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鳳掩妝,戒癮皇后

正文 【147】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萬更求) 文 / 素子花殤

    下朝的時候,陌千羽喊住了鳳影墨。

    「鳳台主身子可好了些?」

    鳳影墨鞠躬頷首:「多謝皇上關心,已然好多了。」

    「嗯,」陌千羽點頭,「冰火纏都解了吧?唐」

    不遠處正欲走出金鑾殿的夜離聽到冰火纏三字,本能地一怔。

    回頭望去,就看到陌千羽正看著鳳影墨,黑眸絞著殿門而入的陽光,光華流轉,卻意味不明。

    「回皇上,已經解了。」

    鳳影墨回道。

    「解了就好,朕原本還想派太醫過去瞧瞧呢。」

    夜離眼睫輕顫,收回目光,舉步出了金鑾殿。

    看來,鳳影墨跟陌千羽告假的理由,是解身上冰火纏的蠱毒。

    也是,既然陌千羽知道他中了冰火纏,而他身上的冰火纏又沒有了,他是得想個合適的法子讓陌千羽知道。

    只是,就算做給陌千羽看,也不需要將自己差點整死吧?

    他身上的病並不是裝的。

    昨夜他跟她說,是重風寒。

    重風寒也沒有這麼嚴重的啊。

    夜離蹙了蹙眉,心中甚是疑惑。

    ************

    早朝過後,皇上要選妃的消息就以光的速度在京城散播開來。

    那些名門之後、官宦之女,聽說後,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個一個蠢蠢欲動起來。

    靜慈宮

    院中花紅柳綠、鳥語花香。

    涼亭之中,太后與端王相對而坐,婢女將兩人面前的杯盞撞上茶水,頓時,茶香繚繞、沁人心脾。

    透過一片騰騰霧氣,太后看向面前的男人,彎唇淺笑:「原來端王說想個辦法給哀家答案,便是讓皇上選妃。」

    端王垂眸看向面前杯盞裡琥珀色的茶水,沒有做聲。

    抬手端起杯盞,小酌了一口,放下,才徐徐抬眸朝太后看過來,眸色諱莫如深。

    「娘娘且等著看便可。」

    太后笑笑,戴著細長指套的手指握著面前的杯盞,輕輕摩挲。

    「哀家不明白,想要知道一個人是男是女其實很簡單,端王何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簡單麼?」端王輕勾唇角。

    太后面色微微一滯。

    「上次哀家失手只不過是出了點小意外,方法有很多種,一法不成,哀家還可以有其他之策。」

    端王搖搖頭。

    「娘娘的意思我懂,的確,想要知道夜離是男是女,有很多很直接的方法。雖然我這個方法太過迂迴,但是卻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我有幾方面的考慮。」

    「哦?」一雙盛滿風情的丹鳳眼微微一挑,太后執起杯盞,雍容地小啜了一口,「說來聽聽。」

    「一來,我這個方法最不容易讓人察覺,所以對方也最不容易防備。上次娘娘被宮女帶進湖中,指不定就是有人覺察出了娘娘的動機,故意讓娘娘落水,意在幫夜離脫困。」

    「嗯,的確有這種可能。」

    太后放下杯盞,看著他,等著他繼續。

    「第二,我這個方法也最不容易讓皇上懷疑到我們。娘娘想啊,就算娘娘用很直接的方法讓夜離暴露了,對皇上沉重一擊又怎樣?他終究還是皇上,也會因此事忌恨到娘娘,這樣對我們也不利。而現在這樣,他根本想不到我們是幕後推手,何樂而不為?」

    太后嬌媚一笑:「似乎有點道理。還有嗎?」

    「當然!」端王雙眸微微一瞇,一抹精光乍現,「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可以一箭雙鵰。」

    太后一怔,「一箭雙鵰?」

    「對!若夜離真是女人,以皇上對她的態度,必定是心頭之人,我們讓他選妃立後,他肯定會有所行動,我們就讓他自亂陣腳、將夜離暴露。」

    「可若他未有什麼行動呢?端王在外多年,可能有所不知,皇上他雖然年

    tang紀輕輕,卻並非莽撞之輩,很多時候,比哀家還能沉得住氣。」

    「那也沒關係,若他不動,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我們多想了,夜離並非女人,另一種,夜離是女人,可皇上為了大局,隱忍犧牲了心中所愛,痛的是他,又不是我們。」

