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語文老師回來了,被無限期延長的語文課開始行課了。語文老師依舊是個很漂漂的女生,白襯衣、包臀裙、高跟鞋的她有一張很古典的臉,一根簪子將頭髮盤了起來,簪子垂下的流蘇一晃一晃的晃走了陸溜溜大部分精力。
所以,便有了如下對話——
「溜溜啊,跟爸爸講講,你去學校幹了些什麼啊?」陸爸爸好溫柔好和藹。
「看老師。」不捲舌,不錯!
「那爸爸問你,你去學校是幹什麼的啊。」陸爸爸依舊很溫柔很和藹。
「看老師。」還沒捲舌,不錯不錯!
「那爸爸再問你,你都在課堂上學到了什麼啊?」陸爸爸還是很溫柔很和藹。
「學到了什麼啊……」好困惑哦,突然想到了簪子上的流蘇,悄悄咪咪的扯過陸爸爸的耳朵說:「……看老師。」
陸爸爸不再很溫柔很和藹了,明顯感覺自己的心以地球公轉的速度蒼老破碎,他淚了,淚了很多很多……
上次不是說了麼,陸溜溜打娘胎帶出的功能稍微抑制了智商的發育,所以她對事物的感知度和敏感度是在零之下的,一件事總能站在常人無法奇跡的角度思考,所以總給人一種此女乃地球盜版貨,傻兮兮很好欺負的樣子。
雖然小溜溜在家裡面是很愛動很鬧騰的樣子,但在學校裡或者說不熟悉的環境裡是很膽小沉默的,很少說一句話出來,就算她心裡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說。
這算是蜜罐子養大不能極快的適應環境的原因吧,從小要風就有風還附帶小雨的她怎麼能適應單獨陌生的環境?
溫室裡的花朵都是較弱的,總要給點時間適應吧。
小孩子總是喜歡欺負比自己弱的人的,所以看著反應一向很慢又顯得有些點傻兮兮的陸溜溜就成了他們的首選對象。
a市的學校規定中午是不能回家的,學生都是要自帶便當的。這是硬性規定,再怎麼疼愛女兒的陸爸爸也是沒有辦法的。
在那個手機都還是稀罕玩意的時代,陸溜溜身為先老首長的孫女,第三代**還是算是過的小富小富的,便當裡都是李媽媽為她準備的好料,很足量的。
不過,雖然足量,但以溜溜的飯量是只夠她一個人吃的。
便當一打開便受到了如狼似虎的注目,作為弱小群體的她,是守不住自己的午飯的。所以原本很期待很快樂享受的午餐時間變得不那麼被期待了。
吃飯的時間是老師休息的時間,一般是沒人管的,所以班裡愛欺負人的小孩就瞄準了陸溜溜。溜溜對於這些事,雖然知道他們是不對的,自己被欺負了,但她不會跟老師說,因為她沒有開口的勇氣,而且她潛意識裡覺得這還是可以忍受的。
懦懦弱弱的小媳婦養成了,基本上成了班上幾個鬧騰孩子的受氣包。
文具盒裡的鉛筆無緣無故的斷了,好好地凳子變得缺胳膊斷腿了,長長的頭髮老是被扯的很疼很疼,雪白的衣服背上會有髒髒的東西……
每次跟任朗回家時,陸溜溜就先去廁所把自己整理好再去,每次的時間都不短,以致任朗每次都等得心火冒到嗓子眼。
陸溜溜覺得這事不算什麼,任朗很忙,她不想鬧事被他嫌棄。
回家後的溜溜什麼也不說,陸爸爸李媽媽想著自家寶貝的蠻橫勁也不會受什麼欺負的,所以也沒怎麼問鉛筆怎麼斷了、衣服怎麼髒了,權當是寶貝女兒鬧騰的玩瘋了。
因為還沒有開竅,學習上的東西陸溜溜一概不知道說的什麼,也沒有心思去理會,一直都是她認識書本、書本不認識她的狀態,所以成績很不好很不理想。
