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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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纖細的手掌,猛的接住了染相那震怒的一掌。
飛煙原想耍耍酷,可是那一掌的確不輕,她差點沒有接住,飛煙身子微微輕移,臉色瞬間冷凝。
看到飛煙自己擋下那一巴掌,染如軒的步伐生生僵住,他心頭愕然,收回了腿。
見她竟然硬生生的阻止他的掌括,染相心頭猛然一驚。
將染相的手狠狠一甩,飛煙臉色不免有些慍怒,她咬著牙,卻溫然一笑問道:「爹爹,煙兒不知,何事讓您如此大動肝火?」
染相這一耳光沒有得逞,他怒火濤天,便想再甩她一個耳光,可見飛煙一臉冷意與嘲諷,他竟然無法揚起手。
「你……你這個逆子。」染相渾身顫抖的指著飛煙鼻尖,怒罵道:「為父真後悔在你小的時候沒把你掐死。」
呵!聽了他的話,飛煙心頭怒火中燒。
飛煙冷笑道:「爹,您想一想這麼多年來,你對飛煙盡過一點父親的責任嗎?」
「你……你……」
見染相怒急攻心,指著自己的鼻尖急促的喘息。飛煙忍不住嘲諷的笑。
在她沒穿越前,飛煙那個傻妞和染夫人受人欺凌十幾年,而這十幾年裡你這個當父親的又在哪?生兒不養,養兒不育,你有資格稱為她的父親嗎?染相,莫怪子女不孝順,不孝順的子女,都是由長輩自小教育的缺失導致。
染相從來不是她的父親,充其量不過與她的身體有著血緣關係,然而,她是替身子的前主人飛煙洩憤。
許久,染相緩過來,才怒道:「本相給你一條生命,你的性命本相有權利收回。」
「哦?是嗎?」飛煙冷然一笑。
見她笑容嘲諷,染相怒道:「你笑什麼?」
「哼!爹爹,你忘記飛煙現在的身份了?」飛煙冷哼一聲,身子微微後傾,抬起下巴,睥睨著他:「俗話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煙兒現在已經是靜王的王妃,也就是靜王的人,爹爹想,您哪來的權利動靜王的人?」
染相怒急攻心,踉蹌後退兩步,染如軒一驚,忙去扶他,染相跌坐在椅子上,切齒痛恨的盯著飛煙。
染如軒從不知飛煙如此能說,也是一臉愕然的看著她。
然而,染相忽然冷笑:「是,本相是動不了靜王的人,可是本相有權利處置相府任何一個人,包括……你娘。」
又要拿染夫人威脅她?飛煙冷笑,後退一步,坐在椅子上蹺起二郎腿,雙手環胸,挑高眉眼睨著染相。
見她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染相二人皆是一愣。
「爹爹生氣,不就是為了煙兒未去南山一事?」飛煙冷笑。
飛煙壓根沒打算讓他知道她去了南山,見染相惱怒,也不回話,飛煙冷冷一笑,說道。
「自從煙兒死裡逃生後,煙兒的身子便一直不好,這爹爹也是知道的!那天,爹爹不曾與煙兒說過去南山為了何事,恰巧煙兒舊疾發作,這才誤了去南山的行程,爹爹用得著發這麼大的火嗎?」
飛煙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謊。
然而,染相聽了她的話,顯然是半信半疑。
「爹爹讓煙兒去南山,恐怕是有事要拜託於我吧?」飛煙冷笑,將心中揣測的說法說白了:「您既然讓飛煙替您辦事,那咱們的關係與權利就處於平等,自由的狀態,飛煙可以答應你,也有權拒絕你交託的事,然而,你卻拿飛煙的娘親來威脅於我,或許以前那個傻瓜飛煙會相信你,可是,您認為現在的飛煙會傻到聽您的命令嗎?」
