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和子玉兩個人正在吃早飯。
青兒說道:「玉兒,你最近捏泥人的手藝有進步啊,我看你桌上的幾個泥人捏得惟妙惟肖的。」
子玉道:「我也覺得挺惟妙惟肖的。但那些不是我捏的。」
「不是你捏的?」
「嗯。是前兩天我爹捏的。」
青兒的眉頭抖了抖:「聽說他最近天天忙著跟沈小姐出去散心,會有閒工夫給你捏泥人?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向來不愛搭理你的吧?」
「嗯。你說得對,不過那泥人真是他捏的。」
青兒夾菜的動作停住,眨著眼睛怔怔地看著子玉:「你跟他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要好的?」
子玉學著她眨眼睛,說道:「也算不上要好吧?就是偶爾會說話而已。」
青兒放下手中的筷子,單手托著腮幫子看向子玉:「你們偶爾會說話?真想不出來你們說話會說些什麼內容?」
「說你啊。」子玉理所當然地應道:「除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青兒差點把臉埋到飯碗裡,她無力地抬起頭來,微瞇起眼睛看著子玉,心想著好像是這樣沒錯,可是,這兩個人湊在一起能講她什麼事呢?
對了,上次的那筆帳,她還沒跟柳士言好好討回來呢!
「夫人,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書房裡正好有丫鬟在打掃,進青兒來了,都是一愣。
青兒隨意地掃了眼屋內,心不在焉地應道:「我到這裡來,除了找柳士言外還能有什麼事?」
在莊中下人的看來這個新的莊主夫人跟過世的柳氏完全不一樣,是個十足的閒人,既不理家,也不理財,成天裡除了跟少爺子玉玩鬧一塊,就是下落不明,雖然住在藥柳山莊,但下人們卻並不經常見到她,更少見她和莊主柳士言在一起,眼下她竟然來找柳士言,怎麼淡定的人都會覺得有些意外。
不過,儘管很少和柳士言相處,但上次她和柳士言鬥嘴的一幕大家還歷歷在目,還是第一次見苛刻的柳士言會這樣縱容一個女子。光從這一點上看,也足以大家對青兒客客氣氣的了。
一個丫鬟道:「夫人,莊主此刻不在這裡。夫人要在這裡等他嗎?」
青兒笑瞇瞇地走向那個說話的丫鬟:「你叫我夫人,也就是說承認我是這裡的女主人咯?」
「那是當然。奴婢——」那丫鬟見她那樣的笑,暗暗有種不好的感覺,誠惶誠恐地低下頭。
青兒臉上的笑意不減,雙臂環抱,點了點頭:「那麼,為什麼你跟我說話的態度讓我感覺好像我是這裡的客人似的?」
「奴婢不敢!」青兒突然變了臉色,嚇得那丫鬟趕緊跪了下來。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敢多話。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夫人看起來總是眉開眼笑的,卻總讓人看不清心裡想些什麼,她的威望不顯露在面上,卻是由內散發出來的,讓人打心底裡不敢冒犯了她。
青兒卻好像不放在心上似的,問道:「以後我進這屋不要這樣跟我說話,就當我不存在好了,知道嗎?」
那些丫鬟聽得一愣一愣的,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
青兒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這才乖嘛。都打掃好了嗎?」
「是的。夫人。」
「哦。那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在這裡等他就好了。」
「是,夫人。」
丫鬟門退了出去。
青兒轉過頭來,見幾個丫鬟走遠了,幾步走過去關上了門,與此同時,嘴角勾起了一抹極其狡黠的微笑。
她閉上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甚至竟乾脆興奮地原地又跳又轉圈的,而後激動地小跑到了內室,打開了床旁邊的衣櫃,看著上面一件件布料上品做工精緻價值不菲的錦袍,右手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剪刀,凌空剪了幾下,左手捂著嘴,哧哧地笑著,眼睛一如既往地因為她的笑彎成了月牙。
當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她神色自然地吩咐一個丫鬟給自己泡了杯茶,對著院子坐了好一會兒,見時間漸漸接近正午,還不見柳士言回來,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裝腔作勢地咳嗽了一聲,說道:「唉,看來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個丫鬟問道:「夫人,莊主回來後要轉告他一聲你來找過他嗎?」
青兒心情愉悅地應道:「他如果問起有誰來找過他,你再說。若沒有問,你就隻字不要提。明白嗎?」
「額。奴婢明白了。」丫鬟一頭霧水地應下了。
青兒心情不錯地離開了。
晚間的時候,一個黑面大神從屋裡走了出來。
「今天有誰進來過?」
白天裡青兒吩咐的那個丫鬟聽到她問了,便答道:「回莊主,夫人來找過莊主,等了好一會兒,見莊主沒回來,便又回去了。」
「果然是那個臭丫頭……」
柳士言的臉色又黑了好幾層,渾身散發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息,幾個丫鬟見了平日裡俊非凡的莊主此時要吃人一樣的氣勢,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
「你們看到她剪我的衣服,一動也不動?」柳士言把手中零零碎碎的布料扔到那幾
個丫鬟的身上。
丫鬟們接過,低下頭一看,認得出是柳士言前些日子剛剛到手的新衣服,隨即一股顫慄的情緒從心底裡湧出。
她們紛紛跪了下來:「莊主,這,這奴婢們真不知道。這些衣服……」
「怎麼?難不成她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剪的?」柳士言聲音冰冷得像是從極寒之地刮來的寒風。
「是了,奴婢想起來了,夫人曾把奴婢們打發出去,自己一個人在屋裡呆了一會兒,或許是那個時候……」
「她叫你們出去你們就出去?」
幾個丫鬟聽了這話簡直欲哭無淚了,她們充其量不過是丫鬟,人家可是女主人啊,不聽話難道還要明目張膽地做對?雖然莊中是莊主最大,可這位新的莊主夫人看起來讓人一點也沒法不言聽計從啊。
柳士言看著低頭不敢說話的丫鬟們,再看了眼那些價值不菲的新衣服,火氣就不打一處來,走過去抓起幾塊衣服碎片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