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說話的是一將全身籠在黑色衣袍裡的男子,聲音低啞著,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
「回稟主上,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著。」女子圓潤的聲音在沉沉的夜色中響起。
女子抬頭時,已是沒有了那黑袍男人的聲音。
就像那裡根本沒有出現過人一般。
月色皎潔,映照著女子的臉龐,愈發清貴了。
…
因為月白身上追魂的原因,葉菩提並不時時刻刻都看著她。
反而有些像是放養的感覺,對,就是放養。
不過也正是如此,月白才能夠憑著自己的喜好隨意的閒逛。
蜀中真的是一個極好的地方呢。
陽光燦爛,月白瞇起眼笑著,邁進了一家當地特別出名的客棧。
一桌的食物琳琅滿目。
鴛鴦湯鍋,燈影牛肉,魚香肉絲,夫妻肺片,鱔魚雞蛋卷…
小二上菜時老遠月白就可以聞到菜的香味。
但是月白並未把這裡的特色美食都嘗遍,而是刻意的留下了許多。
她記得那人說過要帶著她好好的在蜀中遊玩呢。
「戲美,我開動了!」月白的心情不知怎麼的特別好,笑容燦爛的對著戲美說道。
小蟲子模樣的戲美在桌上左扭扭屁股,又探探身子,「嗷嗚——真的好香!好想吃!」美食當前,無奈他卻是不能吃到。
「真的,真的!比花蜜還香!」戲美一張肉乎乎的小臉揚起,鼻子在空中不住的嗅來嗅去,一臉的陶醉。
月白夾起一塊醋溜魚片半抬在空中停留了一會,看著戲美一臉垂涎的樣子,又不緊不慢的放入口中:「這次帶你出來真是遺憾,這些美味你都不能吃呢。」
月白壞心的說道,吃得是越發津津有味。
不行,不能這樣!
戲美通體漲得發紅。
「彭!」在月白訝異的眼神中,戲美由一隻小蟲子,變成了一隻藍尾鳳蝶。
「噗——哈哈!」月白大笑:「蝴蝶也是吃不到的哦!」
戲美不滿的嘟囔了兩句,這女人真是幸災樂禍。
哼!看我的。
一陣朦朦的黛藍色光芒過後,一個容貌艷麗的裸,男坐在了月白的對面,一對漂亮的蝶翼在他身後忽扇忽扇著。
「你怎麼完全不穿衣服!」月白咆哮,看著面前這人笑得一臉得瑟,某只小鳥還在風中輕輕的搖擺。
戲美得意的瞧了一眼月白,這下我可是能夠好好的大吃一頓了。接著戲美的注意力全被這一桌子美食吸引過去了。
還好月白選的位置是一清幽的雅間,不然被外人看到這裡面的情形。不說那人赤,裸著一身,僅是那一對翅膀也得弄出多大的轟動來。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僅能維持人形半個時辰了?」月白問道,對於這毫不知羞的男子繼續溜鳥的男子特別無語。
「你倒是用這衣物擋一下啊!」月白美目圓睜,胸口被氣得不住起伏,一張臉紅的像是要滴得出血來,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唔——這是什麼?」
月白不由瞧了一眼說話的戲美。
只見那個容貌艷麗的男子睜大了一雙眼,將腦袋湊近了一個碟子。「軟軟的。」說著一邊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戳了戳那碟東西。
「咦!怎麼還是黏黏的!」
月白見蝶妖一副鄉巴佬的樣子,月白心中不住歎氣。對於一隻終日食花蜜的蝴蝶來說,這些東西確實挺新奇。
「這是糍粑。」說著月白用筷子夾起了一個:「是用糯米做成的。」往一旁的小磁碟裡蘸了蘸。
「張口!」
「啊——」
「剛剛你蘸的是什麼?」戲美腮幫子不住嚼著問道。
「黃豆粉,糖,裡面加了磨好的芝麻面和花生末。」月白也給自己蘸好了一塊。
糍粑在南方是一道很常見的小吃,蜀中之地自然是也有的。這家店裡做的小巧,選料是上好的糯米,做出來的糍粑白淨香甜。
月白不由的也多吃了兩塊。
一旁的戲美早就將筷子丟在一邊,本來他也用不太習慣,索性用白淨的手拈起一塊自己蘸著吃。
「吃多了會消化不良。」見戲美不一會就快將那一碟子的糍粑吃完了,月白在一旁涼涼的說道。
「月白,給你。」戲美手上拿著一塊,對她說道。
月白一怔,只見那艷麗的男子,眼眸中卻是清澈一片,竟呆呆的張開了嘴將戲美的手指含住了。
啊啊啊,她這是在做什麼。這麼曖昧的動作,怎麼可以。
一點也不淑女,一點也不矜持。
月白有些懊惱,也不知為何自己自從遇到這蝶妖就很容易炸毛,很容易被蠱惑。但是她卻是一點也不排斥。
不然以她的個性,初見面時那般輕薄於她,早就被她活吞了內丹了。
但是為什麼了?月白迷惑的看著吃得正歡的那人,為何,會有一種來自血脈中的親切與熟悉?
戲美倒是沒有月白想的這麼多,好不容易變成了人形,好不容易才能美美的吃一頓。
自覺的將月白的話當做了耳旁風,迅速的向那一桌食物掃蕩著。
半夜。
「月白!我肚子好疼!」
「好疼好疼!」
「小娘子救我!」
…
「啊啊啊——」
一陣魔音穿腦,月白翻過身去又翻過身來,猛地一下坐起,抓起一個枕頭就往外面砸去。
「你有完沒完,別在我的腦袋裡嚎!」
「可是,真的好疼…」蝶妖的聲音小小的帶著委屈的說道。
「咕嚕嚕…嘩嘩…」一陣肚子的叫聲在月白的腦中想起。
「啊!你這只臭蟲子做了什麼!不能在我的血液裡排泄啊!」月白一陣抓狂。
…
「額,那個…對不起。」
「呱——呱——呱」外面池塘中的青蛙叫得一陣歡暢。
安靜,久久的安靜。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出床上靜坐的那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