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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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煙咬緊下唇,心中直罵,太倒霉了。
真不知是福是禍,走出山谷是福,但是,來到南川卻是禍!
這裡,是瘟疫肆虐的南川,在古代這個醫療水平極差的年代,瘟疫的發生,無疑會導致很多人的死亡。
更何況,她身後還一個……小傻瓜!她更是不能掉以輕心,不能在這裡多作逗留。
飛煙回頭看一眼君慕然。
見她嚴肅的盯著自己,君慕然慌忙低下頭,許久,沒見動靜,他以為飛煙趁他不注意跑了,於是連忙抬頭。
卻乍見,飛煙賊賊的一笑,陰險的衝他勾勾小手指。
君慕然微微一怔,隨即天真的笑開了,傻乎乎的向她跑了過去。
只是,當他跑到她身邊,飛煙揚起頭,直勾勾的盯著他。
她說:「我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
他怯懦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雖然,她說他傻,可是……他明明就能看出她生氣了啊!她為什麼要撒謊?他想不通,於是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飛煙歎了口氣,說:「你放心吧,接下來,我保證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但是,你也要同時向我保證,你會乖、不會再亂跑了,知道嗎?」
他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見她似乎很認真,他揚起傻傻的笑,點了點頭。
「ok,成交。」
雖然聽不懂她滿腔奇怪的話,可他卻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單純的以為,只要自己乖乖的,她就不生自己的氣了,也不會離開他了。
看著君慕然安靜的守在身邊,飛煙長吁了一口氣。他這樣待在她的身邊,雖然對自己形成諸多不便,必要時還要顧及他,成為掣肘她步伐的頭等問題,可最終,她還是選擇將他鎖在身邊,這樣,至少保證他不會被瘟疫傳染。
飛煙同他一直沿街向前走,她不知具體的方位,只是碰運氣似的拐了兩條街道,好在,她人品爆發,在拐進第二條街道時,遠遠的便看到南川城門。
飛煙一臉欣喜,連忙拉著他一陣小跑。
掌中那軟乎乎的小手,讓他的臉頰滾燙一片。
高聳的城牆,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飛煙四下裡張望,遠遠的便望見城樓中拿著刀劍,威武守城的士兵。
見到那些士兵,飛煙激動極了,可轉念一想,她又怕是林縣令等人的部下。
飛煙連忙拉著君慕然躲在一株大樹下。
雖然,她選用同歸於盡的方式拉著林縣令下懸崖,可如今,林縣令不見蹤影,就連屍身也找不到,也不知他不知是死是活。話說,他們兩個命大的活了下來,指不定林縣令也尚在人世。
眼下泉城縣與南川皆是林縣令的地盤,她萬萬不可以掉以輕心。
將君慕然安頓在樹下,囑咐他不要亂跑後,飛煙獨自一人來到了城樓下。
「開門啊,快點開門。」
走到城樓下,飛煙便握緊拳頭,開始拍擊那兩扇沉重的大門。
她的舉動,成功引起士兵的注意。
「喂,你是什麼人!?」城門上的士兵出聲吼道:「來這裡做什麼?」
飛煙仰起頭,沖官兵說道:「官爺,麻煩您開一下城門,我……我和哥哥是走水路經過這裡的商人,聽說這裡發生了瘟疫,我們十分惶恐,麻煩你們開一下城門,放我們離去。」
然而,城門士兵哪聽她的話,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替她開門。
「皇上下令,將南川兩處城門封鎖,如今瘟疫也在肆虐橫行,縱使一隻小螞蟻也別想離城。」說完,他們沖飛煙凶狠的吼道:「待瘟疫平緩,會有人放你們離去。快些離去,不然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皇上下令?
飛煙低頭,神色頗為凝重。看來,他們是難以出城了!
只是……
不是說,皇帝只知南川水患,對於瘟疫一事毫不知情嗎?
怎麼……
飛煙有些疑惑。
樓上士兵依舊在叫囂著,飛煙暗自思忖,揚聲問道:「官爺,請問您一件事情,問完了我立馬就走。您說,既然當今聖上知道南川發生了瘟疫,那朝廷會派來何人治理?」
士兵趾高氣昂的說:「當然是監國寺、監刑司,尹大人嘍。」
尹大人?
尹瀾非?
眉心微皺,說起姓尹的,飛煙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他。
那個人,讓她心中莫名的懼怕,尤其是那一雙帶著死亡氣息的眼眸。
她不喜歡他,她記得,他似乎也是太子君御麒的人?
看了許多宮廷電視劇,那些皇子為了爭得皇位,兄弟自相殘殺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康熙年間,九子奪嫡的歷史事實。
想想癡傻的君慕然,飛煙就不敢輕易的相信任何人,只能事事皆小心,等到見到流簡等人,她才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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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過後,飛煙不動聲色的回到老樹下,卻愕然發現,君慕然不見了蹤影。她渾身一僵,血液也頓時凝住了,隨即,她四處尋找。期盼能夠早點尋到他。
眼下,身處在南川這個十分危險的地方,只要稍不小心就會染上瘟疫。可惡,他怎麼又趁她不注意到處亂跑?明明,剛才她還和他約定好,結果……
飛煙恨恨的咬牙,心中卻亂成了一團,她擔心死了,深怕他會出一丁點意外和傷害。
她怕再也找不到他,她怕如今癡傻且毫無武功的他,會被林縣令的人抓到,生命會受到威脅。
剛剛,她明明威脅過他,以她對他的瞭解,他斷然不會輕易離開,惹她生氣。
那他……那他怎麼會不見的?
