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黑夜,天色卻漸漸的有些陰沉,大有大雨將來之勢。千俊魘瘋的撥著她的號碼,那邊一直提示著關機。失魂落魄的開車回到別墅,沒有,哪裡都沒有她的人,那間公寓的門的上了鎖,他進不去,這才現,從前的他一直在躲避,而去忽略了她的一些事實。到現在她不見時,才現,他不知道去哪裡找她。心裡空落落的,就像被刀狠狠切掉了一片。
若纖啊,若是你願意回來,我願意為你許下承諾,但是,請你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別墅的燈光是大亮的,千俊魘頹然的走進去,客廳裡,電視機還在歡唱著畫面,沙上,窩著一個瘦弱小小的身影,她的大半身子都窩進沙裡,雙手無意識的緊緊抱住削肩,長長的黑垂下來,遮住了半邊的臉頰,千俊魘不悅的皺眉,這個女人在客廳裡是幹嗎?不知道現在已經快11點了嗎?這樣在客廳裡睡著,不怕感冒嗎?
才這樣想著,腳步已經不自覺的走到她的身邊,千俊魘單膝蹲下,當看到她臉上已然干了的淚水痕跡和睫毛上顫動的淚珠時,心裡湧起一股憐惜。才這樣想著,手已經自動自的伸過去,用自己溫潤的指腹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痕。
當觸到她的嫩滑的臉頰時,千俊魘的手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自己這是在幹什麼,他要許給若纖承諾,怎麼可以再對她有好感呢?他愛的是若纖啊,一直都是若纖啊,若纖還下落不明,他怎麼可以——睡夢中,田澀雨不自覺的嚶嚀一聲,似是察覺到了誰的注視,緩緩的睜開眼睛,燈光迷離中,俊美的不似人類的男人正在上方看著自己,田澀雨勉強壓下心底的不適,「你回來了啊,那就去睡覺吧!」
話說完,她自己便離開沙往樓上走去,每走一步,心裡就痛了一分,千俊魘望住她的背影,淡淡的勾唇,「你是在等我嗎?」
田澀雨的腳步錯亂了下,終是嚥下心中的苦澀,也回以淡淡的口氣,「沒有,只不過不小心睡著了。」
熟捻的按下房間燈,背後有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她也不加以理會,顧自躺上了床,連睡衣都沒側著身,很快閉上了眼睛。
過了很久,房間燈熄滅,身邊的位置被填充。
她則是緊緊閉著眼睛,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而千俊魘則是鎖眉看著田澀雨側身的背脊,眸光中有著深思,從來都沒有感覺,他有這麼累。若纖現在還不知下落,他要對田澀雨說嗎,可是想到要對她坦白,心裡為什麼會產生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叫心痛。
不——他翻過身去,手掌握成了拳頭,他怎麼會心痛,她不過是他花錢買來的女人而已,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怎麼會在意她的想法。他愛的是若纖,怎麼會對田澀雨有想法呢?
這樣想著,他又開始擔心起於若纖來,她是他最愛的女人,曾經是,現在仍然是,若纖,你在哪裡?手機就放在他的床頭側,千俊魘不時的去忘上一眼,希望能看到某個讓他期待的名字。可是,手機從剛才到現在就沒有響過,仍是安靜的一片。
入夜的天氣有些冷,千俊魘因為擔心於若纖,實在是睡不著。甘脆從從被窩裡起身,偷眼向田澀雨看去,她的呼吸平穩,大概是睡著了。他鬆了口氣,朝陽台走去。
田澀雨的眸子在他離開床邊時,唰的睜開,他沒睡著,同樣的,她也沒睡著,翻過身,她不敢起身,怕他現,只是平躺著注視著陽台的方向。()
零星的看到手機屏亮著,他的手指在上面撥動著鍵,另一隻手中,還夾著根煙,在漆黑如墨的夜裡,閃著火星的光芒。田澀雨咬住嘴唇,卻已經是感到麻木。他在給她信息嗎,還是在**,是她礙到他們兩的幸福了嗎?
他在陽台上站了多久,田澀雨就這樣看了多久,忽然,寂靜的陽台上傳來手機愉悅的鈴聲,她看到,他匆匆的摀住了手機的話筒,更深的往陽台欄杆處走去,那一臉驚喜交加的表情,是她從來都沒在他眼中看到過的。
半響,他才是依依不捨的掛斷了電話,往回走來,田澀雨慌的忙轉過身去,連忙閉上雙眼。
只是,他的眼神卻再沒掃瞄過她一眼,而是急急忙忙拿過沙上的外套,出了房門。
他走後,田澀雨也飛快的下了床,抓了包包就跟了出去。
他的車子炮嘯著衝出別墅,田澀雨不聲不想的攔了輛出租車,從包包裡取出一疊錢給前面的司機,這是她昨天剛去取來的,卡裡唯一的存款。田澀雨的聲音冷靜到了極點,「跟上前面那輛車。」
司機一看這麼多錢,嘴都樂歪了,欣喜的接受,就跟了上去。
後車座裡,田澀雨悲傷的眸子略過車窗外的夜色,天色有些陰沉,是要下雨嗎?
