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巖聽得凌伊伊突然這麼問,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隨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佈滿褶皺的手微微一撫鬍鬚,繼而緩緩說道:「爺爺一直在巖洞之中,三萬年了才得以修煉成形……」
凌伊伊聽得他這樣說道,不由得眼神落在了那蒼老的面孔之上,但見他的眼神似乎一點點變得遙遠。以為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不料到他嘴巴微微張合道:「直至慕子清來到了映月谷中,這裡本就是一處靜謐隱蔽之處,這六萬年了,慕子清便一直在這谷中,後來便以谷主身份守護映月谷,並且下了封印隔絕了外面,才避免那些不入流的妖怪污染了這裡的清靜……」聽得出柳巖的語氣並不同以往的處處與慕子清作對,倒是多了幾份讚賞和認同。
原來是這樣……凌伊伊聽得柳巖這番說話,跟著微微的點了點頭,六萬年……?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她的眸子也跟著微微一閃動。
沒想到會是這個數字,六萬年前……想到這這個數字,她的心頭就湧起了一抹的苦澀,因為那便是自己……魂飛魄散的日子……
對於她來說是解開那道牢籠的日子,這叫她如何能忘記,如何不記得,那深深刻進骨子裡的痛,侵蝕著自己的血肉……
「娃娃?」柳巖見凌伊伊突然沒有了聲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得出聲叫了一聲。
凌伊伊瞬間清醒過來,方才覺到自己竟然一時之間失了神。斂了斂心神,她對著柳巖一笑說道:「剛是聽得太過入迷,感慨妖畢竟不同於人類,竟能活得這般的長……」她不知道怎麼借口,便隨便扯了一個謊搪塞了過去。
柳巖聽得她這麼說,心知這娃娃是人類身,壽命最多不過一百歲,心裡未免也跟著有些傷感起來,卻又拍了拍凌伊伊的嫩白手背說道:「娃娃莫擔憂,巖爺爺定會讓你體會不到常人所體會到的快樂的。」
本來是無心的一句話,卻聽到柳巖這句話說的極為認真,即使他身為妖類,卻仍然讓自己的心泛起一陣的暖意。妖又如何,仙又何妨,她遇上了他們,能來這世間走一遭,便是足矣了。
「謝謝……爺爺。」脫口而出的爺爺二字從她的內心深深而發出來,眼角有些酸澀。
忽然,一旁的彩兒和寒虎也插入他們之間,剛的對話雖然他們兩個沒有開口,但卻聽在了耳裡的,一想到小小的人類的生命對於他們而言是如此的渺小,不由得都起了感傷。
彩兒對凌伊伊道:「伊伊,別怕,到時候我尋幾個偏方,讓你延壽。」
凌伊伊只笑不語,彩嬸嬸,延壽也不及你們的重要,我足矣了。
「你的偏方真的能用嗎?」寒虎飲了一口酒,有些懷疑的看著彩兒。
彩兒聽得,不由怒瞪他:「寒虎!你有膽給老娘再說一遍!」
寒虎縮了縮脖子,快速的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那偶爾飄過的感傷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瞬間被感傷給替代,凌伊伊聽著周圍鬧哄哄的聲音,竟然格外的安心和舒適,淺嘗著小菜,輕飲著佳釀……
雖不是血親,卻堪比至親……
這幾天在映月谷,閒來無事便去柳巖和彩兒那裡,偶爾與碧笙、上芷他們聊聊話茬,順便遇到那妖嬈萬分的憐姬。這種日子讓凌伊伊覺得愜意不已。
今日回到了房中便覺得有些乏了,望了望窗外幾眼,這幾日那隻狐狸晚上都會來陪伴自己,可是今日等了許久終究是沒有看到那隻狐狸的身影。
心裡難免升起了一抹失望。
最後,她終究是熄燈翻身躺上了床榻。
美目微微的一閉,剛要入睡的時候,便聽到窗戶傳來微微的聲響。
她復又睜開了雙眼,正將心思都放在那裡的時候,突然感覺被子一動,然後似乎有個暖呼呼的東西鑽了進來。
入手的觸感,讓她的嘴角不禁微微的向上勾起,伸出手緊緊的抱著它,輕輕的在它的耳邊說道:「你來了。」
以為今晚不會再來此了,卻不料這隻狐狸它還是來了。凌伊伊摸著它柔軟的毛髮,不由得心生起一股安全的感覺,一顆心也莫名的安穩起來……
感覺到她在自己的耳邊呵氣如蘭,慕子清的身子便起了一身身的熱意,這幾天理性提醒著他本不該來此處,但最終衝動還是衝破那僅有的理性。終是壓不下自己的一顆私心,以這種身份來接近她,這幾日的相處,他更加享受她將自己抱在懷裡的那種感覺,讓他再也不想忘記……
「今天怎麼這麼晚呢?」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不過你來了就好了……」
凌伊伊自言自語的說著,卻是無人應答,但她也不甚在意,一個人對話著,好似此刻面對的不是一隻狐狸而是一個人一樣。
不知道為何,看著那狐狸的眼睛,總是會閃現出這樣的錯覺。每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她便會揉了揉雙眼,可面前的狐狸還是那隻狐狸無異。
此時,她便會嘲笑自己多心了……
耳旁是凌伊伊那溫軟的話語,黑暗中,慕子清的一雙黑眸散發著柔意,這麼多天,他早已習慣伴隨著她入睡,那樣乖巧,帶著些許的調皮。
他在她的身邊安靜的躺著,黑暗中,偷偷睨了一眼她那安靜而又美好的臉蛋,粉嫩的嘴唇柔軟而又富有光澤,慕子清看著她的臉龐,眸子之中充滿了愛憐之色。
直到發現自己愛上這丫頭的時候,讓他如何能割舍下,可這丫頭的心思還是一心只將自己當成她的爹爹,眼底的疏離的神色,讓他一臉清俊的面容掩蓋之下卻滿是傷痛。
不過,這一切該是怪自己當時的猶豫不決,一切都是由自己造成……都是自己所造下的因,也該拾起這個果。
慕子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的苦笑。
就在此刻,突然聽到身邊的人模糊的說了一聲:「爹爹……」
那雪白的狐狸身子猛然的一怔,身子不由得湊過去,這才聽清楚這丫頭竟在夢囈了,雖然不清楚,但聲聲卻是打在他的心底:「爹爹……」
「爹爹……」
慕子清的身子不由得靠過去,眼眸變得幽深,這個丫頭竟然這般的思念他……而容不下他在多想,凌伊伊低不可聞卻實實在在的一句話卻飄入他的耳裡,讓他的身子驟然的一怔。
「爹爹……我、我好喜歡……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