇熙芸,忽然笑了。
「這件事情,要看熙芸的意思,她說戴,那便戴,你說了不管用。」齊燁聲音淡淡,卻又彷彿帶著某種深意。
蘇倩雲頓時便將眼光轉向了蘇熙芸。
「姐,我答應了他戴著的。做人不能失信。」蘇熙芸苦笑著道。
蘇倩雲聽了,頓時便惱怒的瞪了她一眼,直氣的胸口起伏不定,二話不說拉著她便往外走去。
蘇熙芸不由自主的便被她拉著出去了,門內,齊燁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微微一笑,便回去了,他心中篤定,蘇熙芸既然收下了他的簪子,那麼她一定會戴著它的。陣呆介圾。
這邊齊燁回去繼續苦命的做事,那邊蘇倩雲拉著蘇熙芸一回到臥房裡,便氣沖沖甩開她的手,怒道:「去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講的?一見了榮王你便將你說過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了?你跟那些花癡女有什麼兩樣!」蘇熙芸曾經嘲笑過那些追在齊俊寒背後的小姐都是花癡。此刻,這話便被蘇倩雲拿來用了。
蘇熙芸苦笑道:「二姐,你聽我解釋!」
蘇倩雲搖頭道:「解釋便是掩飾,我不聽!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想到蘇熙芸居然任由榮王握住她的手,她登時便氣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能讓男人握你的手?傳出去你還做不做人了?」
蘇熙芸瞪目結舌,被男人握一下手便不能做人了?那現代那些打胎無數的女子要怎麼活?但是很快,她便清楚,這裡是古代,對女子最為苛刻的古代,這些,的確是不能被允許的。當下,她便道:「姐,你說的對,我知道錯了!」
蘇倩雲原本正準備罵下去,蘇熙芸這一認錯,她便有些張不開嘴了。
蘇熙芸得到機會,慌忙道:「姐,你先別管這個,我跟你說一件大事情!」
蘇倩雲見到她這鄭重其事的態度,不由將臉上的怒容收起,道:「什麼大事情?」
蘇熙芸忙將今日在齊燁那裡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蘇倩雲聽完,頓時黑了一張臉,好半響才道:「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
蘇熙芸立時便道:「自然是真的!那奏折,我看了好幾遍呢!」
蘇倩雲面沉入水:「這樣看來,是那姓杜的,為了除掉蘇黛雲,這才設計的伯府。只是大伯父也太不是東西了,見錢眼開,誰的錢都敢收!」
蘇熙芸歎口氣,道:「誰說不是呢!雖然這件事情暫時被榮王給壓下了,但是杜尚書那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要趕緊想辦法,不然,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蘇倩雲這時候已經完全沒有怒火了,滿心滿眼都是深深的憂慮,她看了蘇熙芸一眼,問道:「榮王殿下,他怎麼說?」
「他說讓我有什麼問題就過去問他。」蘇熙芸道。
蘇倩雲聞言,皺了皺眉,她很想讓蘇熙芸以後都不要去找榮王了,但是眼前這件事情還真的非得去找他不可。她想了又想,那話始終都沒有說出口。
蘇熙芸瞧了瞧她神情,道:「姐,你要是真的不想讓我找他幫忙,我就不去了,咱們自己也是可以想到解決辦法的!」
蘇倩雲沒有答話,也不制動蘇熙芸這話,她信了幾分。
蘇熙芸正要講話,屋子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姐妹倆連忙將臉上的表情收了收,喝茶的喝茶,低頭看書的看書。三夫人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她一見之下,臉上便掛滿了笑容。
「這姐倆也真好笑,不去外面,窩在這裡做什麼?」三夫人笑著道。
蘇熙芸笑嘻嘻的上前攀住三夫人胳膊,道:「娘,您怎麼進來了?」
三夫人伸手在她鼻子尖上點了一下,笑著道:「你說我為什麼來?外面飯菜都擺上了,你們兩個還不出去,是想誠心擔心死娘嗎?」
蘇熙芸慌忙道歉,母女三人笑著一起出去用了膳。
晚上,蘇熙芸仍舊點了油燈,在榻上為三夫人抄寫佛經。只是這一次,她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樣平心靜氣,寫出來的字也稍嫌浮躁。三夫人過來看了兩眼,歎口氣道:「熙芸,你心裡面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娘?」
