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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4.【144】出來了……就好(其中兩千字補21號的) 文 / 素子花殤

    靜慈宮

    太后擁著薄被靠在床頭上,不時執起絹子輕掩朱唇咳嗽兩聲。

    床榻邊上,端王隔著一層薄紗輕探其脈,劍眉微蹙跫。

    太后睨了他一眼,低低一歎,「哎,真是不服老不行啊,就落了一下水而已,就給搞病了,當日很多人都下水了,就哀家的這幅身子……哎……播」

    端王臉上並未見多少起伏,依舊面沉如水:「聽說,娘娘的手鏈掉水裡了。」

    「嗯,」在這個男人面前,太后向來也不避諱,「哀家故意的。」

    端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她,「為何?」

    「哀家聽說那夜在緝台,夜離去竊取南火草被抓了個現形,可皇上非但沒有治他的罪,還宣了太醫給他解毒,不僅如此,還是他親自抱著夜離去了緝台的廂房,當時所有的禁衛都在,他一個堂堂的帝王,竟然完全不顧君臣之禮,這在哀家的印象中,還是從未有過的事。」

    「所以,娘娘在懷疑什麼?」端王垂眸,將手自太后的腕上拿開,又拿走薄紗,順勢將太后微微撩高的袖襟放了下來。

    「哀家懷疑夜離可能是女子!」

    端王渾身一震,愕然抬眸。

    「當然,哀家只是懷疑,所以才故意讓手鏈掉進湖裡,就是想讓夜離下水一試,誰知事情的發展最終並未能如哀家所願。」

    「夜離的確長得有些女氣,可若說他是個女的,是不是有點……而且,他曾經不是娘娘身邊的人嗎?」

    「嗯,所以哀家說,只是懷疑,主要是因為皇上的反應,太過反常了,讓哀家不得不往這方面去想。」

    端王點點頭,微微瞇了眸子,若有所思。

    「我想想辦法幫娘娘找到答案。」

    ************

    長長的宮道,陌千羽負手走在前面,霍安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又是一日黃昏時。

    雖然帝王一直沒有說話,可霍安知道,他心中有事。

    不然,絕對不會讓他跟著。

    記憶中,每次去映月樓都是他獨自一人。

    唯獨一次帶了別人,就是上次,帶著夜離。

    卻也僅僅那一次。

    今日忽然喊上他,受寵若驚的同時,他在想,這個男人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他說。

    然而,卻是一路無言。

    登上映月樓的頂層,男人站在護欄前靜立了好久,忽然問他:「霍安,站在這裡,你感覺到了什麼?」

    他被問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還是平生第一次登上映月樓,也是第一次站得如此高。

    除了稍稍有點發暈之外,就是覺得視野好開闊,有種天空廣袤高遠、大地就在腳下的豪邁之感。

    或許,這就是這個男人喜歡這個地方的理由。

    一國之尊,可不就是一切盡在掌握。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回皇上,奴才感覺看得好遠,京師的一切好像都盡收眼底。」

    「就這些?」男人看著他,晚風吹來,掀起他的墨發和明黃袍角一起飛舞。

    霍安眼簾顫了顫,回道:「是,就這些。」

    男人彎了彎唇,緩緩將目光收回,轉向遠處,低低一歎,幾不可聞。

    「可朕感覺到的是『高處不勝寒』。」

    霍安心口微微一滯,看向男人的背影。

    高處不勝寒?

    雖然他沒讀多少書,卻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不明白的是,這個身為九五之尊的男人。

    他不是受世人膜拜、百官俯首稱臣的天子嗎?

    他不是只要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嗎?

    為何還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為何他的背影是如此孤寂?

