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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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煙震顫的回頭看著他,只見,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歪著頭,脫口便問:「你什麼會生氣?是因為我弄傷你了嗎?君慕然又是誰?」
說完,他又滿臉惶恐道:「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只認識你一個人,你別丟下我,別離開我。」
他緊揪著她的衣角,顫聲說。
見他一臉懼意,似乎不像是假裝的,飛煙有些驚慌,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她才顫聲問道:「你……你不記得自己怎麼受傷的?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君慕然眼中閃現一絲迷惘:「我……我是誰?我……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兒?這裡是哪?你……你又是誰?」
他看著飛煙,隨即痛苦的蹲下身子,雙手緊緊的抱著頭,痛苦的低吼:「啊……我……我是誰?我記不起來,我什麼記不起來,頭好痛、好痛……」
他執起拳頭,開始猛砸疼痛的腦袋。
飛煙微驚,連忙撲上去制止他瘋狂的動作。
她將他的手抱在自己懷中,苦澀的心,語調卻似輕聲哄慰:「你的名字叫君慕然,你……你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是因為我上山時,不小心跌下懸崖,正巧你路過,本想要救我,可是……可是,卻發生意外,我們便一同墜落在崖底。」
他看著她,目光灼灼,卻閃爍著純真的光芒。
他問:「我叫君慕然?那……那你呢?」
她?
飛煙微怔,扯唇淡淡一笑,清晰的吐出兩個字:「黎歌。」
這裡是一個峽谷,四面環山,只有洶湧的洪湖水沿著山谷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飛煙腿受傷了,無法移動,他的身子雖然說恢復很快,可受那麼重的傷,好歹也要休整一個多月。
如今,四處懸崖,了無人煙,飛煙只盼著流簡能夠及時尋找到他們。
他墜崖時,傷到了頭部,如今,他彷彿失去了心智,整個人如同孩童一般。這樣的君慕然,讓飛煙有些措手不及。
這樣的他,不僅不能照顧受傷的她,還要她處處替他擔心。
飛煙採了野果,一瘸一拐的走進山洞,卻震驚的發現,此時,山洞裡早已經沒了君慕然的蹤影。
手中野果落地,飛煙連忙踉蹌的出外尋找。
兩人在山谷困了半月有餘,因他不知險惡,對事事好奇,她害怕他跟著自己出亂子,便惡言命令他在洞裡待著。
除了第一次,他不安分的想要跑出去,結果被剛摘野果回來的她抓到狂批了一頓,此後,他就像怕她生氣一般,再也沒有亂跑過。
此時,他不見蹤影,這讓飛煙慌了神。
他如同一個孩子,甚至連防身的武功也沒有!如今,他出去了,會不會……會不會遇到野獸?
飛煙越想越急,也顧不上腿傷,便一路小跑,四處叫喚。
不知走了多久,飛煙的腳步頓停,剛剛,她聽到一聲異響,是錯覺嗎?飛煙凝神細聽,忽然反應過來,她連忙向聲音發源地小跑過去。
清澈的洪湖水已經歸於平靜,在湖水西畔,太陽的餘暉,折射的金絲線,絲絲縷縷的灑在河面上。
如同織綿一樣的紅霞佈滿了天空,這樣的天空,飛煙非常喜歡,可是,見到在水裡兀自撲騰的人兒,她就開心不起來。
她站在岸上,憤怒的向水裡擲去石子。
咚的一聲,石子激起星星水浪,消失不見,湖中蕩漾著微波。
湖中,身形健朗,面容俊美的男人聽到異響回過頭來,看到飛煙,他揚起大大的笑臉,雙手卻還在水面撲騰著,彷彿像一個天真的孩童,好不快活。
飛煙咬牙吼道:「你還要玩多久啊?還不快上來?」
君慕然依舊天真的笑著,衝她揮了揮手:「歌兒,歌兒……」
飛煙皺眉,心中是萬分擔憂:「你快點上來,不然我就要生氣了。」
她威脅他,急切的想要他上岸,原因是因為,這洪湖水頻繁引發水災,不是沒有原因的。
飛煙住在這裡半月,已經摸透這裡的情況。
原因是因為,洪湖水特有的地勢所致。飛煙猜測,在湖底深處,一定是有火山的存在,所以,洪湖水溫才會一直維持在30度以上。
在寒冬,這裡如同天然的澡堂。
因為洪湖四面環山,加之風向,雲層,氣壓所擾,一到夜晚平靜的湖水便猛漲,直到早上八點左右,水勢才漸漸平穩下來。
每天皆是如此。
見天色已晚,不知河水什麼時候會發生變化,又擔心君慕然的安危,飛煙管不了那麼多。便出聲威脅。
「你快點上來,聽到沒?」
可是,一向屢試不爽的招數,此時卻不頂用了。
只見,君慕然停止拍水,怯然的看著她,搖了搖頭:「我……我不要上去。」
不要上來?
