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倉庫內亂的不可開交之時,那個小木門忽然被敲了兩三下。
那阿毛聽見敲門聲,連忙走到小木門旁邊,隔著門道:「是君老闆麼?」
被喚作君老闆的人低低地嗯了聲。
阿毛大喜,連忙開門。
屋外雖是半夜,無污染的古代天空清晰度卻也高,有繁星點點,明月當空。於是,月光灑在屋外之人身上,讓清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來人身著一身藍衣,面帶黃金面具,赫然是開始自己無意中撞上的那人!
難怪那人要掀開自己的面具……想到自己是最後一人,清昭猜想到有可能其實本來當時君老闆匆匆行走是已經不想再綁了,結果碰上了自己,就乾脆讓阿毛再做一票。清昭暗暗罵自己不夠警惕,也哀歎自己的運氣委實是差。
「君老闆。」阿毛狗腿地道。
被喚作是君老闆的沒有理會他,逕自關上了門,可是沒過片刻,忽然,君老闆重新打開門,冷冷道:「把背朝向我」。
「啊?」那阿毛還有些愣,君老闆懶得理會他,直接把他的身子一掰,在月光下,他那粗衣背後的一點血跡格外醒目。
清昭暗叫不好。
「這是你本來就有的?」君老闆把有血跡的地方一扯,讓阿毛扭頭看。
「咦?怎麼會有血跡?」那阿毛疑惑地道。
君老闆咬了咬唇,道:「你是怎麼綁她們來的?」
「照您的吩咐,先迷昏了,裝進麻布袋,扛著走。」他撓了撓頭道。
「你是逆著扛在肩上的?她們的頭是朝你背後的?」君老闆問。
阿毛有些不知所以:「都裝麻布袋裡哪還管什麼頭啊腳的,就隨便往肩上一甩唄。」
忽然,君老闆揚起手,卻是給了阿毛一巴掌。
阿毛被打的暈呼,雖然不敢得罪眼前的金主,卻也一副莫名其妙地樣子問:「您打我做什麼?」
「我問你,我給你的迷藥,你都好好按量用了?」君老闆咬著牙問。
「這……」阿毛露出心虛的表情。
君老闆又給了阿毛一個耳光:「混賬!那個藥我是算好了份量的,你只要拿出一些,就不會變成迷藥,而是讓她們無力的藥,現在出了麻煩了!」
阿毛被揭穿,於是連忙道:「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竅了,把每個藥都拿了點出來然後集中一起賣了……我不知道啊!君老闆,可是這樣,也沒什麼大問題啊。」阿毛撓了撓頭。
「還沒問題!你看這個血跡,新鮮的很,肯定是不知是哪個伶俐的小姑娘弄破了自己的手指,再弄破麻布袋,從裡面滴出來的,一路給人做記號呢!如果不是剛好在你身上留下了點,我還不知道你幹的混賬事!」
「啊?不會吧?她們才都那麼小……」阿毛也被嚇住了,臉色煞白的。
「蠢!」君老闆罵了句,然後慢慢走到清昭她們前面來,沉聲道,「我們的對話你們也聽到了,識相的自己吱個聲,我們也不怪你。如果被我發現,哼哼……」
他語氣陰森,不少女孩被嚇的瑟瑟發抖。
清昭額頭上的冷汗開始緩緩滴落,手也撰緊了點。
可是她終究沒吱聲。
旁邊也沒人出聲,寂靜的可怕。
「好呀,你們不說,我就來看了!」君老闆冷笑一聲,轉身關上門,然後強硬地翻開一個小女孩的手,細細看著。
他關了門,於是點燃了一個火折子開始看。
那個女孩哇的又哭了出來。
等到確定她手上沒有傷口,君老闆把她的手一扔,看下一個人的去了。
就這樣一個一個檢查,清昭的冷汗流的越發厲害,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終於到了清昭面前。
那男人看了眼跟其他人無異的微微發抖的清昭,也只當她是害怕,冷哼一聲,準備抓她的手。
結果忽然,角落裡傳來一陣聲響。
於是君老闆和眾人都看過去,包括清昭。
「我呸!」卻是那個刁蠻大小姐的聲音,她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你居然敢讓本小姐吃了滿嘴的灰,我砍死你!」
君老闆有些愣地看著那個角落。