    「皇上……」

    他其實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覺得真的很想說點什麼。

    男人徐徐回頭。

    他卻嘴拙得最終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

    所幸,男人也不以為意。

    「走吧。」

    轉身,男人拾階而下。

    霍安很是懊惱自己的表現,蹙了蹙眉,緊步跟在身後。

    ************

    陌千羽來到夜離廂房的時候,夜離剛剛用過藥,正準備休息。

    「現在感覺怎麼樣?」陌千羽問她。

    「多謝皇上關心,已經好多了。」

    至少用了藥以後,她現在小腹已經不痛了。

    陌千羽又問:「能下床嗎?」

    夜離怔了怔,點頭「嗯。」

    「那就起來來朕的殿裡伺候!」

    陌千羽說完就離開了。

    夜離愣了半響,雖然她知道,身為一個下人,本就沒有休息的權利,哪怕是身體不適,下人就是下人,咬牙也得挺著。

    起床簡單地盥洗了一下,她就來到了龍吟宮的正殿。

    內殿裡,就陌千羽跟霍安兩人。

    陌千羽坐在案桌前,第一次沒有穿龍袍,而是著了一襲白色軟袍,讓他原本就溫潤如玉的樣子更加凸顯了出來。

    在他面前的桌上,紅紅綠綠各式菜餚擺了一席。

    原來是在用晚膳。

    夜離垂了眸子,躬身走過去,立於霍安的身邊。

    「你過來!」

    陌千羽忽然開口。

    夜離起先以為他是在叫霍安,未予理會,見邊上霍安紋絲不動,她才抬起頭來,陌千羽竟然是在指著她。

    「是!」

    她恭敬上前。

    陌千羽揚手,讓霍安退了出去,然後指了指他對面的軟椅,「坐!」

    讓她坐?

    夜離有些意外,目光掃見桌案上擺著兩幅碗筷,兩套餐具,也大概猜出這個男人要做什麼。

    「奴才不敢!」

    其實也不是不敢,是不合規矩。

    當然,她不能這樣說。

    陌千羽微微冷了臉,露出一絲不悅,聲音也跟著沉了幾分。

    「現在殿中就只有你跟朕兩個人,你沒必要再跟朕端著!」

    端著?

    這個詞。

    好吧。

    雖依舊有些猶豫,夜離還是依言坐了過去。

    男人伸手執起她面前的玉筷遞給她,「陪朕用晚膳!」

    說完,許是怕她又說不敢,又加了一句:「這是聖旨!」

    夜離便沒有做聲,伸手將他手裡的玉筷接過。

    男人唇角微微一勾,又執起邊上的一個玉瓷酒壺,給她面前的杯盞倒了一杯酒,再給自己的杯盞倒滿。

    「來,先陪朕喝一杯酒。」

    男人舉起杯盞。

    夜離眼簾輕顫,其實,她很想說,她剛剛用過藥,身上還有月事呢,不宜飲酒,卻終究還是沒有說。

    因為這些就算她不說,他也應該知道不是。

    夜離也端起酒杯。

    不知為何,那一刻,竟忽然想起曾經也是這樣的夜裡,也是這樣的美酒佳餚,有一個男人也是這樣的與她面對面而坐。

    當時那個男人倒了兩杯酒,全部擺在了她的面前,說:「你的,你喝,我的,你也替我喝。」

    「怎麼不喝?」

    陌千羽的聲音驟然自對面響起,夜離回過神,這才發現他的一杯已經飲下。

    垂眸看向自己的杯盞,她送入唇邊,也是一

    口飲盡。

    一股辛辣入喉,她微微蹙了秀眉。

    「吃點菜!」

    陌千羽夾了一些肉片和青菜她的碗裡。

    「多謝皇上!」

    夜離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這個男人在同一桌吃飯,他甚至還給她夾菜。

    心裡面早已經滋味不明。

    緩緩放下手中玉筷,她凝視男人,道:「皇上若有什麼吩咐,請只管說!」

    陌千羽面色當即一滯。

    夜離彎了彎唇:「奴才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些年就是這樣,每每她主動找他,他的態度都淡漠疏離。

    而只要他主動找她,或者難得的跟她示示好,就定然是有什麼任務要她去完成。

    她早已習慣。

    這次想必任務很艱巨。

    不然,也不會如此屈尊降貴。

    陌千羽凝著她的眼睛,微微笑,又輕輕搖頭。

    「朕會讓戒坊突發點狀況,別人無法解決,必須你回去才行。」

    夜離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皇上說什麼?」

    陌千羽再次彎了彎唇。

    他知道,她肯定聽清楚了,她懷疑的,只是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眼角微微一挑,他問:「怎麼,難道你不想回戒坊?」

    夜離沒有做聲。

    她當然想了,做夢都想。

    只是……

    只是他真的就這樣放過她?