成績不好了,老師也不喜歡了,特別是溜溜很喜歡看的語文老師,加之溜溜發音有問題,邊音鼻音很難弄懂,反應又慢,所以才開始帶學生沒有經驗的語文老師趙老師火了、不耐煩了。
語文老師還偶爾還來諷刺一句什麼什麼的,雖然溜溜聽不懂,但她會看臉色,她知道她被嫌棄了。
小孩子表面很單純、什麼都不懂,但是小孩子特別通透能用自己特別的方式看懂外人內心最誠實的一面,所以跟孩子相處的人情緒的控制太重要了,特別是教書的老師,除了父母,學生相處最多時間的就是老師,一弄不好就會誤了小孩子的一生。
這麼說來,溜溜的老師是很失敗很失敗的。
陸爸爸雖然是托了關係將陸溜溜送進來的,但對於一向清廉低調的他,寵女兒是絕對的宗旨,但官場無情,為了不給政敵留把柄就選擇低調的讓女兒入學。
所以,學校除了任朗和幾個大校董,是沒有人知道陸溜溜是現在a市的熱門政治人物,連校長也只是朦朦朧朧霧裡看花的讓陸溜溜入學的。
趙老師看陸溜溜的眼神是有一些鄙視意味的,還直接放過話說這種資質的怎麼進了a市最好的學校的,真不知是耍了什麼手段進來的,瞧你那小臉,你媽是有幾分姿色的吧。
作為a市最好的學校,招收的都是最好的學生資源和教師資源,就算有錢也會讓進的,陸爸爸是腆著臉求了自己的老戰友老同學才破例得了一個名額的。
一個新晉畢業的專職老師直接跳過實習階段,還是一個頗有姿色、會耍小心機的老師,你說這裡面的道道會少麼?
只是不太有經驗的趙老師,虧的你是a大最強文學系畢業的,虧的你是會利用自身優勢設點小局玩潛規則的現代時髦女性,自己潑髒了身子還要心裡不平衡的破髒別人的身子麼?
你可知道,陸溜溜托的是哪門子的強大關係網麼?
你可知道,陸溜溜有一個多麼純潔、多麼剛強的家族麼?
任朗有些奇怪,因為陸溜溜。
以往她見著他雙眼亮晶晶的,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什麼今天班上發生了什麼事啊,什麼哪個老師很好看啊,什麼什麼的雜七雜八的很多。
只是,最近,她很沉默。
亮晶晶的雙眼也蒙上了一層灰,有些死氣沉沉的。
任朗看著心裡疙瘩很不舒服。
這去學校看老師的蠢貨在幹什麼啊,玩什麼憂鬱啊!
任朗停下腳步看著陸溜溜,陸溜溜像是沒感覺到一樣繼續走著。
靠!居然無視老子。
任朗火氣一上來一步上前用最硬的手指疙瘩對著陸溜溜白皙圓溜的腦門狠狠地談了一個腦瓜崩。
突來的劇痛讓溜溜下意識的揉了揉疼痛處,捂著腦袋迷茫的看著貌似有些……生氣的任朗,確定了任朗眼裡那絲惱怒的神色,溜溜眼裡的迷茫更濃厚了。
她……又怎麼了?
反正不管怎樣她都有錯,溜溜默默地低下頭,沉悶壓抑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其實,她心裡很委屈,是的,真的很委屈。她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她,都要欺負她。
同學,是。老師,是。現在——
任朗,也是!
所以,道歉的時候沒忍得住,帶了一絲哭腔。
任朗聽著難受,那壓抑的哭腔讓他……他承認,他措手不及。
從小他為那一燒之仇,就一直計劃著打壓她、欺負她,這些年也沒少彈她腦瓜崩,但她都是一副沒心沒肺傻兮兮樂呵呵仍人欺負的蠢蛋模樣。
從來都沒鬧過,都笑得傻兮兮。
他都已經習慣了那副傻兮兮樂呵呵的貌似智障的模樣。
現在,那一絲哭腔,弄得他煩躁,難受!
靠!