    「端王果然是端王,哀家佩服,那麼,一箭雙鵰的另一雕是什麼?」

    「另一雕,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雕,皇上選妃立後,我們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進駐後宮。歷來朝堂後宮本就是相互制衡,皇上登基之時立下不立妃嬪的誓言,雖可能是有做給天下人看的成分在,但是,他必定也是不想讓自己的後宮變成大臣們牽制他的地方。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以讓一個年輕帝王崛起,根基深駐,也足以讓他將老臣們手中的權利一點一點消弱,盡數掌握手中。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如願,他不立,我們偏讓他立!」

    「原來如此!」太后恍悟地點點頭,丹鳳眼中的眸光慢慢斂起,陰笑漾開,「好計謀!」

    端王微微彎了彎唇,「娘

    娘謬讚。」

    太后看著端王,一雙美目眸光流轉,冷光散去,柔意一點一點散出來。

    她伸手將他落在石桌上的大手握住,朱唇輕啟,其聲幽幽:「多虧有你幫助哀家。」

    端王目光凌厲,掃了一眼立在涼亭外眼觀鼻鼻觀心的婢女。

    與此同時,不動聲色將自己的手抽出,就勢端起面前的杯盞,送到唇邊呷了一口茶水。

    太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面色微尬,收了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什麼。

    「對了,馬淳天那老匹夫一向自視清高、不為人所用,更不會干涉政事,哀家很好奇,端王是怎樣將他給請下山的?」

    端王又是一笑:「像這種自命清高的人,用強肯定是沒用,我只是給他講了一些道理,說服了他。」

    「什麼道理?也講給哀家聽聽。」

    太后淺笑如花。

    「他雖淡出朝政,卻是一個心繫天下之人,這些從當年他跟先帝的一些事跡就能窺出來,所以,我找到他,跟他講了皇上的誓言,也跟他分析了如今的局勢,本就是激流暗湧,想要對付虎視眈眈的各路王爺,根基尚淺的皇上就應該暫時籠絡各個朝臣,否則朝中勢力都被別人所得,皇上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江山社稷危矣。而籠絡朝臣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選妃,可是,皇上當初立了三年不立妃嬪的誓言,金口玉言也不得違背,皇上很難做,舉步維艱。所以,我請馬淳天想個辦法,看能不能用天意幫皇上破了這誓言,他考慮再三,終於答應了。」

    「那他會不會將你說出來?」

    「不會,他是明白人,我跟他說,讓他替我保密,因為皇上是九五之尊,肯定不想被別人安排,若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皇上怕是會接受不了,他讓我放心,他說,既然是天意,就跟任何人無關。」

    「那就好!」

    ************

    夜離剛回到戒坊不久,宮裡就來了,說皇上有急事召見。

    她就心裡納悶了,這才下朝不久,能有什麼急事?

    莫非跟選妃有關?

    可是選妃,也涉及不到戒坊啊,不應該是禮部和內務府的事嗎?

    雖心中疑惑,卻也不敢耽擱,想起早朝上陌千羽那副憔悴不堪,一宿未睡的模樣,她眉心一跳。

    莫非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她隨去戒坊傳口諭的小太監一起,來到了御書房。

    御書房外,霍安手執拂塵守在門口。

    見她前來,眉心微微一擰,欲言又止,最後只化作低低一歎,伸手替她推開了御書房的門,「夜大人請!」

    夜離疑惑地看了看霍安,拾步而入,一顆心莫名地揪了起來。

    房內,陌千羽一襲明黃,坐在書桌前,手執硃砂筆,正在批閱奏章。

    此時正值晌午,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欞投進來,打在書桌上,將他整個人都籠在一片光芒下,讓他身上的那一襲明黃更加耀眼刺目。

    夜離微微瞇了瞇眸子,躬身上前,跪地行禮。

    「奴才參見皇上,不知皇上急著召見,所為何事?」

    陌千羽沒有抬頭,依舊眉眼低垂,看著手中的奏章。

    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想要先將手中那本沒有看完的奏章看完。

    夜離便跪在地上等著。

    她的動靜不小,聲音也不小,他不可能沒聽到。

    她等他將那一本奏章看完。

    誰知,看完一本「啪」的闔上,陌千羽又拿起另一本繼續看著,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存在。

    夜離心裡就打起了鼓。

    這是什麼意思?

