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得到了保障後,醫生才害怕的開口:「其實田小姐已經很幸運了,只是傷到了肚子裡的孩子,若是晚幾分鐘送來,恐怕,連小命都難保啊!!」
千俊魘的狹長的眼眸動了動,從頭到腳的冰冷。
產室的門被徹底的打開,田澀雨躺在病床上,由著護士們把她推出來,她的小臉,毫無一絲的血色,眸子緊緊的閉著,似乎是昏睡過去了。
「小雨,小雨,你怎麼樣了啊!!」佟依北忙抹乾眼淚,甩開xi1y的手,就追了上去,直到追到vip病房的門口。醫生微笑但是卻是嚴肅的看著她,「對不起,小姐,你現在不能進去,病人需要休息。」
「可是——」佟依北朝裡面張望了下,急得手足無措,「裡面的是我朋友,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
「對不起,病人現在身體太虛弱,不宜見客。」
走廊的燈光很明亮,千俊魘的心,卻灰暗的不見底。他怎麼會知道,他去找若纖,小雨也會跟來,他又怎麼會知道,恰好讓她看見了那一幕,他怎麼會知道,她竟然會走上大馬路,怎麼會撞車,然後,她怎麼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她的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
自責,內疚,不安,擔憂,種種情緒浮上了心頭,他就像是大海裡的那一葉浮萍,飄飄蕩蕩的,不知道哪才是他的方向。似乎,與若纖和好,並不能讓他覺得開心了,而是,看到田澀雨出了車禍,聽到了他們的孩子沒有了,反而,他的心,狠狠的痛了,就像心臟上,捅了個大刀子,鮮血淋漓的流著……
田澀雨,為什麼我的心,這一刻,是真真正正的痛了。
田澀雨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窗外,陽光氾濫了每一抹綠色的呼吸,間或的,有鳥兒在樹枝上停滯,然後飛過,依稀看的到,那紅色的花骨朵,還在草地上冒著尖。雨下不過一天,已經洗淨了所有的髒污。
她幽幽的睜眼,紅唇動了動,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腦海裡,那天的場景快的流動,千俊魘和於若纖,接著,千俊魘轉身看到了她,雨下的好大,她衝上了馬路,然後車燈的光芒閃起,車!!!!田澀雨睜大了眸子,下面的一切,她都沒有意識了,只知道,小腹很痛很痛,然後——小腹!!她肚子裡的孩子!!!田澀雨嘩的從床上跳起來,卻扯動了右手上的針管,她驚慌的摸上了她的小腹,空空平平的,卻像是,裡面已經沒有了呼吸。
「小雨,你醒來了啊!!」佟依北打開房門,手裡還提著籃水果的她抑制不住興奮的尖叫,直接扔下水果就撲上了病床上的田澀雨。「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害怕極了,死女人,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就要把你從床上拖起來了。」
田澀雨一句都沒有聽進佟依北的話,只是著急的扶住她的肩膀就問,「小北,我的孩子呢,你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麼了,孩子是不是沒有了,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呢???」
佟依北被這一個個問題問的喘不過氣來,小雨的臉色稍微有了絲血色,她真的不想,不想刺激她啊。
「吱——」車輪與地面磨擦的聲音,人民醫院的大門口,瑪莎拉蒂跑車一個緊煞車,卻還是偏離了正門口幾許。
車裡的千俊魘,憔悴的臉色,皮膚蒼白了些許,下巴上隱隱有了些青色的胡茬,一夜都沒有睡,他的精神都消瘦了,副駕駛座上,放著一大束純白的百合花。話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買花呢?
要是田澀雨見到自己,會怎麼樣,是罵他,打他,還是不理他,她現在一定很討厭自己吧,說不定,還會不見他。把所有的可能都想過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來看看她,她好不好,她會恨自己嗎,會從此就不見他嗎?他顫抖著手,摸出一根煙,點上,想借由煙來撫平心底那些不安的情緒。
煙圈一個個飄出,千俊魘伸指出車窗外,優雅的彈掉香煙,從車門跨了出去,手裡,拿著一大捧百合。她會怎麼對他,他都認了。
「小雨,」佟依北咬著下唇,突然狡黠道:「小漁說下午會來看你誒,我看我出去外面看看,沒準她來了。」再也不敢多留,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佟依北!!!」田澀雨暴出一聲大吼,,喊完這句後,頓時頭痛的扶住額,佟依北一看她的狀況不好,忙嚇的撲倒了床邊,伸手撫上了她的額,聲音焦急萬分,「小雨啊,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是額頭不舒服嗎,你等著啊,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小北,」田澀雨虛弱的啟唇,拉住了她的手,「你告訴我,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我是他的母親,我有權力知道我的孩子怎麼了。」
「小雨,」佟依北不敢回身看她的眼睛,背對著她,聲音有些抖。
「小北,」田澀雨又是虛弱的一聲呼喚,拉著她的手的手心有些汗濕,「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佟依北死死的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出一聲聲音。但是,身後卻是一片的寧靜,她疑惑的回過身去,從心透肺的尖叫起來,「小雨,你怎麼了,」
田澀雨的身子無力的跌倒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語,雙眼無神的盯著某一處,「沒有了,我的孩子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孩子,我的孩子……」
「小雨……」佟依北哽咽了一聲,俯下身抱住了田澀雨越瘦弱的身子,「小雨,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點。」
可是她還是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口中仍就重複著一句話,「孩子,我的孩子沒有了……」
「咚咚咚……」病房外傳來敲門聲,「誰??是小漁來了麼?」佟依北抹乾眼淚,久久的,房門外孤寂了很久,才傳來一個男性磁性的聲音,「是我,我想來看看小雨。」
千……俊……魘!!田澀雨本來還在喃喃自語著,聽到千俊魘的聲音,情緒立時就失控了,往佟依北的懷裡縮了縮,「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叫他走啊,我不想看見他。」
她眼眶中的淚水,直到這時,才撲簌撲簌的落下臉頰,擦在了佟依北的身上,「小北,你叫他走,我不想看見他,叫他滾,現在就滾,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給我走啊,走啊!!」她一聲聲的喊著,聲音沙啞的有些嘶喃。
佟依北的語氣也是冰冷的,對著關著的房門,門外的男人,也是她討厭的對象,「千俊魘,小雨說不想看到你,所以,你有多遠滾多遠,別再給我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