她的一連串話,直白的剖析染相心中的想法,聞她一言,染相與染如軒再次震驚。
染相沉了嗓音:「既然你明白道理,你就甘願讓你娘冒險?你就不怕惹惱了本相,本相拿你娘開刀?」
「染相真是好本事。」飛煙冷冷一笑。
而她的話,卻成功的使兩人身子一震,她沒有叫爹,反而沉啞的喚他,染相爺。
看著飛煙冷冽的瞳眸,染如軒心頭一緊。
飛煙道:「堂堂一國宰相,用一個女子的性命來威脅自己的女兒,您不覺的說出去有折您的身份?再者,你拿煙兒的母親說事,威脅飛煙替你做事,難道你就不怕飛煙一個惱火,給你重要信息裡多加幾句話?或者憑空捏造幾件事?」
「你……」不寒而慄的感受襲上心頭,染相縱橫官場多年,第一次對自己的女兒起了懼意。
飛煙哼哧一聲,站起身來:「爹爹,你要相信這世間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染相道:「什麼話?」
「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天下沒有永遠被壓迫而不知反抗的人!飛煙只是想過上太平的生活,如果您再逼飛煙,不要怪飛煙不顧及您是我父親,屆時,您不僅不會得到一個有力的棋子,相反,您還會多一個仇人,想必您也不願意看到這樣吧?」
蒼園。
蒼涼的院子裡,略顯有些破舊。牆頭上鬱鬱蔥蔥的槐樹,綠意萌動,而那雪白的槐花已經調零。
再次回到這個地方,飛煙心頭百感交集,鼻息間,已經沒了槐花的香氣,只有腐木的味道,剛進入蒼園,飛煙便聽到一陣輕急的咳喘聲。
「你們在這兒候著。」
飛煙跟身後跟隨的奴才說一聲,然後快步走到主臥,推開門,走了進去。
聽到開門聲,染夫人與李媽相視一眼,染夫人啞聲道:「看看是誰?」
李媽趕緊將手中的藥碗放在閣中桌上,出來便問:「誰呀?」
當看到飛煙時,李媽興奮的沖內閣叫道:「夫人,小姐回來了。」
煙兒回來了?染夫人一聽,掀開被褥便要起身,剛掀開被褥,蒼白的手便被一個溫暖的小手覆蓋。
染夫人見到飛煙,欣喜之餘卻紅了眼眶。
「丫兒回來了?」
飛煙連忙扶著她坐回床上,將被子給她裹嚴實了,這才打量起染夫人。染夫人臉色慘白,眉心有些灰暗,她的嘴唇乾裂起皮,一雙長滿繭的老手,拍了拍飛煙的手,似乎在安慰她。
飛煙一回神,卻猛然發覺,自己何時紅了眼眶。乍見飛煙左臉紅腫,有明顯的掌痕,就連嘴角也破了皮,染夫人心疼,怒急道:「丫兒,你這是怎麼了?誰打你了?」
「娘,煙兒沒事。」飛煙連忙安撫的拍了拍染夫人的手,連聲說道:「煙兒來時不小心跌了一跤,磕到了。」
飛煙不想她擔憂,便隨便扯個謊。然而,染夫人並不相信,她心疼且擔憂的問道:「你別騙娘了,告訴娘,是不是你爹爹打的?」
「不是了!娘,你別亂猜,煙兒真的沒事。」
染夫人心裡早已明白一二,聽了飛煙的話,心疼的淚水嘩嘩流下,她無奈的喚道:「李媽,你快將抽屜裡最好的傷藥拿來。」
見染夫人一臉蒼白憔悴,飛煙嚥了咽心口的難過,堅難的說道:「我聽說您病了,是怎麼回事?病多久了?有沒有請大夫來看看?」
看飛煙急切的紅了眼眶,染夫人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丫兒一下子問那麼多話,讓娘先回答你哪一個呢?」
她的臉色蒼白,還只顧著自己,染夫人心疼飛煙,便輕聲笑斥:「傻孩子,娘只是有些風寒,已經讓大夫看過了,也開了藥方,你看你啊!都這麼大了還像小時候一樣哭鼻子!讓人看了豈不笑話!」
飛煙以為染相用染夫人病倒的借口騙她回府,哪知,染夫人真的生病,飛煙心頭急燥,見她似乎沒有大礙,她也放下心來。