    略一思忖,她便再次提高了音量請了一個安。

    陌千羽這才徐徐抬起眼梢,朝她看過來,原本就深邃的目光,絞著透窗而入的陽光,更加的讓人看不懂。

    夜離微微一怔,等著他繼續。

    凝了她一會兒,陌千羽便收了目光,再次看向自己手中奏折的同時,薄唇輕啟,清冷的聲音逸出:「說吧,你上次的蜈蚣毒是怎麼來的?」

    夜離心頭一撞。

    怎麼忽然這個時候提這個?

    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沒道理啊。

    這世上只有她、鳳影墨以及張碩三人知道,鳳影墨跟張碩都不可能告訴他,他又怎麼會知道?

    難道是想詐她?

    強行抑制住徐徐加快的心跳,她面色如常地回道:「就是不小心被蜈蚣咬了一口。」

    陌千羽挑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到底是不小心咬的,還是有心咬的?」

    聲音依舊不徐不疾,清冷寡淡,似是隨口那麼一問,並未放在心上。

    而夜離卻是聽得長睫一顫。

    「奴才愚鈍,不知道皇上的意思,還請皇上明示。」

    夜離嘴上說著,心裡卻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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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陌千羽好一會兒沒有理她。

    兩人都不說話。

    御書房裡靜謐非常。

    夜離只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一下一下,撞進耳朵裡,以及前方男人不時打開奏折和闔上奏折的聲音。

    這樣壓抑的氣氛不知持續了多久。

    驟然「啪」的一聲,陌千羽將手中奏折往桌案上一丟,身子猛地靠向龍椅的後背,目光如注,盯著她。

    「夜離,你還要騙朕騙到什麼時候?」

    那沉急的語氣,就像是憋了很久。

    夜離呼吸一滯,臉色微白地看著他。

    只見他面色黑沉,鳳眸陰鷙,胸口微微起伏。

    在她的注視下,他驟然伸手,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個什麼東西,朝她面前一擲。

    那東西直直飛來,她沒有避,也沒有伸手擋,就任由那東西砸在她的臉上,帶起一陣凌厲痛感。

    東西跌落在地上。

    她垂眸望去。

    是一本小冊子。

    因跌落在地上是打開的狀態,所以,依稀能看到上面龍飛鳳舞的字,只是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麼。

    沒有彎腰湊過去看,也沒有將其拾起來看,她就背脊挺直地跪在那裡,一動未動。

    雖然她很想知道那是什麼。

    「有人交給朕這個,朕看了看,似乎是張碩的筆記薄,其中一頁這樣寫著,冰火纏之蠱毒,暫時還未有解藥能解,唯一的解蠱方法只能讓中蠱者被毒蜈蚣、毒蛇、毒蜘蛛之類的毒物所咬,讓毒物的毒與冰火纏的蠱毒在其體內生成第三種毒,解第三種毒的方法是,只要被同一毒物所咬的異性的血做藥引,配以其他普通的解毒藥即可。」

    夜離身子一晃。

    「毒蜈蚣,」陌千羽咧嘴而笑,笑聲冷得瘆人,「為了解掉某人身上的冰火纏,你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讓毒蜈蚣所咬,是這樣嗎?」

    夜離抿了抿唇

    ,低著頭,沒有吭聲。

    事已至此,她也無法再否認。

    「夜離,朕還真是小看了你,原來你是這樣偉大的一個人。」

    陌千羽依舊是笑著,聲音卻如同臘月飛霜,從牙縫中擠出來。

    夜離輕輕攥了自己的袖襟,依舊沒有做聲。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陌千羽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想火上澆油。

    可她不知道,對於此時的陌千羽來說,她的沉默,無疑是更大的傷害。

    驟然,陌千羽手臂一揮,「嘩啦」一聲將面前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奏折盡數橫掃在地,啞聲怒吼:「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否認?為什麼不解釋?」

