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16
孫芸愣愣的抬頭去看蔣婷,看到她眼裡的鎮定,才略微回了神,點頭應著她的話,探手抱住了她的腿。孫芸學過一些粗淺功夫,懂得用力的技巧,因此使了幾次巧勁,便攀到了蔣婷的腰部,兩手緊緊圈住她的腰身,掛在了她的身上。
蔣婷看她抱緊了,便鬆了抓住她的手,用力掙扎著往上伸,想要抓住晾台的邊緣。便在這時,一隻骨節分明但十分白皙的手,從上面伸了下來,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便拚命的往上提。這時,蔣婷驚惶的心終於定了定,另一隻抓著斷欄柱的手也同時用力,便這麼一點點的順著那隻手上提的力氣,往上爬。
直到兩人重新爬回了晾台,蔣婷才真正回了神,開始萬分的感激蔣邕以前那麼嚴厲的督促她練功夫鍛煉身體。否則的話,剛才那十幾秒鐘,她無論如何也撐不下來的。
她閉著眼,不斷深呼吸,努力的想要平復內心因後怕而起的恐懼。她不會游泳,若是掉下去了,這麼高,只有被淹死的份兒吧。那一瞬間的失重感,讓她彷彿回到了去公司領工資的那一天。也是一樣的失重感覺,也是一樣的瞬間全黑,之後,便是仿若永遠不能醒來的黑暗。若不是孫芸的那聲尖叫讓她回了神,她一定不可能醒過來,或許就那麼掉進湖裡被淹死了吧。
前世她無牽無掛,死了也就死了。可今生,她好不容易有了老爹,好不容易交到了可心意的好友,就這般死了真是不甘心。萬幸啊萬幸,這一次她被人救了上來。不像當初,她伸出手去,抓到的只是一片黑暗虛無……
「蔣姑娘,蔣姑娘,你好點兒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蔣婷睜開雙目,順著聲音果然看到了劉銘那一張溫潤的俊臉。她以為自己只是閉著眼歇了幾個呼吸罷了,卻不知她已經昏迷過去了好大一會兒了。
蔣婷又偏頭看了一圈圍著自己的眾人,就連孫芸似乎都已經緩了過來,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她終於發現了有些不對,想要從地上起身,卻才發現自己已經全身脫力。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手裡一直抓著一個人的手尚未放開。她費力的扭著腦袋回頭,便看到了劉曜已經完全青黑的臉龐。
蔣婷一怔,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半躺半靠在他的懷裡。她再低頭,看到自己緊緊抓住的那隻手,明白了。原來方才第一個趕過來抓住她手的,竟然是這個傢伙!
她用力抓了這麼久,劉曜的手已經有些發青。說來奇怪,她全身都脫力了,卻唯有手上力氣不減。因此方纔她一爬上來就昏迷過去後,劉曜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卻發現她抓的死緊,便只好任她這麼靠著自己昏迷著直到現在。
現在,蔣婷醒了過來,自然不能再繼續抓著劉曜不放,便鬆了手,使力想要坐起來。一旁的知畫和戀繡看她已經清醒了,忙上前將她扶著坐正了,讓被她拖累的一直坐在地上的劉曜脫離開。
「婷妹妹,你沒事兒吧?有哪個地方覺得疼嗎?你先忍一會兒,已經讓人去叫大夫了。都賴我,要不是我非要拉著你出來的話……」
孫芸自己也是受了驚嚇,雖然沒受傷,但情緒卻十分不穩定,說著便大哭起來。以前姑母就囑咐過她,不要隨意往欄杆上趴,那樣太危險。可她總是覺得趴在欄杆上往外看,才能看得更清楚些……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先趴在了欄杆上,婷妹妹也不會受她的牽連掉下去了。
蔣婷虛弱而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她示意著孫芸來到身邊,摸著她的小臉寬慰的道:「你能沒事兒,真好。」
孫芸當即拉著她的手嚎啕大哭起來。春蔓和夏籐兩個在一旁著急的安慰著她,卻怎麼也不能讓她停下來。蔣婷眼裡也蔓延出止不住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流淚的臉上依舊笑著,對春蔓和夏籐道:「你們姑娘只是有些嚇到了,讓她哭一會兒你們就帶她回去吧。」
春蔓和夏籐點了點頭,扶著孫芸到雅間裡的矮榻上坐下,一邊輕聲安慰著,一邊收拾著東西準備帶她回去。
蔣婷擦掉了臉上的淚,覺得全身的力氣似乎恢復了些,便鬆開了知畫和戀繡的手,對著劉曜和劉銘鄭重的行禮:「多謝兩位世子爺的救命之恩,此生我將銘記於心,感恩戴德。若有一日,二位需要我出力,我必啣草以報今日大恩!」
劉銘連忙擺手不敢居功:「蔣姑娘不必記我的恩情,是表弟發現你們掉了下去後,直接從那兒跳過來救了你。等我從裡面繞過來時,他已經和她們幾個丫頭將你們拉上來了。」
蔣婷順著劉銘的手指望過去,果然看到他們所在的雅間裡也有晾台。想來也是,這觀月樓的雅間應該是同一個佈局了。只是,他們的晾台與此地之間隔了得有快一米遠,劉曜是怎麼跳過來的?
