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15
御美齋對面的茶樓上,張妍婧黑著一張俏臉,盯著對面街上四個少女說說笑笑的分別上了兩輛馬車。她看得清楚明白,那兩輛馬車,一輛是慶王府的,一輛是鎮北侯府的。
她緊緊攥著手裡的帕子,心裡忍不住暗罵:蔣家那個死丫頭,怎麼跟安泰郡主扯上關係的?她原以為今天逮到好機會教訓她了。可郡主在,她還怎麼做?
而且,上了慶王府馬車的兩位少女,都戴著紫紗帷帽。能用正紫色的,只能是皇室子孫。而跟安泰郡主關係好的,便只有平寧公主一個了。一個郡主,一個公主……那死丫頭何德何能,竟入了兩位貴人的眼?
張妍婧恨得咬牙切齒,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按原本的計劃執行了。她盯著樓下街面上那兩輛馬車慢慢走遠了,心裡想著前幾日在梅林裡受的屈辱,到底不甘心就這麼算了。於是,她叫過了丫頭吩咐道:「讓人跟著她們,我倒要看看她們是怎麼哄得兩位貴人開心的!」
「是。」一直緊張不已的丫頭清荷聞言終於鬆了口氣,趕忙出去安排人跟蹤去了。她們姑娘今天計劃的事情太過瘋狂了,她真怕事情弄到一發不可收拾了啊。還好,姑娘終於冷靜下來了啊。
不過,一想到要讓人跟蹤慶王府的馬車,清荷還是有些擔心。那是慶王府啊,若讓王府的人發現了有人跟蹤郡主大人,會不會給府裡帶來什麼麻煩呢?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只能聽從主子的吩咐做事。可若一旦真的出了事情,到時候頂缸受死的,卻一定會是他們這些奴才啊。清荷躊躇了一番,還是覺得這事兒不能任由張妍婧任性而為。可若是現在讓人回府,似乎也來不及了。她目光忍不住轉到了樓上另外一個雅間,臉頰兩側浮上一層紅雲來。
這次姑娘是跟著少爺一起出來的。少爺眼下正在旁邊陪客人。雖說少爺吩咐了不能隨便打擾,但姑娘這事兒卻是十萬火急的啊。清荷定了定心神,摸了摸自己發熱的雙頰,暗暗深呼吸了一下,才帶著絲忐忑與興奮的心情過去敲響了那雅間的門。
「什麼事情?」張昇打開了門,看到是清荷後,臉色沉了下來:「不是說過了,不要隨便過來打擾嗎?」
張昇清冷的聲音和銳利的目光,讓原本心中小鹿亂跳的清荷瞬間清醒了過來。她不敢再去看張昇,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少爺,是姑娘,姑娘有事……」
張昇看著清荷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坐在窗邊的一位少年。雖然他不認為自家妹子會這個時候來找他,但他更不信一個丫頭敢沒事兒來找他逗樂子。既然這丫頭眼下不說,那事情自然是要避著人的。只是現在他陪著客人不是一般人啊……
還未等張昇想好是否應該出去聽聽是什麼事呢,那位少年便已經轉過頭來,微笑著對他溫聲說道:「既然是表姐有事,表哥你就過去看看吧。我這次出來就是想散散心的,表哥不必時時陪著我。」
張昇連忙躬身告罪,跟著清荷出了雅間。
「到底什麼事?」張昇聲音冰冷的問道。
「回少爺,是姑娘,她要奴婢安排人跟蹤慶王府的馬車……」清荷聰明的把話說了一半,便不吱聲了。
張昇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也不理清荷,直接進了隔壁雅間,果然看到張妍婧正陰沉著臉生悶氣。
「妹妹,你到底想做什麼啊?」張昇一臉無奈的看著張妍婧問道。
「大哥,你怎麼過來了?不陪殿下了嗎?」張妍婧轉眼看到了他身後跟進來的清荷,頓時明瞭了,氣惱的指著她罵道:「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枉我平日待你不薄,沒想到竟然養了個白眼兒狼出來!」
「行了,這丫頭做的沒錯。若是任由你胡亂派個人就去跟蹤王府馬車,咱們張家非得招了慶王的恨不可。」張昇對嚇得噤若寒蟬的清荷擺了擺手,讓她出去了。他才又轉過身來對張妍婧繼續道:「我不是說過會幫你教訓那個姓蔣的丫頭的嗎?你怎麼還要自己胡亂來啊?」
「可這都幾天了?你根本什麼也沒做啊!」張妍婧氣惱的一拍桌子,眼淚汪汪的哭道:「我一想起那天受的委屈,心裡就難受的要命。我非得讓那丫頭知道一下厲害不可。不行,今天好不容易逮著她,哥,你就幫我教訓教訓她,讓我出出氣吧!」