飛煙怒了,咬牙吼道:「不上來是不是?好啊,你是不上來,今天晚上你別想進洞睡。」
說完,她轉身就走。可在轉身那一刻,她還在側耳傾聽身後的動靜。
君慕然似乎當真不願上岸,飛煙一咬牙一跺腳,狠狠剜了他一眼,見他滿臉委屈,她轉身向叢林走去。
她就不信了,她還治不了他?
回到山洞不久,果不其然,他回來了。
見他雙手背在後面,委屈的低著頭。渾身白色的衣衫也已經濕透,那強壯的身子在寒風中細細的顫抖著。
飛煙咬牙,恨道:「你不是不回來嗎?」
他低著頭,不聲不響。飛煙恨恨的咬緊牙根。可惡,她討厭他這副模樣,好像她欠他百八十萬一樣!
飛煙氣他,故意不理他。
可是,他卻有些急了,他向她偎了偎,眼中親過一抹急切的想要討賞似的光。
飛煙不解,正要問他,只見,他早已按捺不住,天真的衝她揚起笑臉,獻媚似的將藏在背後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尾鮮活的大魚,他笑著將給遞到她眼前,似乎要將魚送給她。
「你……」飛煙看看他,再看他手中的魚,一臉吃驚,顫聲道:「你……你下水,只為……抓魚?」
他笑的天真,大力的點了點頭。
飛煙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道:「你……你神經病啊,誰要吃魚!」
況且,她也不會做!
他衝她笑,將魚更加的貼近她臉頰,字字頓措道:「歌兒,魚,給你。」
飛煙瞪他一眼,兇惡道:「都說了,不准叫我歌兒。」
他歪著頭,疑惑的問:「歌兒就是歌兒,不叫歌兒,我叫你什麼呢?」
飛煙惡狠狠道:「反正就是不准叫歌兒。」
說完,她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魚,便走了出去。
她在想……她要怎麼料理這條魚,要怎麼才能不受他的困擾!在山洞裡生活半月,雖然,他心性如同孩子,可是,她依舊感覺到一絲幸福。
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日日吃野果,她也是幸福的。只是……他不該生活如此平凡。
他生來王者,本來就不會和她這樣平凡人的命運相同!
看來,她是時候應該帶他出去了!
飛煙將魚開膛清洗,又將它放置火上燒烤,沒有油鹽,魚肉的味道淡了許多,也被烤焦了。
可是,兩人吃的很開心。
吃過了魚,兩人便要入睡。
飛煙將身下的稻草抖了抖,見一旁一臉委屈站著的君慕然,她皺了皺眉頭,問:「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君慕然道:「我……我沒聽歌兒的話,歌兒說……不要我入洞睡!」
原來,這個小傻瓜還記得剛剛的事情了?飛煙歎了口氣,說:「這裡夜露很大,要是你在外面露宿,生病了,還不是我要照顧?我才不會那麼折磨自己呢!」
「歌兒不怪我了?」
君慕然揚起笑臉。
飛煙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快點睡吧。」
洞中,毫無聲息。
夜,瀰漫著寂寥的感覺。
飛煙睜著眼睛,看著昏黃火光閃耀不停的洞頂。
早在五天前,她順著洪湖水向下遊走時,她就發現了出路,只是……她私心的想要與他多處一些時日。
縱使,知道他失憶了,縱使,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
可是,她太自私了!
他本就非池中之物,他有他的宏圖霸業,而他,也只是自己生命中的過客罷了,兩人的未來不會有所交集。
她……還在留戀什麼?
飛煙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陣風起,將辟里啪啦燃燒的苒火吹熄。還未等飛煙睜開眼睛,便聽到一聲低叫,緊接著便被人攔腰抱住了。
聞著那人身上自然散發的龍涎香,飛煙認命的閉上了眼晴,低啞吼道:「你幹什麼?」
那人顫抖著,聲音裡滿是無助,道:「歌兒,黑,好黑……我怕!」
生平第一次,飛煙知道,那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聰明絕頂,事事掌控在手的男人,也有害怕的事!
他竟然怕黑?
一個大男人竟然怕黑?多麼離譜、可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