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發生的地點附近正好有交警值勤點,因此交警比救t快,宋依然將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次,又配合著做完簡單的口錄,才陪著那女孩上了救護車。
「你叫什麼名字?父母的聯繫電話是多少?」她極力將心裡的擔憂和不快都暫時撇到一邊,那個司機要胡說,她制止不了,只希望交警會根據現場的情況盡快推斷出正確的結果,還她一個清白吧。
「肖……肖影影……」女孩剛才也聽見了宋依然說的事情經過,目光裡的戒備之意少了許多,如實將父母的電話報給了她。
肖影影的父母聽見自己女兒出了車禍,急得在電話裡連連詢問她有沒有事?傷勢到底怎麼樣?宋依然只好耐著心解釋再解釋,至於傷勢如何,這個她也沒法判定,只能請他們趕快趕到醫院,找主治醫生詢問去。
掛掉電話,宋依然瞧著護士在替肖影影做簡單的傷口處理,聽說是腿骨斷了,需要動個小手術。肖影影痛得臉色蒼白,但仍一個勁的問護士,「手術後會影響以後走路嗎?」
「放心啦,只是小手術,傷好以後保你活蹦亂跳跟以前一樣。」護士說完,轉頭去看宋依然的傷,見她只是腳踝扭傷,身體局部有些擦傷,便給她上了點藥。
救護車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兩個護士拿擔架將肖影影抬了進去,而宋依然卻得瘸著腿,一步一跳地忙著去替肖影影聯繫病房。
真是不到醫院不知道,這年頭車禍事故居然有這麼多,每間病房都已爆滿,竟連一個床位都很難挪出來,何況出門時她也只帶了夠坐車的零錢,此時真是束手無策,只好先去病房門口的走廊上陪著躺在臨時床位上無人搭理的肖影影。
「醫生說等一下先拍個片子,看看腿骨的斷裂程度,然後再研究個手術方案出來,需要你家人簽了字才能動手術。」宋依然說完,看見肖影影掛的點滴快完了,又連忙找了護士來更換。
最後兩個人一坐一躺,都沉默了,一來彼此並不算認識,沒什麼可交談的話題,二來宋依然亂著心緒,而肖影影則是痛得不想說話,只好偶爾對望望,大眼瞪小眼。
幸好肖影影的父母來得很快,也不知他們是什麼身份,與醫生周旋了一會,竟然找出一間頭等病房,這才將肖影影挪了過去。宋依然陪在那裡,覺得很是尷尬,因為什麼忙都幫不上,而且人家父母已經來了,更沒她什麼事了,但若是要走,總得先同肖影影父母說一下車禍的經過吧?可是他們此時忙得團團轉,肖父在醫院裡奔走,而肖母則陪在床邊,一邊淌眼抹淚一邊噓寒問暖,還不時擔心地向護士詢問一些話題,她根本連話都插不進去。
宋依然只好瞅個空兒跑出去買了點礦泉水和雞湯雲吞麵回來。剛一瘸一拐地走進病房。瞧見那大嗓門司機和交警也在。交警在向打了點滴。被簡單處理過傷口。狀態已經好了些地肖影影詢問事情經過。而司機則拉著肖母在那裡唾沫橫飛地訴說自己地「冤枉」。
明顯是受了司機地影響。肖母看見宋依然時眼神也變了。最初她來時。還揀空向宋依然說過兩句感謝地話。此時目光裡卻帶上了痛恨地神色。宋依然苦笑了一下。也不想多計較了。將買來地東西放在桌上。等著那交警做完口錄。給個說法。
車禍發生地當時。肖影影是背對著宋依然地。她同意司機地說法。告訴交警宋依然地確推過她。但至於這一推。是要救她還是害她。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一律推說不知道。
交警倒是個明白人。綜合了一下三個人地說法。又根據現場來推斷當時地情況。最後宣佈他認為宋依然當時那一推是為了救人。
「救人不是應該把我女兒拉回安全地方嗎?怎麼反把她往車道中間推?」肖母對這個判定很有意見。
司機想插話。但礙著交警在場。不敢多說什麼。只好站在原地旁觀。
「當時的情況來不及麼。」交警笑著解釋道:「司機雖然沒有超速行駛,可是車速也不慢,要是她將你女兒拉回來,萬一拉得不巧人跌倒了怎麼辦?而車道中間沒什麼車……」說著,那交警竟還讚賞地看了一眼宋依然道:「你的應變能力很強啊,這樣捨己救人的事情這年頭很少了,你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情況也很危險的嗎?也許人沒救到,反而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時候沒想這麼多。」宋依然有點怕別人誇獎她,因為她救人的時候本就沒想著要得到感謝或是誇獎,只是憑著本能在行事,事後回想時,她自己也會害怕,加上救人之後反被冤枉,多少有點灰心,此時口氣也是懶懶的,只想快點解決掉這件事,趕緊遠離這些麻煩,回去沖個熱水澡,好
一下。
