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後的聲音如同一塊磚頭一樣重重的敲在了每個人的心頭之上,眾位天神心頭一跳,他們剛才竟然當著天後的面竊竊私語的懷疑起了天後,此做法乃侮辱了天後的威嚴。見到天後毫無心虛的神色,復不敢再非議分毫,他們忙低下頭來,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態度。
他們竟然一口同聲的說道:「臣惶恐,天後英明……」聲音一圈圈的繞在了天柱,餘音不絕,而天後則滿意的點了點頭,天帝見大臣和天後都這樣說,遂也沒有下令。
婁澈蒼白的臉上一雙眸子變得異常的幽暗,一絲絲的寒意染上了他的雙眸,蒼白的失去血色的臉上薄唇輕抿著,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的握緊,抬起眼眸他對著天帝一字一句的極力說道:「既然天帝不相信婁澈所言,那婁澈無話可說。」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餘光瞥見了天後那帶著嘲諷的神色。
「戰神似乎依舊不承認自己的錯了?」天帝自是偏向天後多一點的,雖然他對於天後沒有什麼情意,但畢竟多年夫妻了,天後一直溫柔仁慈,連他也不相信天後會做出如此之事,可是為何戰神今天這麼的針對他,天帝在說的時候話語已經隱隱的透著怒意。
可是他的怒意卻被天後溫柔的聲音給制止住,「龍女,也好久沒有上天庭了,快走近點,讓我看看……」
一直在旁邊隱忍著痛苦的水霓兒突然被天後給點到名,生生的打了一個激靈,手腳顫抖著走上了一步,卻是再也沒有上前一步。
天後也沒有惱她沒有走過來,只是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一雙視線落在了水霓兒的身上,微微抬起下巴似乎隨意的問了一句:「怎麼倒是怯生起來了?噢,倒是忘記了,你的父皇和母后最近可好呢,許久未見龍族的人了,倒是有些念得緊呢……」天後的語氣似乎很懷念一樣,眾人不禁對天後娘娘的這份仁慈和友善給感染,不由得對她心生了幾分好感。
但是聽在水霓兒的耳裡,則是分外的刺眼,尤其是天後方纔那狀似隨意的一眼,明明是在提醒著她,龍族的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手不禁顫抖起來,努力的隱忍住自己的害怕,因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可能關係到龍族……
「既然天後如此掛念,下次不妨去海裡走一趟,那裡的景色亦是美妙如幻……」天帝撫慰的對天後說道,天後聽得天帝這樣說後,不禁微微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點了點頭,但似乎想到了什麼,她正了正神色,對底下的各位大臣說道:「我倒是記起了一些事……」說著,頓了頓,大臣也不由得往天後那裡看去,認真的聽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天後的眼珠子微微的一轉動,視線落在了水霓兒的身上,而水霓兒身子則微微的一顫,便聽她道:「龍女,方纔你進來我宮殿,便剛好見到婁澈欲行刺我,你說,可有此事?」她的話語落,視線便定定的落在了水霓兒的身上。
整個大殿突然變得異常的安靜,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水霓兒的身上,他們都知道水霓兒一直喜歡婁澈,如今,要揭穿自己喜歡的人,這龍族公主真的會如實相說嗎?一邊是天後的威嚴,一邊是自己所愛之人,但他們獨獨不知道,龍女面臨的一邊是血親,一邊是深愛之人,她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手指微微的顫抖著,水霓兒的嘴唇咬著自己的唇瓣,一時之間大殿沒有任何的聲響,而在上方的天帝看了一眼水霓兒,緩緩說道:「龍女,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一字也不許隱瞞。」聲音透著威嚴,穿透大殿。