張昇苦惱的揉了揉眉心,勸道:「妹妹,今天不行,殿下在這兒,你讓我怎麼幫你去教訓她啊?而且,她是陪著安泰郡主和平寧公主出來玩兒的,我能做什麼?你不要鬧了,若是在這兒玩的不開心,就回家去好嗎?」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教訓教訓她!」張妍婧拿著帕子把眼淚擦乾淨了,等這段張昇道:「哥你若不幫我,我就自己去。我要讓那死丫頭身敗名裂,在京城裡混不下去!」
「你,真是……」張昇歎了一聲,過去拍了拍張妍婧的腦袋,寵溺的道:「行,要我幫你也不是不行。可若我去幫你教訓她了,隔壁的貴人誰陪?你跟娘說要跟我一起出來陪客人的,可現在就光顧著自己在這兒生悶氣了,把客人撂那兒多難看啊。我幫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跟我一起去陪著三皇子去。」
張妍婧張了張嘴,卻一時沒能答應。三皇子今年十歲了,只比她小了三歲。靜妃娘娘和她爹娘的意思,她知道的很清楚。可她眼裡心裡早就有了人了。而且,三皇子就是個小屁孩兒罷了,她壓根兒就對他沒什麼想法啊。
可想想那天自己受的屈辱,張妍婧心裡又冒出重重怒火來。今天,她非得教訓教訓那個死丫頭不可。她抬起頭來對著張昇點了點頭,道:「好,我過去陪殿下,哥你可一定要幫我教訓一下那個死丫頭啊!」
張昇笑了,點頭道:「放心吧。拿上你的琴,殿下今天似乎有些不開心,你彈首歡快點兒的曲子讓他開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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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婷她們四個丫頭要去瓦子裡看戲去,自然不能還是這麼一副小姑娘裝扮。不管怎麼說,瓦子、勾欄院裡,都是三教九流聚集的混亂場所,實在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該去的地方。所以她們得打扮一下才能去,至少不能讓人認出來她們的真實身份吧。
當然,這期間換衣服什麼的事情,自然都由劉銘、劉曜他們早就安排好了。畢竟這出「戲」,就是他們求了安泰郡主和平寧公主來演的。他們當然得各方面都考慮到了才行。總不能讓四個小姑娘到了地兒受了衝撞不是。
雖說那間白家瓦主要做的富人的買賣,不像普通的瓦子那麼亂。但有時候其實富人之間的事情更齷齪。要不劉銘怎麼會只為了能保住一個喜歡的小戲子,就得扔出去上千兩銀子呢。這戲檯子上的事兒,好看,但是真不好說。
就說若劉銘當時真先報了自己的身份,也能壓住人。但人家戲班子的班主說不准也就眼前應了,回頭還是跟人勾兌著就把小戲子給賣了。但劉銘先砸了錢,事後再表明身份,那班主再愛錢,也就真不敢隨意將人賣了了。慶王世子爺看中的人,砸了上千兩銀子的人,他若還敢往外賣,不想活了嗎?
所以,這樣的地兒,能不亂嗎?但話又說回來,也就是這樣的地兒,才能捧出名角兒來。一群富貴閒人們,為了個唱得好長得俊的戲子,匡匡匡的砸上一回銀子,這名頭可不就擋也擋不住的散出去了嗎?
說起來,京城裡這兩年,光藉著劉銘的名聲起來的角兒,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了。要不孫仲珉怎麼對他感官那麼差呢。他在這勾欄裡的名號實在太響亮了,已經都傳到了普通好少年的耳朵裡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劉銘和劉曜是仔仔細細的盤算了又盤算,推敲了又推敲,甚至還花了千兩白銀包了白家瓦一個下午的全場,就為了能讓幾個小姑娘看得開心些,玩兒的開心些,以便劉銘能更好的向孫芸表達一下自己的清白。
看著幾個小姑娘進了一家成衣店,劉銘在馬車裡焦躁的顛著腳,對劉曜問道:「咱們這麼做成嗎?那條街上那麼亂,要不我看還是算了吧。要是皇伯伯知道我讓平寧去瓦子裡看戲去了……他會不會直接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