想到他傻傻的樣子,又想到週遭環境如此險惡,飛煙便渾身驚出冷汗來。
走了沒半個時辰,飛煙便在一個雞捨外看到了他。
只是,他筆直的站在雞圈外,向裡張望著,他一臉新奇探頭探腦的向圈籠裡看,雞圈裡還有幾隻瘦弱的母雞。
看到他,飛煙感覺到被自己一直壓抑的情緒,快要失控了。
他……他不會告訴她,他跑掉只是為了看幾隻雞.吧?飛煙感覺到又好笑,又要快被氣瘋掉了。
飛煙一臉氣沖沖的衝上去,衝他便吼:「你怎麼會在這兒?」
「歌……歌兒?」他彷彿被她的叫聲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到來人是飛煙,他揚起天真爛漫的笑容。
可,下一秒見到飛煙憤怒的臉色,他的笑臉頓時垮了,小聲的喚著她的名字。
「歌兒。」
瞧他一臉無辜,飛煙可不會輕易被他迷惑了,今兒個,她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改天,指不定,他還被什麼東西勾引跑了。
「不是讓你不要亂跑嗎?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啊?」
他委屈的低下頭,不敢看她。
飛煙惱道:「君慕然,我告訴你啊,如果你再這樣亂跑,我就立刻離開,把你丟在這裡,再也不理你了,我說到做到啊!」
說完,飛煙轉身就走。
可,走了幾步,她回頭看到他還站在原地,表情委屈極了,動也不動的看著飛煙。
飛煙跺腳,吼道:「還不快跟上來。」
他猶豫的看她一眼,又看雞圈一眼,彷彿對裡面的母雞有著十二萬分的不捨。
飛煙咬牙,衝到他面前,大吼:「不就是幾隻母雞嗎?用得著……」
接下來的話止於喉嚨,
雞圈裡,一個怯懦的小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忘記訓斥木頭的不聽話,轉而,詫異的看著顫抖的望著兩人的小小人兒。
那個男孩兒大概有八歲左右,一臉灰土,身穿灰色的破布衣物,他躲在雞圈裡,一臉恐懼的看著飛煙兩人。
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個笨木頭是追這個男孩了!
飛煙靠近男孩兒,卻換來男孩兒的驚叫與更加強烈的顫抖。
他似乎受過驚嚇?
這是飛煙第一想法,她不敢再靠近,只是在距離男孩不遠的地方蹲下了身子,與男孩平視,她放緩聲調,輕聲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男孩向角落偎了偎,不再直視飛煙那恐怖的臉頰。
飛煙不在意兒的笑了笑,溫柔的說:「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會在這兒呢?你爸……你爹娘呢?」
男孩兒見飛湮沒什麼危險,警惕的神情鬆懈了不少,他又看一眼個頭高大的君慕然,頓時又慌張了起來。
「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飛煙明白他的懼意,一直帶著溫柔的笑意,感化了男孩兒。
男孩放下了警惕的心,漸漸向飛煙靠攏過去。
河堤。
男孩正大口大口的喝下純淨的水。
「你爹娘呢?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
等他喝好了水,飛煙輕聲問。
男孩側頭看一臉飛煙,髒兮兮的小臉滿是泥土,聽了她的話,那雙圓圓的眼睛閃爍著淚光。
「爹爹病了,他們要來帶走爹爹,還要抓我和娘親,娘親為了保護我,被他們……被他們打死了!」
男孩哽咽的說。
飛煙心情有些沉重。原來,又是孤兒!
聽到男孩兒的話,一向不知世事,心智只是三歲孩童的君慕然,那雙從清醒便裹滿天真的鳳眸也黯淡了下來。
男孩咬緊下唇,忍住淚意。
飛煙鼻頭有些酸。他同自己一個,都是父母雙亡的可憐孩子,她輕輕的伸手擁住男孩兒的肩膀,將他抱進懷中。
男孩想要掙扎,在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後,他莫名的選擇放棄掙扎。
將他抱在懷中,飛煙輕聲哄慰。
「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其實……其實,姐姐自小也失去了爹娘。」
男孩渾身一震,呢喃問道:「姐姐的爹娘也不在了?」
「是啊,那個時候,姐姐的年紀跟你差不多大。」飛煙深吸一口氣,又道:「我很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你要振作起來,這樣才能安慰你爹娘的在天之靈。」
君慕然異常的沉默,他乖巧的坐在一旁,盯著飛煙,聽著她說。
「我娘自小便對我說,人死後,靈魂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在夜晚的時候,守候著自己最愛的人,我想,你爹娘一定會化成最亮的那一顆星,在天上,日日夜夜的守候著你。」
男孩眸中放著光亮,一臉驚愕的問:「真的嗎?」
飛煙點了點頭,無比認真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