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火車站,當喘著粗氣的墨綠色軍用列車駛入站台的時候,這個平日裡忙碌不休的東北三省重要鐵路中樞此時卻是一片氣氛惶惶。在經過數個小時的長途顛簸之後,當列車終於抵達瀋陽的時候,剛下車的瀋陽軍區司令員—張雙翼就看到了軍區司令部作戰主任參謀—范洪卓肅立在站台邊上,身後是幾輛車門上漆著鮮明的「陸軍瀋陽軍區」徽記的北京212。
一看到張司令從車內出來,范主任就奔了過來:「司令員,快,車已經備好了。」「司令員,看樣子情況很不妙,李政委、蔡參謀長他們已經在司令部等您了。」范洪卓一邊示意隨員開車,一邊急急的跟張雙翼司令員說到。「情況到底怎麼樣?」跟在張雙翼司令員後面匆匆走著的軍區第一副司令員-趙樹坤有點顯得錯愕地問道。
眉頭緊鎖的張司令員揮了揮手,打斷了一群軍官們的話語「上車再說吧!李政委、蔡參謀長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現在情況很重要,注意不要讓恐慌情緒蔓延下來。」一名參謀小跑幾步來到吉普車邊上,打開車門,張雙翼鑽身上了車,司機立馬動了車子,打著車燈拐出站台,幾輛隨從車輛緊隨而後,在夜幕中疾駛而去。
站台上候車的人們顯然注意到這邊的一群軍人的不安和匆忙,從那荷槍實彈的警衛和行色匆匆的軍官們臉上凝固了的表情看來,似乎出了什麼大事。等到車隊拐出火車站廣場,一直到上了公路,張雙翼司令員那陰鬱的面龐上才稍稍的舒展開點,「怎麼沒有做必要的警戒?」司令員顯然對今天這樣的安排有些不滿「要是讓人民群眾感覺到這樣的事情的生,那麼瀋陽市要不了一天,就會陷入自亂。」
「是我們疏忽了,但事出緊急,也來不及這些了。」陪同司令員坐在同一輛車上的軍區司令部作戰主任參謀—范洪卓抬手擦了擦汗,七月裡的炎熱使得他的襯衫已經濕透了。「情況究竟怎麼樣了?」趙樹坤第一副司令員微微欠了欠身,詢問到。車窗外那黑漆漆的城市夜景讓這位從軍三十多年的幹練軍人此時倒是有些不安。
范洪卓顯然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以至於話語的每一個字眼裡都透露出焦慮和緊張,似乎一句一字都是從他的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北京全城遭到了蘇修航空兵的猛烈空中打擊,我們接到的戰情通報是,蘇聯方面至少有四個師級空降部隊已經著陸。」
「什麼?蘇聯人瘋了?」趙樹坤將軍脫口而出就是這麼一句「他們居然在北京實施了空降?」的確,莫斯科選擇在這個時候,在北京實施空降作戰,絕對是下策中的下策:中**隊剛剛完成了第一期的整編,考慮到了中蘇關係的緊張,北京城的防禦工作剛剛做出了調整,增加了不少部隊在外圍,選這時候在北京城投入空降兵,那不是找死嗎?
「和中央的情況聯繫上了沒有?北京的防禦情況怎麼樣?」張雙翼司令員用微微有些顫抖的手點上一支煙,可能是的確有些緊張的緣故,火柴連劃了兩根,才算是點著了煙。畢竟作為共和國的心臟,北京的保衛工作歷來都是中**隊的重中之重,可就算是這樣,蘇聯人採取空降襲擊的手段,還是多少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只要蘇軍不以機械化重裝部隊沿內蒙、張家口一線突擊北京,北京的防禦就應該是固若金湯,這點空降部隊應該不足為慮吧。」趙樹坤副司令員顯得頗是自信。畢竟北京軍區在來自北方鄰國的強大壓力之下,除了在三北地區部署了全軍最為強悍的地面作戰集群-包括第第第第第66集團軍在內的八個集團軍及眾多獨立混成、邊防守備旅、師組成的野戰兵團之外,還專門設立有衛戍京畿,保證都市區軍事警衛工作及守備任務的北京衛戍區。而這個在1959年1月脫胎於原平津衛戍司令部的衛戍區,在隸屬北京軍區建制的同時,還是北京市委的軍事工作部門和北京市政府的兵役工作機構,直接領導著北京市各區(縣)人民武裝部。可謂是隨時可以動員若干民兵、預備役部隊。
更重要的是,北京衛戍區除了可以動員大量的民兵和預備役部隊之外,還直接編製有四支裝備精良、齊裝滿員的精銳警衛師。雖然名義上是警衛師,但是這四支擔負有拱衛中央領導機關重責的禁衛部隊卻無一例外曾是叱吒風雲、百戰沙場的虎賁銳旅
駐守在北京中心城區的警衛第1師以及一年前剛剛改編為武警北京市總隊的警衛第2師主要負責內部保衛任務,雖然是師級編製但是裝備還是以輕武器為主。但警衛3師就不同了,前身是在解放戰爭之中立下赫赫戰功的華野六縱第16師。再往上追述歷史,便是以中央蘇區長征之後留在湘贛邊、贛粵邊、皖浙贛邊堅持游擊戰爭的紅軍老部隊改編成的新四軍第2支隊,蘇中、漣水、萊蕪和孟良崮,幾乎場場惡戰有名堂.