那個大小姐也發現了不對勁,然後看到了帶著面具的君老闆,於是她大喊:「哈!你是主謀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們這些下賤的人,敢碰本姑娘,要你們好看!我二哥肯定馬上尋來然後救我出去!等我出去,本姑娘要你們跪在我面前!」
那君老闆冷笑了笑,然後慢慢走到那個大小姐面前,冷聲道:「喲,難道你身份不低?」
「哈,算你有眼睛。」那大小姐冷笑。
結果君老闆給了她一巴掌。
「你!!」沒想到又被打,那大小姐氣的聲音都變了。
「身份不低,就賣你去最低賤的地方!」君老闆冷笑,然後抓起她的手看了看,隨後瞇了瞇眼睛。
「你居然敢用你的髒手碰本小姐的手?!你放開!放開!」大小姐狂叫。
「原來是你啊……你剛剛昏著吧,難怪剛剛沒動靜。」君老闆冷笑一聲,把她敲暈,然後對著阿毛道,「我們換地方,怕有人發現那些痕跡,追上來。」
藉著月光,清昭看見那個大小姐的食指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上面的血還新鮮著。
而忙著開始處理東西和人的君老闆和阿毛,自然也看不見清昭看見的一樣東西--在角落一個稜角分明的石頭。
估計是開始阿毛打昏她時。她倒在地上不小心按住了,然後……
清昭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五個傷口,以及剛剛趁著君老闆關門還未開的那一瞬間與旁邊的人偷換的麻布袋,她歎了口氣--人生何處不糾結啊。
本來她一開始就想到了這種情況,於是就乾脆在自己左手上全紮了,這樣,如果被發現可以說是被家裡的小娘欺負弄的。但是清昭之前也是抱著僥倖想法的,結果在君老闆初開門的時候,她看見阿毛背後的血痕,於是趁著君老闆關門到重新開門的那一點點時間,把自己的麻布袋和旁邊的人的麻布袋換了換。
然後她又在新的麻布袋上弄了片血跡,看起來像無意中滲透的。
清昭的打算其實並不複雜。就算別人相信自己的手是小娘弄的,如果麻布袋正好有個洞,那就太說不過去了。所以她換了一下,並且把傷口弄開,這樣,就有一種假象--她的傷口開裂,自己不知情,然後剛好滲透麻布袋,還抹了點在阿毛背後。
雖然細想破綻不少,但是興許能避過一下子。
沒想到,這位大小姐卻讓自己避免了撒謊和演戲,也白費了四個新弄的傷口和新擠出來的血。
就是辛苦你了……清昭默默地回頭望著身後那個鼻青臉腫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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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靄沿著血跡,尋到一個偏僻的小木屋前,周圍都是放大米一類的倉庫,這裡似乎也不例外。
他摸了摸下巴,這裡藏人倒的確不錯。
他剛站定,就聽見身後有聲響,於是他藉著並不算精通的那一點點武功屏了氣息,躲在陰影處。
結果沒過多久,那門又忽然打開,過了一會才關上。
林暮靄就站在門外,細心聽著裡面的動靜。
他聽見君老闆說血跡的事,心下一滯,在思考如果衝進去,勝算是多少。
他雖然才九歲,但是關於未來已經有明確的目標--他要當商人。
生意人,最不會做的,便是虧本買賣。
而現在的問題是,老實說,勝算不大。
就當他打算做目前第一筆虧本買賣的時候,他聽見自家小妹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又尖又利且語氣跋扈的聲音。而且很榮幸的,他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自然就是……
他用手扶住額頭,心裡只有兩個字: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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