水霓兒顫抖著唇瓣看了一眼天後,而她也正回望著自己,嘴角噙著詭異的笑容。之後她又望著跪在地上的那個男子,那堅毅的面容,蒼白的唇瓣微抿著。似乎感覺到了水霓兒的注視,他抬起眼,看著她,但是眼神是一片的冷然,連一絲絲的溫暖也不復存在。
她的心顫了顫,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從他的眼底看到一絲絲溫暖,那麼即使她放棄整個龍族,她也是甘願的,只為了他……可是她卻一絲一毫都沒有看到,自己看到的是婁澈眼底大的絕情還有冷酷。
他在恨她,恨她傷害了凌伊伊……
水霓兒聽到婁澈毫不留情的道:「你沒有必要為我說什麼。」語落,他的視線沒有在她的身上多停下一分一秒,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前方。
婁澈緊緊抿著唇瓣,堅定的望著前方,目光一片冰冷,他不想在和水霓兒再扯上什麼關係,即使面對著天後,他還是選擇了意氣行事。因為他不想背負一個他不愛的女人,背負她的家族,他不用水霓兒為他付出什麼。
他聽到了水霓兒如他所期望的說道:「是,我進來之時剛好看到、到婁澈、他行刺、刺天、後……」一句話好似她說的極為吃力,水霓兒微微閉上了雙眼,眼淚自她的眼角滑落,因為她看到婁澈因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而暗暗一鬆的表情。
驟然間,心便碎了一地,踉蹌著跌在了地上……而天神們以為這水霓兒只是為自己所愛的人犯下如此罪過而傷心不已,有的仙子則上前同情的去扶了水霓兒一把。
天後臉上的笑容微微的放大了,柔柔的對著天帝說道:「天帝,你看,我並未撒謊。」
天帝對著天後微微的點了點頭,之後站起身,用力的甩了一下衣袖,淡淡的看了一眼婁澈,似失望隨後開口說道:「不管戰神處於何種原因刺殺天後,此事都乃大不敬之時,來人啊——」他的聲音渾厚,在殿堂之中響起。
「在——」一旁上來了兩個天兵天將抱拳齊聲喊道。
婁澈的脊樑骨挺得筆直,不知道是因為隱忍還是因為疼痛,那挺拔的身影輕顫著,但是目光依舊如炬一樣堅定。
「婁澈革去戰神之職,打入天牢!」
「是!」
水霓兒聽到了婁澈的處置,痛喊了一聲:「不——」喊的撕心裂肺,眾人的心都微微的一動,沒想到這龍女竟然用情之深,可是終究是看錯了人了。
而後,水霓兒便眼睜睜的看著婁澈被天兵天將帶走了,她看到天後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她身上轉動,一股涼意自她的心頭突然而生,水霓兒一張明艷的面容變得漸漸麻木起來。
*
「哎呀,這花兒快凋謝了……」一小仙女心急的喊道,而聽到她這樣說而跑來的一名仙女急急的跑過來,望著那朵花兒,手上捏出來一抹訣,指尖冒出一團煙霧,方纔那奄奄一息的花兒立馬重新盛開起來,變得妖浪客中文艷美麗起來。
那施完法力的小仙女,這才輕輕擦拭了她因為功力淺薄,施法而出的汗水,一邊對著另一個仙女說道:「好了,這樣就不怕娘娘責怪了。」
「真有你的呀,曉曉。」那仙女高興的說著,一雙眼睛冒著亮意。
兩個仙女無事的坐到了地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那叫曉曉的仙女環視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之後才小聲的說道:「對了,你真的覺得戰神刺殺天後娘娘?」
「不知道啊,雖然戰神冷冰冰的,但也不至於那麼冷酷無情吧,他為什麼要殺天後娘娘?」
「我倒覺得可能是天後娘娘哪裡惹到他了,戰神那麼冷酷的人,會因此殺人奪命也可能呢……」
「唔……是嗎,不過……戰神那麼冷酷確實很可怕啦,都沒有見他笑過……」那小仙女說著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好啦,不早了,我們該給花神送果子去了……」那小仙子拍了拍裙擺站起身,而另一個也跟著起身。
「咦,對了,我修煉了冰系法力,你要不要看看……」
那兩個小仙子又交頭接耳的說起來,兩人的身形越走越遠……