千俊魘,我恨的是,你那麼傷害了我,但是我卻還是喜歡著你。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給自己不再愛你的機會,即使不愛了,我也要讓自己完全的死心,這樣,我才可以狠心離開你,說服我自己,不愛你了。
就像當初的黎笙那樣,學著坦然接受。
千俊魘的車子在夜色中滑行,疾馳的很快,司機不時的擦著額上的汗,仍是咬咬牙追了上去,直到,飛馳過高坡,穿過一片濃密的陰影,才駛上高公路,然後,彎進了一個小區。
在保安的同意下,千俊魘的車子滑進了小區,然後車停下,他迫不及待的下車,上了電梯,甚至,連車鑰匙都沒有拔,出租車在小區外面停下,田澀雨就這樣安靜的看著千俊魘離去的背影,在大腿上平放的手指有些捲曲。
直到某一個公寓的燈光亮起,然後一直在那點著。
他們在幹嗎,接吻,擁抱,還是shang_g,田澀雨閉緊了眼眸,突然覺得自己是那樣子的無力,想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沒有流下來,她已經失去了哭的力氣。
司機從後視鏡裡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田澀雨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輕聲問道:「小姐,需要進去嗎?」
「不用了,」話才出口,才現自己的喉嚨是這樣的乾澀沙啞。
突然,那個窗口的燈光不見了,黑乎乎的窗口,室內揚溢的是溫情,而室外,卻讓人心生寒冷。
田澀雨的手指,一根根的抽緊,差點掐入了腿中,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
千俊魘,我一次次的相信你,但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原來,你不是沒有溫柔,只是你的溫柔,給不起我而已。
從電梯中下來兩個人,於若纖的手牽著千俊魘的大手,兩人相攜著跨進瑪莎拉蒂,田澀雨驚慌的忙叫司機向後倒退,才這一瞬,瑪莎拉蒂已經緩緩的駛出了小區,在公路上停下,前面是他的車子,裡面載著他最愛的女人,後面是出租車,載著一個他拋棄的女人。
路燈的暈紅打下來,於若纖已然跨出車門,笑靨如花的撲進千俊魘的懷裡,晚風吹動著夜色,空氣中,飄起潮濕的氣息,卻清晰的,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過來。
「俊魘,你剛才對我說的話是真的麼?」於若纖靠在他的肩頭,臉上泛著歡愛後的紅潮。
「當然是真的,若纖,這次,我決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千俊魘更緊的抱住了懷裡嬌弱的身軀,吸著她好聞的香。
「可是——」於若纖有一瞬的為難,「怎麼了,」他擁著他的背脊,敏感的問。
「你的家裡不是還有一位准女友麼,我這樣突兀的跟你好了,會被別人認為是第三者的。」她仰起頭看著他,「胡說,」他著急的表明心意,決絕的開口,「你怎麼會是第三者呢,要說第三者,也該是她。」
田澀雨不敢置信的睜大眸子,臉色變的慘白慘白,「若纖,」他深情的托起她的下巴,凝視她的雙眼,「你要相信我,我愛的人,永遠都是你,只有你一個。」
她的眼圈泛紅,千俊魘深深俯了下去,「若纖,若是你願意,我們——結婚吧!」他的吻纏綿的落在了她的紅唇上,夜色下,那一幕場景,深深刺痛了田澀雨的心。
天上漸漸飄下了小雨點,落在車窗上,模糊的,差點讓她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錯覺。
田澀雨摀住嘴,死死的咬住手背,不讓自己的眼淚奔騰出聲,眼眶裡,竟是酸澀難忍。
胃裡上下的一陣翻騰,她控制不住,推開車門,蹲在地上大吐特吐,直到嘔干了胃裡所有的食物,直到只剩下空腹的清水,寶寶,田澀雨難過的撫上腹部,是媽媽對不起你。雨點傾洩著落在她黑亮的絲上,她卻渾然沒在意。
他的溫情一幕幕飛過眼前,「因為我,而學著快樂!!」
「從現在開始,哪都不要去,呆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的。」
「小雨,給我時間,讓我學會去愛你。」……
千俊魘,如果時間可以撫平一切的傷痛,那麼,我不愛你了。從現在開始,我要離開你,徹徹底底的,把你從我的記憶中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