    夜離渾身一顫,抬頭,就對上他已然猩紅的眸。

    「你為什麼不跟朕說,你身上的蜈蚣毒跟鳳影墨身上的冰火纏沒有關係,為什麼不說?」

    陌千羽再次沉沉逼問。

    張碩的小冊子上,只是記錄了如何解冰火纏的方法,卻並沒有說她因此中了蜈蚣毒。

    這一切都是他猜的,只是他猜的。

    他甚至告訴自己,只要她否認,只要她開口說,這兩件事沒有關係,只要她說,這一切都是巧合,他就信她。

    可她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

    她的確為了另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

    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如果冰火纏根本沒有解藥,那那日在戒坊,大理寺查眾人續癮一案時,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查到了續癮藥,然後,那個男人就拿出一瓶戒毒藥,說是這個女人給他的時候,給錯了,他要的是續癮藥,因為自己中了冰火纏,冰火纏的解藥裡需要。

    冰火纏根本沒有解藥,所以,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在胡說。

    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演戲,目的就是幫這個女人脫困。

    幾時,幾時開始,這兩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她不顧生死救他,他想法設法幫她?

    還有,既然那個男人身上的冰火纏早就解了,那這幾日跟他告假說是要解蠱,又是在做什麼?

    今日上朝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偽裝,的確像是病得不輕的模樣。

    難道……

    他陡然想起這個女人的內傷。

    那日在後山,他明明給了這個女人致命一掌,可後來在緝台的時候,太醫卻說她的內傷還好。

    很明顯是有個內功深厚的高人用自己的真氣給她療過傷。

    而療傷的結果就是她痊癒,對方身體卻要嚴重受創。

    所以,這幾日那個男人告假在家?

    是這樣嗎?

    是了,就是這樣。

    「夜離……」他搖頭,放聲而笑,痛苦的神色糾結在眸子裡,

    「你騙朕騙得好苦。」

    睨著他的樣子,夜離心中也是早已滋味不明。

    少年天子溫潤如玉,極少見到他盛怒成這樣子。

    記憶中,似乎就只有兩次。

    一次就是那夜在龍吟宮,他得知是她替霓靈代嫁。

    再就是這次。

    說實在的,她不知道,他為何會氣成這樣?

    的確,她騙他瞞他,他應該生氣。

    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講,這只是她的私事。

    她救誰或不救誰,那是她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為何要一副恨不得殺了她的樣子?

    昨夜鳳影墨說,這個男人對她有居心。

    呵。

    有居心會明確跟她說,自己心裡有人?當日沒有殺她,也不過是她跟那人有幾分眉眼相似而已?

    有居心會為了另一個女人將她推上風口浪尖?又為了那個女人差點對她一招斃命?

    有居心會永遠分不清楚她跟霓靈,而對另一個女人說,雖然你易了容,但是你的背影,你的眼神,你的言行舉止朕記得很清楚,朕不會認錯?

    沒有心。

    他對她從來沒有心。

    你騙朕騙得好苦。

    如果沒有記錯,這句話那日在皇宮的後山,他也曾經對易敏說過。

    他說,易敏,你騙朕騙得好苦,朕以為你死了。

    搖搖頭,夜離輕輕笑。

    當然,這些她已經不在意。

    「你笑什麼?」

    陌千羽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她唇角的那一抹笑靨深深的刺痛,那種痛就像是被無數顆碎石子驟然揉了進去。

    鮮血淋漓。

    「沒什麼,奴才只是在笑自己。」

    夜離垂了眸子。

    她曾經為他豁出性命的事還做得少嗎?

    「那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處理?」陌千羽冷聲問向她。

    夜離一怔,什麼怎麼處理?

    不是已經早就過去的事?

    難道還想治她罪不成?