待她們兩個都走遠了,這才一旁的假山後面,一個人微微的一側,露出了他那潔白的衣擺,看著她們兩個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在他的身後那抹紅艷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聽到她們兩個的談話,他這才走近慕子清,微張嬌嫩的唇瓣說道:「戰神被關,因為什麼……」他聽到這個消息不可謂不吃驚,戰神剛回到了天庭就被關進天牢之中。
慕子清睨了他一眼,那神情好似是在說『你說呢』,頓時,鳳九歌反應過來,小聲的喊道:「是因為天後!」他們聽到狐長老所說,便知道了戰神已經先行一步趕回來救凌伊伊,沒想到竟然會被天後所關。
慕子清微微的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救他。」
「為何?」鳳九歌不解的問道。
「他應該知道丫頭被關在哪裡。」慕子清淡淡的說了一句。
鳳九歌本來想問為何慕子清能這般的肯定,但是腦子微微的一轉,他也覺得此刻慕子清說的有道理,戰神被關押並非如此簡單,他定是發現了什麼,不然天後不會如此下手。
說罷,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此地。
*
在暗牢之中閒來無事的凌伊伊,望著那唯一一處可以看到淡淡陽光的地方,對著在是床上呼呼大睡的靈貅挫去,一邊有些不滿的說道:「小靈,你還真睡得著。」
「反正也出不去,就讓吾多睡一會嘛。」靈貅捧著自己胖乎乎的肚子,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的說著。
「你說我會不會在這裡被關到老呀……」這都幾天了,若是慕子清沒有來救她,她是不是一輩子會被關在這裡,直到自己白髮蒼蒼,想到自己在慕子清心中的地位,心便忍不住顫了顫。
「毛丫頭,你別胡思亂想了,這樣多愁傷感更老得快。」
「哎……」凌伊伊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又道:「這不能怪我嘛,沒事做,想想也不行嘛……」
「那就想點好的,比如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靈貅睜開一隻眼睛,張著可愛的嘴巴說著。
「這想法真餿……」凌伊伊撇了撇嘴巴,不想跟靈貅說下去,這靈貅倒也覺得清靜,剛好正好好的睡覺。
突然,凌伊伊的眼底閃過了一抹狡黠……她緩緩說道:「你說……要是我出去了,將你一人扔在這裡可好……」
「什麼?!」靈犀的耳朵微微的動了動,而後一雙眼睛暮然睜開,它張著口說道:「毛丫頭可以出去了,可以了?你有辦法?!」一雙眼睛泛著光彩。
但是隨後便被凌伊伊給打散,她聳了聳肩頭無法子的說道:「沒有,出不去。」
靈貅瞬間拉聳起耳朵,那樣子可憐兮兮的,撓了撓眼前鋪著的那些稻草,好不可憐的說道:「吾還以為能出去了,吾要吃好吃的,吾要吃烤雞,要吃魚,要吃芙蓉糕……要吃好多好多的東西……」它說著一大串的菜名,說的口水都要溜出來了,看樣子是十分餓壞了。
凌伊伊撇了撇靈貅嘴饞的模樣,靠在牆頭說道:「你說讓我想想的噢,不過這飯菜也夠難吃的,每天只有冷冰冰的饅頭,除了饅頭,還是……」
「饅頭!」她還未落下話語,靈貅便已經接過了口,似乎這饅頭是他極為厭惡的敵人一樣,它怕是這輩子都會對饅頭產生深深的敵意,它要肉啊,要肉啊!
靈貅越想越覺得抓狂起來。
兩人看著對方眼底同樣的討厭的神色,不禁都不約而同的笑起來,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完全意義上的認同,靈貅笑得銀鈴輕響夾帶著凌伊伊那悅耳的笑聲,交替在這暗牢之中。
這是慕子清到達這間暗牢之時看到的場面,望著那笑得臉上微微夾帶著酡紅,氣息微喘,臉頰上夾帶著兩個淺淺的酒窩,望著那多日未見的容顏,慕子清竟是格外的想念,心頭泛起了一陣暖意,連帶著眸子都不染起了一抹的溫柔,只是那女子並未注意到他。
「看來,丫頭過得似乎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