    「皇上為何要這樣做?」

    「因為朕覺得,比起皇宮,你呆在戒坊會比較安全。」

    ************

    許是擔心又發生什麼變故,陌千羽的動作極快。

    第二天早朝就傳來戒坊有人不堪忍受毒癮的摧殘自盡的消息,還有好幾個人也很不配合戒毒,毒癮反反覆覆,且也跟著那個自盡的人學、尋死覓活。

    戒坊的人集體請願,希望他們的坊主夜離能回去,因為只有他有手段震懾住他們,又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陌千羽問眾大臣的意見。

    有人反對,有人中立,當然也有人支持。

    而支持的人是幾個份量極重的肱骨大臣。

    他們說,如今全國禁毒已進入關鍵階段,戒坊的作用實在太重要,完全可以讓夜坊主回去,戴罪立功,打理好戒坊事務。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最終,少數服從多數。

    夜離恢復戒坊坊主一職,重返戒坊,戴罪立功,若短時間內不能讓戒坊恢復如常、步回正軌,罪加一等。

    ************

    夜,春寒料峭。

    鳳府門前,夜離幾經徘徊,幾經猶豫,拾階上了幾次,又幾次返了回來。

    最終,還是決定作罷。

    反正他又不等著簪子用,改日再還吧。

    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紅木朱漆大門,她微微攥緊了手中的髮簪,默然轉身,準備離去。

    忽然,身後傳來「吱呀」一聲,大門打開的聲音。

    她腳步一滯。

    那一刻腦中快速浮起的竟是,某一天夜裡,陌千羽因為知道她替霓靈代嫁的事,將霓靈關了,將她打了,她渾渾噩噩來到鳳府門前,正欲離開,鳳影墨驟然開門的情景。

    又是他嗎?

    胸腔裡的心跳難以抑制地徐徐加快,她緩緩回頭。

    「夫人?」一道熟悉的男聲隨著晚風傳了過來,帶著一絲不確定,也帶著一絲驚喜。

    卻不是鳳影墨。

    夜離抿了抿唇,循聲看過去,就看見長安站在門口,手裡端

    著的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似乎是藥壺。

    眸光在那只藥壺上微微一頓,夜離長睫輕顫,還未及做出回應,長安已經再次出了聲。

    「還真的是夫人。」長安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邊說,邊舉步邁過門檻,拾級而下,走到大路上,先將手裡藥壺裡的藥渣倒在路上,然而行至夜離跟前,訕訕笑道:「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呢…….」

    夜離看著那些藥渣,沒有出聲。

    在後幽,藥渣是不能隨便倒的,必須倒在路上,寓意是,讓來來往往的行人將病氣帶走,病人便可痊癒。

    這是他的?

    「夫人」見她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還一副恍惚失神的樣子,長安疑惑地喚她。

    夜離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什麼,她對著長安微微一笑:「還是叫我夜靈吧。」

    長安面色微窘,默不作聲。

    「那個,你家爺在嗎?我是過來還他東西的。」

    夜離看到長安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

    「在是在的,只是……只是現在恐怕沒辦法接待夫……夜靈姑娘。」

    夜離心頭一撞,抬眸看了看被長安打得洞開的大門,她徐徐開口道:「這樣啊,那……我就改日再來。」

    說完,也未等長安說什麼,便轉了身,大步離開。

    真的大步流星,那樣子像是倉皇逃竄,又像是生怕被長安喊住。

    長安並未阻止,只站在那裡,靜靜地看了她的背影片刻,見她消失在蒼茫夜色中,才低低一歎,端著空藥壺轉身拾步上了台階。

    入府,關門。

    沒走多遠,就聽到了「咚咚」的敲門聲。

    他一愣,又折了回去。

    門開處,女子清瘦盈盈,默然而立。

    「夫……夜靈姑娘。」

    長安有些意外,對於這個女人的去而復返。

    意外之餘,滿臉滿眼再次溢出欣喜。

    夜離清清喉嚨,有些尷尬。

    「那個,我想了想,既然已經來了,就還是將東西還給鳳大人吧,免得下次再跑一趟。」

    說著,夜離將手中的髮簪遞給長安,「既然他不方便見我,那就麻煩你幫我將這個轉交給他,謝謝。」

    長安垂眸看了看,自是沒有接。

    「爺方便的,夜靈姑娘還是自己親手還給他吧。」

    夜離一怔,「方纔你不是說他……」

    「夜靈姑娘請——」夜離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長安打斷。

    夜離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進府以後,長安就以他還要去煎藥為由徑直去了廚房,留她一人去見鳳影墨。

    所幸,鳳府她熟,也不需要人帶路。

    廂房裡,亮著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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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夜離在門口靜站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手,輕輕叩了叩門。