    不太懂陌千羽話裡的意思,她抬眸朝他看過去,發現他的眼中濃墨重彩,一片妍艷熾烈,就好像真的出了血。

    夜離眼簾一顫。

    剛想說,這是她個人的事,應該沒有觸犯王法吧,男人的聲音卻已先她一步響起。

    「救不救誰,的確是你的自由,可鳳影墨和張碩就不同,他們明知道你是中了蜈蚣毒,且是如何中的蜈蚣毒,卻在緝台的時候,都跟朕裝作一無所知,他們兩個分明就是欺君!」

    「欺君」二字咬得極重。

    夜離渾身一震。

    ************

    夜離來到鳳府的時候,張碩也在,跟鳳影墨兩人在院子裡,似乎在找什麼。

    對於她的突然到來,鳳影墨似是很意外,眸光一亮的同時,快步迎了過來。

    「你來了?」

    夜離淡「嗯」了一聲。

    見她面色晦暗,似是一副很累的樣子,鳳影墨轉眸就對張碩下起了逐客令。

    「跟你說了,你的什麼小冊子沒有掉在我鳳府,若是在,他們清掃早就發現了,我看你還是去別處找找看吧。」

    「趕我走就直說!」張碩瞪了他一眼,憤然罵咧道:「重.色.輕.友的傢伙!」

    不過,他此時確實也沒有時間在這裡糾纏,他得去找他的小冊子。

    「昨天我也沒去哪裡啊,就來了鳳府,算了,我再去太醫院找找看。」

    張碩說完便走。

    「別找了,東西在皇上那裡。」望著他的背影,夜離忽然出聲。

    張碩的腳步一滯,鳳影墨也是震驚愕然。

    「在誰那裡?」張碩猶不相信,蹙眉回頭確認。

    「皇上。」

    夜離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過來跟鳳影墨打聲招呼。

    張碩臉色一變,「怎麼會在他那裡?」

    「不知道,」夜離疲憊地搖搖頭,「他說是有人給了他。」

    忽然想起什麼,又叮囑道:「你千萬不要去找他要,你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張碩看向她,眉頭緊鎖。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今晨起來,他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筆記的小冊子不見了。

    他找了半天,府中找了,太醫院裡也找了,都沒有找到。

    他想,可能是什麼時候丟了。

    其實,丟了就丟了,他只是擔心若被人看到裡面記錄了如何解冰火纏的方法,會不會惹出什麼事端來。

    真是擔心什麼就來什麼,怎麼就到了皇上的手上呢?

    「皇上有沒有說什麼?」

    夜離眸光微閃,搖搖頭,「沒有,就說有人給了他一本冊子,好像是你的筆記薄。」

    「真的什麼也沒說?」張碩將信將疑地望進她的眼。

    不可能啊。

    以陌千羽那樣的城府和心思,看到冰火纏那段的記載,就算不懷疑他跟鍾家有關,也至少知道他跟鳳影墨有關,還有可能會懷疑到,這個女人身上的蜈蚣毒,就是為了幫鳳影墨解身上的冰火纏所致。

    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好了,我就是過來告訴一下你們這件事的,我走了。」

    夜離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就朝垂花石拱門走去。

    鳳影墨跟張碩都是聰明人,她無需將話說得太多。

    她也不能說得太多。

    相信他們知道陌千羽拿到了那本冊子意味著什麼。

    至少陌千羽知道了他們兩人的私下交情。

    她過來跟他們打聲招呼的目的,也就是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以後收斂點,注意點。

    「夜靈,等一下。」

    一直都沒有出聲的鳳影墨驟然喊住了她。

    夜離腳步停住,略顯疲憊地回過頭。

    「我有話要跟你說。」

    鳳影墨望著她說完,又眼梢一掠,看了張碩一眼。

    張碩會意,「那你們說,我先走了。」

    經過夜離的身邊時,夜離發現,張碩的臉上是少有的凝重。

    張碩一走,鳳影墨就舉步朝夜離走過來,然後就非常自然地拉了她的手,說:「走,去廂房。」

    夜離一怔,蹙眉道:「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去廂房說。」鳳影墨聲音略沉,一如既往的不容人拒絕的霸道口氣。

    夜離便也懶得跟他糾纏。

    說實在的,是連糾纏掙脫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好累。

    身累,心也累。

    就任由他拉著將她帶到了廂房。

    掩上門,他將她禁錮在自己和門板之間,黑眸一瞬不瞬地逼視著她:「告訴我,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夜離靠在門後面,也懶得去排斥這個男人用如此曖昧的姿勢。