蘇熙芸慌忙道:「沒有,娘,您多心了,我哪敢有事情瞞著您啊!」
不遠處的蘇倩雲抬頭望了這邊一眼,復又低下頭去。
三夫人搖搖頭,道:「一個人的字是最能夠表露出她的心情的。熙芸,你的字告訴我,你心裡面有心事,不然,你也不會這樣心浮氣躁。」
蘇熙芸心裡面自然是有心事,下午在齊燁那裡看到的那張奏折,她從沒有一刻忘記。時時刻刻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但是這件事情,有她跟蘇倩雲兩個人擔心就夠了,三夫人已經夠苦的了,不能讓這些煩
心事弄亂了她的心神。
「娘,真的,我沒有什麼心事,你相信我。」蘇熙芸笑著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一點。
三夫人望了望她,又回頭看了低頭寫字的蘇倩雲一眼,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今日你們倆個也累了,經就先抄寫到這裡,都回去歇息吧。」三夫人溫和道。
蘇熙芸點點頭,站起來與蘇倩雲一起給三夫人請了個安,便回去自己房間了。她們不知道,三夫人在她們身後,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這一夜,蘇熙芸夢裡面翻來覆去都是如何想辦法破了杜尚書所設的那個局。但卻毫無辦法。
第二日,姐妹倆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向三夫人撒謊,最終得以又留在庵裡半日。
當齊燁坐在書案後頭,聽到侍衛稟報,說蘇家三小姐求見的時候,臉上便露出燦爛的笑容來,瞬時便讓那侍衛險些閃花了眼睛。
「請她進來。對了,你們都退下。」齊燁淡淡吩咐。
「是!王爺!」侍衛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齊燁又低下頭去,只是仍舊用眼角時不時的透過門檻往外面瞧去,只見院子裡落葉依舊繽紛如雪,那期待的人兒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齊燁最終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就在這時,院子裡出現一抹纖瘦的人影。待望見那人頭上戴著的白玉簪子,他頓時便笑了。
蘇熙芸恰恰在這時候捕捉到了齊燁眼中的這抹笑容,頓時有些羞赧,腳步也頓住了。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站在那裡,難道就能解決問題?」最終,齊燁忍不住了,開口道。
蘇熙芸見他開口了,便不好意思繼續站在那裡,抬腳慢慢踱上台階。
屋子內,齊燁快要被她這蝸牛速度給氣笑了,他知道她們今日還要下山回家去,時間不多了,再不抓緊些,他就沒有跟她相處的時間了,而這次一別,便要一個月不能相見了,她難道就不會覺得依依不捨?
說實話,此刻蘇熙芸還真沒這樣想,她滿腦子都被杜如海那封奏折給佔滿了,哪裡還有工夫想別的?原本蘇熙芸在見到齊燁的時候,還會覺得不太好意思,畢竟沒有哪個女子在秦蕭這樣的帥哥面前還能鎮定自若的。可是如今因為滿腹心事,她居然能夠很平靜的便走到了齊燁身邊。
「殿下。」蘇熙芸開口道,然而說完這句話,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齊燁皺了一下眉頭,開口道:「叫我齊燁就可以了。」
蘇熙芸有些驚訝,直接叫他名字?這樣不好吧?被旁人聽到就更不好了,萬一被人參個不敬王爺的罪名……
「沒有旁人的時候這樣叫。」齊燁又加了一句。
蘇熙芸想了一下,然後勉強的點頭同意,好吧,誰叫人家是位高權重的王爺,而她只是一個快要家破人亡的孤女呢?
「對了,你想到什麼解決你家困境的辦法沒有?」齊燁道。一邊說,他一邊往書案旁走去。
蘇熙芸站在那裡沒有跟過去,那書案上放的滿滿噹噹的都是軍機要物,她一介女子如何能近前去看?面對齊燁的問話,她想了一下,才將自己昨晚上想了一宿的話講了出來:「王爺,你不是說,這次的案子牽連甚廣,很有可能朝廷裡會大換血?那麼,皇上對杜尚書的態度如何?」
齊燁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望著蘇熙芸,等著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