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衛東深深吸口氣,轉頭看看承影為他打開的空間門,閉上眼睛幾秒鐘,然後猛地睜開,他看看飛火,又瞟了一眼長谷川,最後把目光落在承影身上。
承影眉頭微微皺起:「離開這裡,杜衛東,這裡已經不是你應該在的地方。」
「不。」杜衛東緩緩搖頭,用非常慢的語速說道:「我不會走,至少現在不能走。承影大人,我很感謝你,感謝你對我的幫助。至少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但是現在我還不能走。」
承影愣了:「你想幹什麼?」
杜衛東盯著承影的眼睛,說道:「我要做一個賭博,賭注就是我的命。」
承影、飛火、長谷川都愣住了,飛火道:「賭博?」
「沒錯。」杜衛東道:「承影大人,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他也曾威脅我要讓我跟他一路,當時他對我說如果我不聽他的,就要我死。但是我沒有屈服。我說我已經沒什麼可以輸的了,他想要我的命,那就來吧。其實當時我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但是他最終沒有碰我一根手指頭,反而就那麼放我走了。第二次見面也是一樣。」
說道這裡,他頓了一下,看著承影道:「承影大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承影緩緩搖頭,飛火道:「威脅通常是這傢伙最常用的手段,我們能夠想像。這和你的賭博有什麼關係?」
杜衛東道:「當然有關係。因為從那時候起,我就在懷疑,『他』根本就不可能對我出手,『他』是在詐我。因為人類和螞蟻之間沒有談判,也不存在威脅。聽話的,生;不聽話的,死。就是這麼簡單。但是你知道,我雖然懷疑,卻沒有勇氣去證實他到底是在詐我,還是確實根本不屑於對我出手。」
承影似乎聽出了一點味道,他抱起雙臂,淡淡道:「然後呢?」
「然後……」杜衛東笑了笑,繼續道:「沒什麼然後了。我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他』,在倚天世界十幾年的時間,我都沒有接觸過『他』,我不敢,也沒辦法去求證這一點,直到剛才。」
「原來如此。」承影點頭:「你是看了我們這些控制者不能對你出手,所以你推斷『他』也不能對你出手。你就憑這一點就能下這樣的結論?」
「不完全是。」杜衛東道:「況且我也沒有確定,否則也不能說是一個賭博了。承影大人,壓倒我心中天平的最重砝碼,是你的話。」
「我的話?」承影一愣。
「是。承影大人你說過,我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工具,並不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灰塵。既然如此,我就在想,或許對螞蟻沒有談判和欺詐,但是對於獵犬來說無論談判、欺詐,還是賄賂來說都是值得的。我的重要性上升了,『他』所能對我使用的手段自然也就相應提高了。」
「原來如此。」承影點點頭:「不過我還是不明白,哪怕你確定了這一點,但是這和你的賭博有什麼關係?你還沒說你要賭什麼。」
杜衛東搖頭道:「我說過,我沒有確定,從來沒有。而這個賭博就是真正幫我確定的最後手段。」
「說下去。」
杜衛東點頭:「這個賭博很簡單,我在賭『他』是你們無法控制的存在,賭『他』擁有連你們也忌憚的力量,賭『他』能夠對付我們廢墟士的手段和你們是一樣的。你們是互相制衡的關係。最關鍵的是,我賭當我真正做出選擇之後,我不會死。」
「做出選擇?」三個控制者同時變色。承影已失聲道:「杜衛東,不要!」
「來不及了。」杜衛東微笑著搖搖頭,他對著承影深深鞠躬,說道:「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承影大人,但是不是現在。當他……」他向長谷川一指:「當他出現,並召喚了八百魔神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沒有選擇了,那是我唯一的路,唯一的生路。」
「出來吧!兄弟!你聽到了嗎?我杜衛東,做出選擇了!」
「如果你還不想我死。」
「如果你還想繼續做點什麼。」
「告訴我,我沒有輸!」
「現在是時候了,出來吧,兄弟!」
「我杜衛東,現在,選擇你!」
杜衛東用盡全身力量將這幾句話吼了出來,在漫天魔神的注視下,這一刻杜衛東的氣勢無限攀升,彷彿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都說當一個人準備英勇就義的時候,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現在的杜衛東就是如此,他吼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已做到了視死如歸。所以,在這一刻,漫天魔神也為之失色。三個控制者臉色同時一變,承影臉色一片灰白,他看著chunj不歸路,杜衛東,我一直很看好你。但你……讓我失望了。」
杜衛東第三次對著承影深深鞠躬:「承影大人,無論我做了什麼,您都是我的指揮官,只要我還活著,此恩必報。」說著他指了指八百魔神。
承影長歎:「你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杜衛東微笑:「以後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指揮官,您記住我今天說過的話,總有一天我要實現它。」
「啪啪啪……」一串清脆的掌聲響起,白衣男子的緩緩從虛空中走出來,他看向杜衛東的眼神中充滿激賞。
三個控制者和杜衛東同時看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笑道:「很好,杜衛東,你果然還是選了。」
杜衛東長出一口氣:「既然你來了,那麼證明我賭贏了,我能這麼理解嗎?」
「當然。」白衣男子微笑:「控制者絕不能對廢墟士出手,這是約定,也是限制。我同樣不能。」「但至少你可以對付他們。」杜衛東指指長谷川,然後聳聳肩,用很誠實的表情說:「別說你不行,你要不行我就死定了。」白衣男子看了看長谷川,傲然道:「你說他?一個嬰兒而已。」然後他又看向飛火,嗤笑一聲:「不過是一個小學生。」最後他看向承影,臉色才稍微露出一絲鄭重和玩味,他說道:「承影,這裡只有你有一絲可能阻攔我,但是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