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0
晌午,陽光清疏。
庭院中仍舊有一些霧。
不遠處的石桌上,散落著細細密密的花籽。
院落一角,那片空地上,飛煙用瓜瓢從木桶裡舀了些水,澆在了被土鍬刨的松壤的泥土裡,口氣淡淡的問:「不知道這種子啥時候才能開花!」
阿雅拭了拭額頭上的汗,道:「小姐要是喜歡花,也不必親自下手栽種啊!如此勞費氣力,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結出花來,總是感覺不如直接買來盆栽的強!」
飛煙搖了搖頭,笑道:「這是自己勞動所得來的結果,當然比純粹的去買盆觀賞性的植物,更據有價值啊,你不感覺看著精心照料的花籽結出滿園的芬芳,會使人心情舒暢?」
「這倒也是!」
直起一直彎著的腰背,揉了揉酸痛的腰部,飛煙看著她的傑作,滿意的點了點頭,她有些累了,坐在石椅上,幻想著,等這片空地上,花團錦簇的時候,再在這裡搭個鞦韆架,午後陽光普照,她晃著鞦韆,品著茶水那該有多愜意啊!
飛煙看著嬌陽,享受著下午那獨屬於她的美好時光。
院落門口,新瑤手裡抱著湯圓,走了進來。
見到湯圓飛煙很開心,她接過它,依舊如常的逗弄它一番,將石桌上剝好的瓜子餵它,那小狐狸乖乖的待在她的懷中抱著瓜子啃。
新瑤將桌上用不著的花籽包好,便奇怪的說道:「剛剛奴婢路經花園時,遇到了范業范大人。」
「范業?」飛煙挑眉。
那是誰?
新瑤說道:「范業是七殿下與幾位殿下的恩師,也是目光監國寺的司正官,平日裡也沒見到他來過靜王府,見他匆匆的去往瓊華宮的方向走去,還一臉焦急,像是有什麼大事!」這才是她更奇怪的地方?所因何事,如此緊張?
范業?他也姓范?不會是
飛煙圓圓的兔子眼裡,閃現著一抹疑慮,驀然,她臉色一冷,倏地站起身來。
新瑤與阿雅對視一眼,小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飛煙抱著湯圓,不理會新瑤兩人,甩開兩人,逕直的向瓊華宮跑去。
瓊華宮。
靜王安靜的坐在輪椅上,仔細翻看著手中文書,他面前的楠木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使他和祥的眉頭微微輕皺。
凌文晟坐落一旁,剛毅的臉頰上始終輕鬆帶笑,放下手中的文書,他將另外一個拿起,看了幾眼,道:「范同這名字真是沒有起錯,果真是個飯桶。」
這監刑司是監國寺中所立的主管問案審詢事宜的刑所,這范同上任才短短兩個月,竟然搞出這麼多冤案,真是個名幅其實的蠢貨。
君慕然冷哼一聲。
殿外,蘇予墨將布簾一挑,走了進來,提醒道:「王爺,范大人來了。」
男子抬起鳳眸,揚聲道:「請進來。」
廳外,一個身穿官袍,年過五十的老者,一臉心急如焚,匆匆的走進殿堂,他走到書桌旁,撩起衣袍施了一禮:「臣范業給王爺請安。」
書案旁,男人懶懶的抬下鳳眸,淡雅道:「恩師快快請起,不用行如此大禮,本王身子不適,不能親自迎接恩師,還望恩師見諒。」
范業眉頭緊緊皺著,欲言又止的說道:「王爺言重了!」
男子笑,揚聲道:「來人,賜坐。」
范業一臉焦色,急道:「臣今天來的匆忙,是因為有些事情想請求王爺。」
君慕然將公文放下,冷眼一笑,明知故問道:「恩師所為何事啊?」
他清遠的眉宇間似乎凝結著冰霜,范業一驚,一臉慌恐慌,說道:「臣斗膽向靜王請罪,無論犬子所犯何事,還請靜王殿下看在老臣多年盡心盡力的輔佐皇上與您的份上,就請開恩放過犬子,老臣這把年紀,只有育了他這一個兒子啊!」
然後,是寂靜。
良久,閣中無人說話。
那微冷的目光在狹小的閣中,靜靜流淌。
在他的目光下,范業心頭漸漸的顫立、不安起來。
見范業一臉惴惴不安。凌文晟在一旁冷著臉,一幅好心腸的說道:「昨夜五更時分,范同意圖對靜王妃無禮,還好被王爺撞見,這才救了靜王妃。」
「這」范業臉色大變,一片慘白,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逆子竟然做出如此事來!