蔣婷有些詫異又有些糊塗的望向劉曜,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會那麼做。從以往兩人的交往中看,他實在不是一個能壯著膽子,從一個高台跳到另一個一米多遠的高台上的人啊。
只是詫異歸詫異,糊塗歸糊塗,無論如何今次這救命之恩,蔣婷必須要謝。她再次對劉曜屈膝下拜:「今日能得景王世子您相救,蔣婷銘感五內……」
劉曜青黑著臉瞪著她,這麼好一會兒了卻一直沒說話,只是一張臉冷的能凍死人。因此雖然幾個丫頭也對他對自家姑娘出手相救感激萬分,但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對他表達半分感激之意。實在是他那一張冷臉,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人看了便心中發寒,又怎敢再出言煩他?
此刻蔣婷開口道謝,劉曜如同冰塊一般死板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他青黑的臉上露出幾分煩躁神色,擺手打斷了蔣婷的話,說道:「行了,你也不用道謝了。上次你救了我的命,這一次,咱們才算是真的兩清了吧。就這樣吧。」
說著,他便轉身便要離開,可走了兩步,他又停了腳步,似乎有些彆扭轉過頭來的囑咐道:「後面的熱鬧雖然好看,不過你應該也沒什麼心情去看了。我看,你們還是快點回府去壓壓驚吧。」
劉銘看著已經出了晾台的劉曜,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對蔣婷拱了拱手,也跟著一起出去了。
蔣婷由著知畫和戀繡扶著進了雅間,看到孫芸似乎也哭得差不多了,但卻依舊不肯離去的樣子。蔣婷便走過去拉著她的手道:「行了,咱們不都沒事兒了嗎?別哭了,這熱鬧咱今天也不看了,還是快點兒回去壓壓驚吧。想來,咱們這裡生了事,你哥哥他們已經知曉了。你若還留在這裡只會讓他們更擔心吧。咱們讓人留在這兒看了,等回去後再說給咱們聽也是一樣的。你覺得呢?」
「婷妹妹,都怨我,要是我不去趴在那兒就好了。嗚嗚嗚……」孫芸抹著眼淚哭得傷心且自責。若是兩人真的都掉下去了,她還會泅水撲騰兩下,還有活下來的可能性。可蔣婷卻是一點兒也不會水兒的,掉下去那就是一個死啊。雖然湖邊的人不少,可都隔著那麼遠,能趕過去救她們的又有幾人?
「唉,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這事兒怎麼也怨不了你的啊。你想想那麼粗的木欄杆,咱們又不是跟狗熊一樣重,怎麼可能就把它壓斷了呢?你想想,這間店是你姑母的,她能粗心到讓自己店裡的晾台上,用朽木做欄杆嗎?而且,那斷口處那麼平整,顯然是才不久前剛被人鋸了的。唉,這事兒是咱們遭了無妄之災罷了。芸姐姐,你別哭了,若哭紅了眼睛,回去後伯母就該擔心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蔣婷拿著帕子一點點的幫孫芸擦著眼淚和鼻水,仔細的跟她解釋著,這件事情裡透著的蹊蹺處。
孫芸怔怔的望著蔣婷,愣愣的問道:「你是說,有人要在姑母的店裡害人?真不是我的錯?」
蔣婷苦笑著點了點頭。她在心中暗歎自己真是夠倒霉的。自從出了西北之後,她似乎便與霉運結了緣。好心救人,卻救來個小對頭。被強迫著賽個小馬駒,也差點兒丟了命。這次更扯,她們真的只是來看熱鬧的,竟然還遭遇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不行,我要去找姑母!」孫芸突然振作起來,抹了眼淚便拉著蔣婷站起身來,說道:「婷妹妹,你先回府吧。你手臂上受了傷,雖然剛才景王世子已經幫你擦了藥膏,但必須得讓大夫看看才行。我再派個人往我們家相熟的醫館跑一趟,讓大夫直接去蔣府。有人要在姑母的店裡害人,肯定不止衝著那要害的人,恐怕也是要對付姑母家的!我得快點去找姑母,好讓她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