    裡廂沒有人回應。

    夜離微微蹙眉,又稍微叩得聲音大了些。

    她等了等,依舊沒有動靜。

    躊躇了片刻,她又再次抬手,準備再叩,卻沒有落下去,在門板前微微停頓了少頃,乾脆伸手一推。

    門開了。

    視線所及之處沒有人。

    她抿了抿唇,走了進去。

    第一時間就下意識地看向床榻。

    的確在。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看到男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她還是禁不住驟沉了呼吸。

    「鳳大人……」她輕輕喚了一聲。

    男人沒有一絲反應。

    心口微凝,她緩步上前,來到床榻邊。

    床頭燭火搖曳,男人的樣子便盡數落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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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色蒼白如紙,眼睛輕輕闔著,眼窩處淺淺的兩團青灰色,毫無生機。

    似是睡著了。

    她知道不是。

    張碩說,他快死了。

    長安說,他沒辦法接待她。

    他是在昏迷嗎?

    什麼病會如此嚴重?

    「鳳大人,我是過來還髮簪給你!」

    話一出口,夜離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抖。

    她在怕嗎?

    怕什麼?

    怕他看到她竟然主動來鳳府?

    還是怕他真如張碩所言快死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什麼東西將她裹得死緊,連呼吸都漸漸變得困難起來。

    她伸手想要探探他的脈搏,卻在眼見著要落上他腕上的時候,又驀地頓住,最終卻只是將手中的髮簪放在了他的掌中。

    肌膚接觸的瞬間,她被他的灼熱燙得一陣心驚。

    怎麼溫度那麼高?

    她眉心一跳,抬手摸向自己的額,又本能地傾身去探他的額頭。

    真的好燙。

    看症狀,像是風寒。

    可她知道,肯定不是。

    若只是風寒,鳳影墨這樣的體魄早已應該沒事,張碩這邊也不可能到現在還未將他醫好。

    那是……

    她再次伸出手,想要探上他的脈搏,卻驟然感覺到一道深凝的目光直直朝她投過來。

    她一驚,抬眸,就驟不及防地撞上男人帶著幾分血絲的深瞳。

    他醒了?

    夜離眸色一喜,難掩心中激動,卻又在下一瞬意識到自己不應該是這種反應,當即斂去所有情緒。

    「你醒了?我……我是來還髮簪給你……」

    她輕輕咬了咬唇。

    男人看著她,沒有動,也沒有接話,就只是看著她。

    看得她一陣心虛。

    正欲撇開視線,卻又聽得他蒼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出來了……就好!」

    夜離一怔。

    出來了就好?

    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說,她從宮裡出來了。

    明明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是莫名讓她胸腔震盪。

    她似乎從裡面聽出了「終於」的意義。

    她終於從宮裡出來了。

    想不到該說什麼,但又不能什麼反應都沒有,所以她就點點頭,「嗯」了一聲。

    男人又看著她不吭聲。

    她知道,他是虛弱得連說話都困難,就從方才艱難吐出的五個字就可以看出。

    夜離皺眉:「你怎麼會病得那麼嚴重?」

    男人沒有回答她,只是勉力扯了扯唇角,微微笑笑,算是作答。

    知道他沒有力氣回答,夜離便也不再問。

    一時間靜謐非常。

    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和尷尬。

    夜離轉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清清有些乾澀微堵的喉嚨,「那個,時辰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彭」的一聲脆響驟然響起,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衣角驀地一重。

    「別……走!」

    又蒼又啞又急切又略帶乞求的聲音響在身後,夜離心尖一抖。

    她回頭,就看到男人的大手拉住了她的衣擺。

    而在床邊的地上,那枚冠玉髮簪赫然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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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夜離怔了怔,想起方纔她就是將髮簪放在他這隻手掌心的,許是見她要走,他抓她衣擺抓得急切,髮簪就跌落在了地上。

    都摔碎了。

    夜離蹙了蹙眉,心中覺得可惜得不行,而男人卻似乎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看著她,眸色複雜。

    許是見她猶豫,男人另一手撐著身子,艱難地想要坐起,饒是如此吃力,拉著她衣擺的那隻手一直還都不肯松。

    夜離實在看不下去了,微微一歎,轉身,伸出雙手去扶他。

    「你都這個樣子了,就不能好好躺著嗎?」

    話還未說完,胸口猛地一撞,是男人驟然展臂一裹,將她重重扣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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