飛煙抽了抽鼻子,笑道:「人家才沒有哭鼻子呢,一路上風風火火的趕來,風大,灰土蒙進眼晴裡了!況且,人家小時候哪有常哭鼻子啊?」
染夫人一臉笑意,點了點飛煙的鼻頭,慢悠悠的說道:「丫兒都病了這麼多年了,理當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小時候啊,只要丫兒一哭,鼻涕眼淚全出來,弄的衣袖上髒兮兮的。」
飛煙撲哧一聲笑道:「哪有的事啊?!娘親污蔑煙兒。」
染夫人笑容滿面,回想道:「小時候丫兒一哭,就喜歡抱著柱子,任誰也分不開,娘還記得,有一次丫兒跌倒了,哭天抹淚的抹淚,正巧靜王殿下來府與軒兒玩,哪知你竟然將他當成柱子,抱著他死活不撒手。」
飛煙微怔,驚詫的問道:「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都這麼多年了,你那時剛滿四週歲,哪能有啥記憶?」
四歲?這麼說來,那時飛煙這妞一切正常,還沒傻!
沒想到,在很小的時候兩人便已經結了緣,可是,男人為什麼從來沒有和她提及過?
染夫人回憶道:「那個時候,你哭哭啼啼的,很乾脆的將鼻涕眼淚抹在了靜王的身上,人家靜王死活甩不掉你,最後,竟然還被丫兒反咬一口!」
「我咬他了?」飛煙驚道。
染夫人點了點頭:「咬的還不輕呢,當時都出血了!」
咬出了血,定然會留下疤痕吧?飛煙心裡突然有些愧疚,可是,轉念一想,她怎麼沒有見到過他哪裡有疤啊?「我不記得了,當時我咬他哪了?」
染夫人想了想,便說道:「好像是右手拇指。」
右手拇指?他常戴著玉扳指的那個手指頭?怪不得她不曾注意到呢,原來被玉扳指遮到了。
染夫人笑道:「你與靜王自小便因此事相識,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是這也許就是老天的安排,才讓我的煙兒沒有成為太子妃,從而錯嫁了靜王。」
是啊,這便是緣分,她穿越了千年,竟然成了那人的妻,想想那個人,飛煙心頭升起一股滿滿的暖意。
染夫人看著飛煙左臉的浮腫,心頭忍不住痛惜,她抬手輕輕的摸了摸飛煙的傷處,心疼的說道:「其實你不用說,娘知道這傷一定與你爹爹脫不了關係。」
聽到她提到染相,飛煙的臉上的笑慢慢冷掉。
染夫人說道:「丫兒,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不要怪罪他,他也是無心之失!」
無心之失?一掌又一掌,這也算無心?
飛煙冷笑,忽然,她問出一個問題。
「娘,你愛他嗎?」
染夫人微怔,好一會兒,她才點了點頭。
早年前,他只有她一個妻子,那時,他對她極好,後來,染相得了勢,才娶了以後幾房的夫人。
她沒本事,生不出兒子,而獨女飛煙,七歲那年不幸從假山摔下變的癡傻,她在染府便更沒地位!他也漸漸的冷落了她。
即使染相薄情於她,她的心終究繫在染相的身上。
「娘,煙兒帶你離開這兒。」
染夫人一愣,看了看門外守著的侍衛,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娘在這裡生活慣了,換了一個環境反而不適應了,煙兒不要擔心娘,娘會照顧好自己。」
飛煙知道染夫人不願意跟她走是什麼原因。她是不願意讓她為難!
門外那些奴才侍衛,跟著她一路來到蒼園,就是怕她將染夫人帶走。她和染夫人心裡明白,染相想要將染夫人控制在手中,以便控制於她。而她,注定無法將染夫人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