由於所要負責的作戰任務是都外圍的機動作戰任務,因此基本上還延續著第7o師番號改編為機械化師的裝備序列,除了擁有著大量野戰防空系統、主戰坦克、裝甲運輸車等重型裝備之外,就連輕武器的裝備也是軍內屈一指。
似乎有著這樣一支精銳部隊防禦北京城,拱衛中央機關,什麼都很是安全。可是現在張雙翼司令員除了要擔心中央的情況之外,更重要的是,自己所執掌軍事重權的瀋陽軍區當面的情況。這段時間以來,蘇軍頻頻在邊境地區調集,這次去吉林軍分區視察,也正是為了對蘇備戰的事情。可誰想到戰爭會來的如此這樣快。
自從79年2月的對越自衛還擊作戰之後,中央明確要求了廣州軍區、昆明軍區、成都軍區所轄部隊,擔負對越南的作戰任務,北京軍區、瀋陽軍區、蘭州軍區則重點便是要強調防範蘇聯可能的軍事進犯。武漢軍區、南京軍區所轄的各個野戰軍,擔負著或向南或向北的機動作戰任務。畢竟越南的背後是蘇聯,蘇聯策應越南向中國動戰爭不是不可能的。
張雙翼司令員非常相信那句話:「這個世界什麼事都可能生」。中央一再強調「蘇修亡我之心不死」,其在中蘇、中蒙邊境陳兵百萬,不就是為了隨時準備對偉大社會主義中國的入侵。作為中國的最主要的敵人-蘇聯,似乎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對中國的侵略準備。
部隊的所有軍事訓練,很大程度上都是針對蘇修可能起的進攻。可即便這樣,現在蘇聯人不還是在北京實施了空降,接下來便是大規模的地面坦克集群的進攻吧。
就在張雙翼司令員思考著的這片刻裡,范洪卓參謀已經稍微講了一下目前所能夠瞭解的態勢,但也就是從這隻言片語的戰情簡報中,張雙翼司令員已經現了一個問題所在,蘇聯人的進攻顯然使得全軍上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就連備戰情況最好、警戒等級最高的北京軍區都沒有相應的準備,甚至在蘇聯人的突然進攻下陷入了被動局面。
一路走一路說,當幾輛吉普車駛入位於和平區北五馬路的瀋陽軍區司令部的時候,張雙翼司令員多少已經對目前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雖然這種瞭解很是破碎。
走進作戰室,這個東北三省的最高作戰指揮中心內,已經是一片嘈雜,並不是很大的廳室裡面一片繁忙景象,懸掛在牆壁上的巨大軍徽下,來來往往的都是作戰部的參謀。所有人的面龐上都掛滿了緊張和不安。南日本進口的『三菱』空調吹來的冷氣並沒有驅散室內的沉悶,反倒是更讓人感到更加的緊張。
各種各樣的文件、報告滿天飛,通訊線路的聲音響成一片,一群人圍著各自的工作崗位氓烙著,燈火通明的作戰室內充斥著濃郁煙草味。張雙翼司令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來情況的確很是糟糕。瞥眼過去,那幅諾大的東三省防禦地圖下的巨大沙盤前,軍區政委—李德安、參謀長—蔡伯祥正和一群參謀們圍在那裡推演戰況。
微微吸了一口氣,摘下軍帽的張雙翼司令員頓時感覺到濃烈的戰爭味道撲面而來。這是一股透滿著硝煙和死亡味道的、充斥著火藥顆粒的味道,這是一個軍人本就該去呼吸的味道。
「張司令員回來了!」雖然有些疲憊,但和往常一樣,那略微顯得有些憔悴的聲音還是那麼豪壯,只是不知道怎麼的,在張雙翼司令員看來,自己的這位老搭檔似乎一夜之間明顯蒼老了許多,以至於鬢邊都有了些許星星的白。儘管李德安將軍依舊是一派往昔那淡定自若的模樣,但張司令員卻似乎看到了政委心底的那份不安。
「政委,戰況如何?」張雙翼司令員顧不上和寒暄,直接就走到沙盤前,詢問到。李德安沉默了片刻才說了一句讓張雙翼司令員多少有些大吃一驚的話:「情況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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