    「看你不對勁,是不是因為張碩的那本冊子,皇上為難你了?」

    說話的同時,他依舊定定望著她的眼底。

    夜離搖搖頭,掩飾著自己的心虛,「沒有,我只是覺得好累。」

    鳳影墨眼波微微一動,這是第一次他聽到這個女人說累。

    心中微微一疼,他抬手,想要撫向她的臉,卻是被她不動聲色地避開,「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大哥又還未回來,我做他根本做不來,我能力有限,一個人應付不過來這麼多事,所以覺得很累。」

    她蒼白無力地解釋著。

    這段時間的確發生了太多事,回來後又被貶進了宮,好不容易出來,又是這事那事,她都還沒有來得及通知霓靈,讓她回來。

    她甚至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形式,能不能讓霓靈回來?

    哎~

    「鳳影墨,你說,人活著怎麼就那麼難?」低低一歎,她忽然開口問向自己面前的男人,聲音略顯恍惚。

    幾時聽過她說過這樣的話?

    鳳影墨再次眸光一斂,沒有做聲,就只看著她。

    看著她難得一見的頹然模樣。

    陽光從屋頂的亮瓦射下來,打在她的臉上,讓她原本就白皙的小臉,越發顯得蒼白透明。

    在那一片蒼白透明中,鼻樑和一側的臉頰上微微泛紅的痕跡就變得有些明顯。

    那似是被什麼東西砸過的痕跡。

    鳳影墨凝了好久。

    眸色一痛,鳳影墨伸出雙臂,輕輕將她攬在懷中。

    或許是男人攬她入懷的動作第一次如此輕柔緩慢,又或許是她實在太累的確需要一個溫暖的依靠,這一次,她沒有推開他。

    甚至還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夜靈,你信我嗎?」稍稍收緊了手臂,鳳影墨貼在她的耳畔低問。

    夜離沒有回答,長如蝶翼的睫毛顫了顫,疲憊地闔上了眼睛。

    對她這種人來說。

    信這個字太奢侈。

    信不信,她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信不信,現在也不重要。

    「你能不能別說話,就讓我靠會兒?」她啞聲開口。

    鳳影墨怔了怔,說:「好!」

    手臂又收了幾分,將她更緊地扣向自己,這樣,她整個人的重量就都依附在他的身上。

    &nbsp

    他側首,唇瓣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耳朵,以及鬢邊的髮絲,在夜離看不到的方向,鳳眸裡的光一寸一寸轉寒。

    兩人都沒再說話。

    屋中唯一的聲響,就是兩人的心跳和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夜離才在鳳影墨懷中緩緩抬起頭。

    「好了,我該回去了。」

    鳳影墨卻並未放開她,四目相對的同時,他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觸上她泛著紅痕的鼻樑。

    夜離痛得瞳孔一斂,意識到被他發現了,慌亂得想要扭頭避開,卻被他捏住了下頜。

    逃無可逃。

    她輕咬著唇看著他。

    他低頭,將她咬著的唇瓣一點一點吻開。

    一邊吻,一邊低語,含糊不清的聲音自兩人相貼的唇瓣逸出:「夜靈,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夜離心尖一抖,原本伸出想要推在他胸膛上的手竟鬼使神差地頓在了那裡。

    由原本想要推拒的動作,變成了只是輕落在他的胸前。

    她記得昨夜,他怪她不該對自己下讓月事提前的藥,她說,不然怎麼辦,她根本出不來,當時,他也是這樣回她的。

    他說,怎麼會出不來,你還有我。

    或許是身上的燒還沒有完全退,他的唇火熱滾燙。

    而她的,微涼。

    他細細吮吻著她,溫柔繾綣。

    她還有他嗎?

    她真的還有他嗎?

    雙睫輕顫間,她問向自己。

    不……

    沒有。

    他們什麼也不是。

    微微掙脫了一下,她「唔」了一聲。

    這一次他也沒有堅持,見她這般,便緩緩放開了她。

    「我真的要走了。」

    耳熱心跳中,不敢看他熾烈的眼睛,她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送你。」

    「不用。」

    夜離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落荒而逃,微風迎面出來,她抬手,捂了捂發燙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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