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姐,你身體已經沒有大礙,接下來好好調養就好。」青兒將手從那只細白手腕上收回,笑著說道。
尚雨荷憂鬱的眼眸靜靜地望著她,而後又默默地垂下眼瞼,抿了抿唇,並不說話。
站在旁邊的丫鬟小琦見自家小姐沒有反應,忙幫著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了柳夫人,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家小姐此時就不坐在這裡了。你的大恩大德,小琦銘記在心!」
說著,小琦就要跪下去,青兒忙把她扶住了,見她那樣認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挺忠心護住的丫頭。不過報什麼大恩大德這類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實不相瞞,我救過的人也有不少,若是人人都像你那樣要報恩的話,那我不是要煩死了?還是算了吧。」
小琦道:「這怎麼能行呢?柳夫人救了我家小姐的性命,我們怎麼能夠什麼表示都沒有——」
「我缺你們的表示嗎?」青兒打斷小琦的話,看了眼猶自在自己思緒裡出神的尚小姐,說道:「與其在這裡說要報答我,還不如多花點心思趕緊把你家小姐的身體養好。否則,若是再出了什麼差池,我可就白救了她了,那就是恩將仇報呢。」
小琦一聽了這話愣了,轉過頭來,看到尚雨荷的樣子,也憂慮地皺起了眉頭,微微歎了口氣:「唉,小姐就是太癡情了。」
聽到這樣的詞,青兒也不意外,早在那天看到尚雨荷跟尚兩個人雙雙躺在床上的樣子,但凡有點腦子的也看得出來這是雙雙殉情的結果。不過,說到這裡柳兒就奇怪了:「這兩人都姓尚,不就是兄妹嗎?怎麼還——」
小琦見青兒疑惑,心想著她救過尚雨荷的性命,故也不瞞著她,說道:「實不相瞞,柳夫人,其實我家小姐不是尚老爺和尚夫人的親生女兒,她本姓白,名叫白靈,是尚老爺親妹的女兒,因為白老爺和白夫人在小姐幼時就已故去,尚老爺夫婦見小姐孤苦無依,不忍心,便把她接了過來認做女兒來照顧。」
「所以,她和尚公子實際上是表兄妹?」
「嗯。」小琦點頭,看了眼尚雨荷(實為白靈),接著說道:「小姐和少爺自幼相伴長大,可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直情意甚篤,更是私許了終生的。哪知道,老爺和夫人竟為少爺尋了別的女子為妻。」
青兒聽著小琦的話,心下暗自驚歎,這尚和尚雨荷的故事怎麼跟當初柳士言和沈念琦的遭遇一模一樣啊!
她看了眼尚雨荷,見對方臉色憂鬱神情黯然,不由得心想沈念琦之前是否也是這般失魂落魄鬱鬱寡歡?
「尚老爺他們不知道尚少爺和尚小姐之間的感情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小琦略有些埋怨地說道:「整個尚府上下就沒一個不知道的?老爺和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本來他們好像也是有意要讓他們成婚的,哪想到,半路殺出了個劉小姐來,硬是要橫插一腳分開少爺和小姐。」
「劉小姐?就是這次尚少爺要娶的新娘子?」
「可不是?」小琦歎了口氣:「唉,要說也怪不得老爺和夫人心狠,主要就是我們老爺年輕落魄的時候,那劉小姐的父親曾幫襯了我們老爺一把,也不知道那個劉小姐是在什麼時候見過我們少爺,竟一見傾心,硬是要嫁給我們少爺,說起來,也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父親曾經幫過我們老爺強迫我們少爺娶她罷了。」
青兒聽著這話,眉頭微微蹙起:「哪有這樣的事?她不知道尚少爺心有所屬了嗎?」
「當然知道了!她早就把我們少爺的一切頭打聽清楚了,這事自然也逃不過。可她還是死皮賴臉地要嫁過來。而且,聽說為了避免婚後少爺再和我們小姐見面,還慫恿劉少爺娶我們小姐呢。哦,劉少爺就是那個劉小姐的哥哥,據說也是個能幹出色的,不過,再能幹又能怎樣,我們小姐又不喜歡他。」
「那,那個劉少爺來提親了嗎?」
「沒有。好像是知道小姐有心上人,不願強人所難。說起來那劉少爺倒是個好人,不似他那個妹妹。」
小琦一說起那個劉家小姐,就是滿臉的嫌棄和不滿意,跟芍葯每每提起沈念琦的時候還真有許多相像的地方,讓青兒不禁看得有些愣神。
「小琦,不要再說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
尚雨荷看了眼小琦,說道:「表哥呢?為什麼沒見到他?」
小琦見問起尚,面露為難:「小姐,少爺他,他很忙,不能來見你。」
「很忙?」尚雨荷愣怔了一下,隨後眼中閃過一抹瞭然,苦澀一笑:「知道了。好了,我累了。想一個人靜靜。」
說著,她抬眸看了眼青兒,這是她第一次認真打量青兒,儘管有些心不在焉,卻仍舊是被青兒的美貌給驚艷到了,更沒想到救了自己的竟是這樣一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年輕女子。
她勉強笑了笑:「柳夫人慢走,恕雨荷不能遠送了。」
青兒見她如此說,自然不能厚著臉皮留下,點頭站了起來,衝她笑了笑,便往外走。
剛走了幾步,青兒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了尚雨荷一眼,說道:「尚小姐,命是你自己的,活不活在你,但是你可想過,你若死了,另一個人,也可能隨你而去。那樣一來,他那對生身父母又該如何度過餘生?」
聽到青兒的話,尚雨荷勉強恢復了點血色的臉立即變得比先前更為蒼白,彷彿受到了極大的觸動似的,竟就呆了。
青兒笑了笑:「愛一個人,可以是為他死,但我想
,更應該為他活,使他活,不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青兒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了白玉玨那張溫潤清傲的臉,心裡隱約有些苦味,卻抵不過思念到他時的那一絲絲的甜。
終於,她還是想他多過忘他,愛他,多過恨他。
她的笑容中不自覺多了份釋然,發現原來這樣想後,心裡竟輕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