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錦袍在夜色中穿梭著,快如風,帶著凌厲之勢。
白玉玨的雙眉微蹙,一想起柳士言氣焰囂張地攔在他和青兒之間的樣子,雙拳就忍不住地握緊,暗暗決定必須盡快把青兒帶回自己身邊。
又飛了一段距離後,他微微側頭,眼角的餘光掃了眼身後,倏地落在一條樹枝上。
「好戲也看完了,沈小姐一直跟著本王又是為何?」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地穿過叢叢的樹枝,傳到了吃力地跟在身後的人身上。
過了有一會兒,才見一個身影靜靜地落在他身後的一棵樹上。
沈念琦看著月光下那長身玉立的背影,高如仙的氣質,明明就在眼前,卻彷彿有如在千萬里之遙,觸不可及。
「王爺,她既不願隨您回去,您又何苦在她身上再費心力?」沈念琦鼓起勇氣說道。
白玉玨背對著她,並不說話。
沈念琦看著那個冷漠的背影,是她記憶中常常出現的畫面,這個男人,從來吝嗇於與她多有交集,每次見到他,她看到的最多的無非是一些側影。
那樣的絕情寡淡,卻又那樣的讓她念念不忘,每次午夜夢迴的時候,腦海中浮現最多的畫面,都是關於他的。
明知道這樣很傻,卻仍舊傻得心甘情願。
這就是她對他的愛。
然而,他的愛卻不在她的身上。
每每想到這裡,她那心裡就會隱隱的疼。
「王爺。」她抿了抿唇,繼續說道:「恕念琦直言,王爺您都如此伏低遷就請求她,而她卻仍舊固守著自己的感受不願隨您回去。念琦覺得她並不值得您那樣——」
「她不值得?」白玉玨打斷她的話,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沈念琦,如玉一般的眸子裡透著笑意:「那麼,沈小姐覺得,誰又值得本王傾心相待呢?」
不遠的距離,他就在那裡,月光下,俊逸溫,看著如月光般柔和,卻散發著清冷的氣息。
沈念琦始料不及之外看得有些癡了,搭在樹幹上的手緊張地觸著粗糙的樹皮,指尖跟心裡一樣,有異樣的酥麻感。
「是沈小姐嗎?」白玉玨繼續說著,眼中始終帶著那絲笑意。
沈念琦心裡不期然地漏跳了一拍:「王爺……」
白玉玨微微彎起嘴角,身形一閃,落到了沈念琦的身側,一隻手拍著樹幹,直接將她逼退得後背緊貼在了樹幹上,不粗不細的樹枝在兩個人的重量壓迫下不停地晃動著。
他靠得那樣的近,近得幾乎要把臉貼在了一起,那張朝思暮想的俊逸的臉此時此刻就與自己近在咫尺,這是沈念琦夢寐以求的,但是,她卻來不及高興,而是頭腦一片空白,瘋狂地心跳著,緊張得全身繃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破壞了這一刻,更怕冒犯了面前的心上人。
白玉玨輕笑一聲:「沈小姐,為何不回答本王?」
「王,王爺……」沈念琦面上微紅,竟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著本王的眼睛。」他捏著她的下巴,使她面對自己。
沈念琦被迫地對上他的眼睛,卻在視線相交的一剎那,立即又心慌地避開了,眼裡全是嬌羞。
見她那副樣子,白玉玨嘴角一勾,竟發出一聲冷哼:「沈小姐不是一直希望本王給你個機會嗎?怎麼如今機會放到你面前了,你反倒不懂得利用了?」
沈念琦雙眸一怔,機會?難道是說——
還不及她細想,白玉玨卻鬆開了她的下巴,收回了按在樹幹上的手,靜靜地看著她:「只可惜,你錯過了。」
「王爺……」沈念琦脫口叫道。
白玉玨看著她,眼眸忽明忽暗,複雜變換著,看不真切,他說道:「所以說,你們都不行,除了她。」
「王爺,我可以——」
「你可以?」白玉玨懷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笑了:「呵呵,沈小姐,本王承認,你的確是個美麗聰慧的女子,但是,在本王的面前,光是美麗聰慧是沒有用的,你似乎太高估了自己在本王面前的魅力。」
沈念琦聽著那半帶諷刺的話語,想要反駁,卻在看到他那冷漠的神情後,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被自己心愛的人這樣評價,明明傷透了自尊,卻無法回駁,沈念琦十分不甘地咬著唇。
所在的那根樹枝一個晃動,白玉玨已經躍到了原來的位置,微側過頭,對身後的沈念琦說道:「沈小姐,本王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一次次理會你的芳心相許,還是適可而止吧。」
「王爺,憑什麼她可以?」沈念琦不甘心地追問道。
白玉玨的身形在聽到那話後一怔。
「全天下喜歡您的女子那麼多,為什麼您都看不上,獨獨鍾意那個青黛呢!念琦不知,念琦實在想不通!」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靜了下來,靜到沈念琦幾乎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與此同時,她的內心也是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白玉玨會作何反應,也害怕聽到自己不願聽到的答案,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想搞清楚到底是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嗎?」過了許久,久到沈念琦幾乎要放棄等待他的回答的時候,他卻歎了口氣,說道:「這個本王又怎麼會知道?認定了一個人,不過
就是認定了那個人,又何必去想緣由?本王也懶得管那些。」
沈念琦面色一白,心裡一陣鈍痛。
白玉玨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幽幽說道:「知道嗎?本王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天上也掛著像今晚這樣的月亮。那個時候,本王二十歲,而她才不過九歲,睜著大眼睛,一臉可憐相地看著本王,卑微而渺小。可誰又能想到,那樣一個豆芽菜似的小丫頭在多年以後,竟把本王的心給偷走了呢?」
沈念琦眸光一滯,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遙遠的背影,一種難以形容地窒息感幾乎要把她全身的力氣都抽走了。
她努力地扶著樹幹站著,一遍遍地理清自己所有的思緒。怎麼能夠相信,那個青黛,怎麼能夠就那樣輕而易舉地得到那樣高不可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