一大早,一群人便來到范同所處的監刑司,將所有案卷全數帶走,後來,他便得知范同被關的訊息。
一開始,他還在想,是因為范同上任這一年來,雖然身為監國寺裡監刑司一職,可是終日不務正業,甚至私下裡受賄,造成一些卷宗不實的冤枉案子,他想,這便是范同被關的罪名,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那逆子竟然辱了靜王妃,怪不得一向脾性溫和的靜王會如此大怒。
范同大驚跪倒在地,面如土色的請求道:「老臣惶恐,不知逆子竟然闖出如此禍事,請王爺恕罪。老臣知道沒臉來求王爺,但是您看在老臣多年還算忠心的份上,饒了逆子一命吧!」
「不是本王不通情理,但是這范同當屬監刑司如此重要之責,可是卻枉顧律法,著實可惡。」君慕然鳳眸微凜,擲了手中的書卷。
看他大怒的將手中卷宗扔在了地上,范業暗暗吞著口水。
男人指下地上的卷宗,一臉陰沉道:「你看看這些文書,他硬是將一樁一樁冤枉的案子,顛倒了是非,加之有人私下裡向本王指認他收授賄賂一事,本王就是賜死他千萬次,也不足以平民憤。」
森冷的寒氣籠罩著他渾身上下,范業唇色褪去,徒留一層死灰,他磕叩著,顫抖著求情道:「臣祈求靜王殿下不要再繼續追究犬子的罪責,這一切都是都是臣管教不嚴,才會發生如此事情,如果您要責罰,就請賜罪於老臣。」
范業匍匐在地,壓根就不敢抬頭,一臉惶恐不安。
閣中。
一片死寂。
就在范業慌作一團的時候,那人終於鬆了口氣。
「看在您是本王恩師的份上,此事本王便不追究,此事就此作罷,但是對於范同有辱本王王妃,辱了本王顏面一事,范大人還請給本王一個明確的交待。」
范業誠惶誠恐,道:「老臣定將逆子嚴懲不貸。」
君慕然點了點頭,隨手將滿桌的卷宗揮落在地,臉色緊凝,冷道:「本王不希望在整個南陵國最應該稟公嚴正的地方,還會有冤案的事情發生,范大人應當知道怎麼做吧?」
范業顫抖道:「老,老臣定會謹記殿下的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出了瓊華宮。范業臉色極其難看。
好在,靜王不予追究范同的罪責,不然依照靜王現在的身份,此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就是拼了老命,也保不信范同的小命,說到范同,范業忍不住一陣氣惱,回府第一件事,首先先要把他的官職給退了,不然這個長不成的東西,一定還會給他惹出什麼禍來,他可沒有多少精力,在這樣惶恐不安的生活中繼續陪他玩下去。
穿過園林小築,飛煙第二次來到了瓊華宮。
窄小的花園小道,一個上了年歲,一臉怒氣沖沖的男人與她擦身而過,飛煙疑惑的回頭望一眼。
看那人年齡特徵,該不會就是新瑤口中所說的范業吧?
手中緊緊的抱著湯圓,那小傢伙被抱的緊了些,有些不適,在飛煙的懷裡活動了幾下,飛煙來不及細想,安慰了幾聲,便向瓊華宮跑去。
對於昨天那件事情,今天一早醒來後,她便記掛在心上,對於范同,她十分的憎恨,她想知道他會怎麼辦他。
一路上,沒有侍衛與丫頭,飛煙一路跑到瓊華宮。
瓊華宮。
一聲高亢的笑聲傳來。
「王爺唬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你都沒看到范業那老傢伙最後的臉色,真是要氣炸了!回了府,這范同可有得受了。」凌文晟笑道。
君慕然冷冷的哼哧一聲,他鳳眸神情斂艷,神情之中有些嘲弄。
剛剛在一旁看戲,看的真是暢快,這讓他心情大爽,凌文晟將桌子上的文書甩扔在地,不忘提醒道道:「不過,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份了?」
「什麼?」男人微挑鳳眼。
凌文晟笑道:「還能是什麼?王爺明白文晟指的什麼。」
君慕然冷哼,不置可否。
凌文晟微微收起張狂的笑,笑容有絲嚴肅,道:「無論怎麼說,總覺得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有些過份了,好在,染飛煙是靜王您的妃子,如果連王爺您不在乎,那文晟的確有些瞎操心了。」
一聲輕不可聞的吸氣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桌案後,男人眼神冷然,鼻間輕輕的冷哼一聲。
說起昨晚,凌文晟眼晴裡透出一絲欣賞,道:「染飛煙昨夜那一舞一曲,真是讓我大吃一驚,雖然實際上她長的有些醜,但是看在舞蹈與唱歌還不錯,王爺也應當心生憐惜。」
可是,實際完全不同,他不僅沒有憐惜,反而很冷血無情,也許染飛煙最大的錯誤,便是生在了染相府。
男子冷笑道:「你要是喜歡,送你可好?」
凌文晟一驚,慌忙拒絕,道:「算了吧,在下還是比較欣賞美女。」
至於染飛煙那種模樣的人,他看多了,便會食慾不振的。
「不過,在我看來,染飛煙。」凌文晟語氣故意一頓,打量著他的表情,悠然說道:「好像喜歡上王爺了?」
男人微怔,鳳眸略過門窗,有絲冷誚。
看著他無所謂的表情,凌文晟聳肩笑道:「不過,在文晟看來,她想讓王爺喜歡她,這完全就是異想天開的事情,可憐的染飛煙啊,她不知道,王爺永遠不會喜歡她。」
閣中氣息清雅。
屋外驕陽高照。
飛煙的額頭起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緊緊的抱著懷中的湯圓,聽著閣中的對話,一臉死白。
也許湯圓感受到她的冷僵,乖乖的縮在她的懷中。
凌文晟哪知門外有人,依舊冷笑譏諷道。
「可惜啊,染飛煙永遠不會知道,是王爺在暗處親眼看著那一幕,卻任由她被范同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