狠狠的踢了一記石子,任朗冷靜了下來,第一次牽起了陸溜溜的手,溜溜從小養生慣養的,陸家又天生皮膚基因好,所以陸溜溜的手生的白皙嬌嫩,軟綿綿的,很舒服。這也是任朗牽起陸溜溜手的那一刻的感受。
牽著陸溜溜坐在了路旁的花台上,陸溜溜人小個子也小,坐上花台,兩隻腿就晃著。
陸溜溜低頭看著自己晃蕩著的腳丫子,任朗站在陸溜溜面前看著他。
他知道,也感覺到了,陸溜溜今天有情緒。
伸手掏掏褲袋子,摸出一顆棒棒糖,小心的撕下包裝,彆扭的塞到陸溜溜手中,白皙俊朗的小臉爬上一絲詭異的紅色,慢慢的蔓延到耳朵。
其實,小魚兒可以偷偷告訴你們,這顆糖還是陸溜溜硬塞給他的,說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嗯,不錯,溜溜妹子,這話說的有技術含量。
陸溜溜接過糖果,慢悠悠細細的舔著,抬頭看著任朗,最後冒出久違的傻兮兮的笑,彎彎的眉眼,小小的鼻子嘴巴,胖嘟嘟的臉頰好不可愛。
咳!任朗假咳一聲轉頭裝作看風景,今天的花好像特別好看,特別香。
糖果的甜味只有幾分鐘的效果,陸溜溜明顯感覺到了清晰的視線有些模糊,最後白胖嫩白的臉上掛上了兩串淚珠,想著這些日子,在看著手裡的糖果,心裡的委屈慢慢發酵收拾不了的一股腦的想冒出來。
陸溜溜很想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想憋回眼淚和喉間的脹痛感,卻沒想到吸氣太猛,口水嗆了氣管,瞬間口水「噗」的一聲全書噴出,眼淚也沒止住「噗嗤」一下嘩啦啦的流。
任朗站在陸溜溜的正前方,而且很近,自然收到了陸溜溜的口水禮,橫眉轉頭想要怒斥,卻不料看見陸溜溜猛流眼淚的樣子,心狠狠一抽,慌了手腳。
「蠢貨,糖好吃也不用噴口水吧,就算噴了,也不用哭的這麼淒慘吧,活像我欺負你一樣。」雙手胡亂的擦著溜溜白嫩的臉頰,發現不夠用,只得拿了衣服代替。
幸好現在是秋天,穿的是長袖。
陸溜溜愣愣的看著給自己擦眼淚的任朗,心被觸動了一下,心裡的委屈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嚇了任朗一大跳。
「你本來就欺負我了,本來就欺負我了……」
饒是一向冷靜自持,聰明腹黑的任朗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怎麼就欺負她了?不就是彈了一個腦瓜崩麼?以前比這還過分的也沒見她這麼委屈啊。
難道是,積鬱過久,瞬間爆發了?
靠!怎麼回事?
任朗看著陸溜溜的後牙槽,有些無奈,還微微有些瘦小的臂膀圈住了圓圓的肉丸子,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輕拍著溜溜的背,柔聲哄著:「乖,不哭啊,乖……」
小小的相擁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越拉越長……
夕陽在秋天顯得有些慘烈,不過,今天很好,很不錯,讓微涼的秋天有了絲絲甜意。
任朗很多年後回憶,那個時候那一個擁抱抱住的是他們兩個的人生,傻傻卻堅強的只肯跟他撒嬌的女生兜兜轉轉的一圈,還是成了自己的妻子。
不管後事如何,換做多年後經歷數段波折的他,他還是會緊緊的圈住以一根火柴嬌蠻闖入他人生的女子,對於一個過早醒世看懂人性的人來說,那星星點點的火光是他在這個**雜陳的世界所求的唯一溫暖。
------題外話------
謝謝閱讀!
偶是坑爹貨,偶是爽朗大氣有志氣的坑爹貨。
偶說: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寫作之樂?
故,我乃魚之,是謂過客!
也許我們都是彼此之間的過客,多年後,你們還會記得一個叫魚之的作者跟你們分享她的快樂麼?
然,我會記得,我在那時候將我的快樂傳遞給別人,雖然我們不曾見面,不曾看到彼此臉上的笑容。
你們要不要來評論區按個爪子印呢?角落裡對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