交警從宋依然的語氣裡感受到了她的想法,無奈地笑了笑。該說什麼呢?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明知司機說宋依然謀害肖影影是在撒謊,可是除了這點之外,當時的情況司機其實也沒多少責任的,要怪只能怪現在這個躺在床上的受傷者,她自己不走人行道,突然跑到車道上去,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自個找死!所以他也不能從重處罰司機,只希望他們商量一下,罰司機一點賠償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肖母聽完交警解釋後,看宋依然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但心裡多少有些狐疑,這個女孩是誰?女兒只說去找她問了件事情,具體內容卻不肯透露,可是看她們的樣子,彼此間並不相熟,女兒看她的時候目光甚至有點躲閃,身為人母的她,很容易覺察到自己女兒對這個女孩心有介蒂,偏偏當著外人又不能細問,只得歎息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我……」宋依然待在病房裡越發尷尬了,她看事情已差不多了結,這裡基本沒她什麼事了,便道:「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可以嗎?」
「行,你先回去吧,要是有事我再聯繫你。」交警對宋依然有好感,再說這裡的確已經不需要她在場了,便同意讓她先走。
宋依然感激地向著交警點點頭,又向肖影影道了句,「好好養傷。」便轉身出了病房。站在充滿了消毒藥水味的過道上,她深深吸了口氣,才覺得心裡陡然一鬆,疲倦的感覺就隨之湧了上來。
「依然,你怎麼在這裡?」宋依然正扶著牆往醫院外面走,突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驀然抬頭,卻見前方那個身材頎長,捧著束百合的人正是夏旭。
「是你啊。」宋依然向他點了點頭,突然想起肖影影喚她旭哥哥,又覺得有些好笑,道:「你是來這裡看肖影影的吧?」
「你怎麼知道?我也是剛才聽我爸說她出了車禍才趕過來的。」夏旭一臉訝然,「你認識影影麼?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也不算認識吧。」宋依然自嘲地笑了笑道:「今天剛見過一次面,就害她躺在了病床上。」誰說不是呢?畢竟肖影影心緒大亂,會走到車道上去,也是因為誤會了她同夏旭的關係。
宋依然說這話時本是自嘲,此時一想,才覺得自己還是得為她的受傷負點責的,於是心情倒更平靜了一些,覺得先前被冤枉時受的委屈去了大半。
夏旭聽了她的話,臉色更加古怪了點,奇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宋依然猶豫了一下,要是認真說出來,不免要洩露出肖影影找她的目的,這樣合適嗎?剛才她都不願意讓她媽媽知道呢!要是自己將事情私下說給夏旭聽,她恐怕是會覺得尷尬的吧?於是宋依然決定這問題讓肖影影自己去對夏旭解釋,她不想再摻和進去了,便笑道:「你一會去問她吧,我現在有點累,想先回家休息了。」
宋依然說著扶牆往外走,夏旭立刻覺出不對,「你的腳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扭傷。」
「你衣服上有血?」夏旭又發現她手肘上貼著紗布,不覺皺起了眉頭,目光裡流露出幾分擔心。
「小擦傷啦,沒關係的。」宋依然笑道:「你趕緊去看看肖影影吧,她傷得比較嚴重。」
「我先送你回去吧,你這個樣子怎麼走?」夏旭趕緊過去攙她。
怎麼搞得她好像七老八十走不動了一樣,宋依然好笑起來,道:「真的不要緊啦,我自己出去打輛車就回去了。」剛才還滿醫院亂跑,下樓買過東西,哪這麼嬌貴來著。
「我……」夏旭還待再說,便聽見身後有人喊他。
「旭旭啊,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進來?」喊他的人是送交警出來的肖母,她一眼便瞅見了夏旭,向他道:「影影他爸爸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去找找他,你替我陪下影影吧。」
夏旭剛想說他要先送宋依然回去,又聽肖母接著道:「影影腿被撞斷了,又痛又怕,這會還在哭呢,你替我勸勸她,讓她別想太多,一會安心動手術,她一向最聽你的話了。」
肖母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夏旭要是再推脫也太不近人情,宋依然看出他的猶豫,忙掙脫他的手道:「你快去吧,她傷得是挺嚴重的。」
「那你」夏旭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時那交警和司機已走了過來,交警向夏旭笑道:「我送她出去門口打車吧,你先去看病人好了。」
「那麻煩你了。」夏旭點了點頭,又看了宋依然一眼,這才快步走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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