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陽武還要開口說什麼,小結巴擰了一張包子臉抬頭,整個臉上寫著三個字——不高興!
「累,睡覺。」
輕輕歎了口氣,看樣子不論他說什麼小結巴都聽不進去了:「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又是點點頭,和陽武分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希望剛剛他說的話,陽靈能聽進去一半也好。
此時在羅酆山,這裡就好像與世隔絕一樣,所有的硝煙都無法瀰漫到這裡來,儼然世外桃源的模樣。饕餮被幹掉之後,這裡每日都十分的安靜,祥和,沒有任何人來打擾,特別適合勤勉的孩子苦修。
而那株自稱為「有休養的小花」的歸魂草,憑借玉響為了保護周小史免受風雪侵蝕而洩露的修為,以其為基礎,刻苦修煉,長勢越來越好。再加上後來咬了一口酆都大帝的指頭,他那血正好為歸魂草血肉鑄就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直到今夜,明亮的月色藏匿在雲層之中,不肯透露半個腦袋的時候,略微明亮的一片雪原中,歸魂草晃動著身子,發出咯咯咯咯的笑聲。
「娘親,我要去找娘親。」
「娘親,娘親,你在哪裡啊?」歸魂草發出五六歲女娃的聲音,時不時夾雜著笑聲。然後在它的葉子周圍瑩瑩閃著淡綠色的光澤,在瑩白的世界中,分外醒目。
罕見的,歸魂草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長出一個花苞,這花苞越來越大,粉紅色的花瓣緊緊團聚在一起,足足有一米高。
花苞裡再次傳來女娃的笑聲,咯咯咯咯,花苞前後晃著,聽起來很開心。
「開花吧,開花吧。」甜糯的嗓音很是招人喜愛,伴隨著她的聲音,那花苞很聽話的,一點點,一瓣瓣盛開。
一個女娃腦袋左右兩邊紮著麻花小辮,咧嘴笑起來都能看到她掉了的兩顆門牙,黑窟窟的。雙手扶著雙腳,盤腿坐在花心。
粉紅色荷葉小裙子,配上嫩綠的繡花鞋,一下子從花上跳下來,貓著腰沖那大花揮揮手,一蹦一跳的,翹著兩個小辮跑遠了。一路上都灑下她歡快的笑聲。
在她身後,那個孕育她的本體,一點點的枯萎,萎縮,融入了積雪中。
躺在他之前一直住的屋內,羅酆輾轉反側,心事重重。
看來自那之後,蓮兒一直住在這裡,每日打掃,祭拜那座衣冠塚。深吸氣,被褥上還有蓮兒殘留的氣息。
塗山一難,許多名字從生死簿上消失了,只因為他們被斬斷了尾巴,魂飛魄散,再也無法輪迴。
幸好,蓮兒的名字還在,她還活著。
翻了個身,一睜眼便被眼前一張猙獰的鬼臉所嚇,猛地向後閃了下身子,定睛看清楚才鬆了口氣:「半夜三更,你要幹嘛?」
魂魄兄趴在羅酆的床頭,側目瞥了一眼外面,低聲說道:「有人來了。」見他警惕的樣子,十之**,這個人不太好招惹。
看著眼前的沙羅雙樹,秦龍臉色冷到不能再冷。拇指輕輕移動,手中的佩劍出鞘一寸。握著佩劍的手,指節泛白。
露出的那一寸劍身周圍縈繞著寒氣,非一般冰冷,和他的臉色相得益彰。手上忽然松勁兒,又將佩劍退回鞘中。
果然還是下不去手,畢竟這雙樹中,有一部分是蘭玉笠。
「既然要看,何不光明正大的看?」秦龍將目光移向了塵的房門,隨後,吱呀一聲,羅酆從裡面緩緩走出來:「許久不見了,秦龍。」
瞥了他一眼,冷冷開口:「怎麼,那些傢伙留下你打探敵情嗎?」
羅酆搖搖頭:「我此番來洛陽純屬為了個人恩怨,和六界無關。」
「奉勸你一句,還是早些離開吧。」說罷,轉身離去,不再逗留。
魂魄兄從房間內幽幽的飄出來:「我也同意他的話,我們還是暫時先離開這裡吧,不出半日,妖魔兩界的人馬必定會在這裡集結。」
望了一眼那衣冠塚,羅酆半晌才緩緩的點點頭。
天界。
玉響再次醒來的時候,在一片雲蒸霞蔚之中,偌大的宮殿華麗的不像話。有三個人粗的紅色金花圓柱,左右各三根,支撐著整個大殿。抬頭望去,因為宮殿頂子太高,某狐狸仰腦袋看的噗通一聲向後栽去,倒在軟綿綿的雲被上。
因為本身皮毛的顏色和雲被非常接近,潔白如雪,乍一眼看上去,還是為是被子長了張狐狸臉。
踉蹌的站起來,抖抖耳朵,眨巴眨巴水汪汪的雙眼,她這是在哪裡啊?
噗通一聲跳下地,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舔舔身上的毛髮,然後高高的揚著自己長長的尾巴,充滿好奇左看看,右望望,好不新鮮。
「你醒了?」悠長的語調帶著幾分午後的懶散,似是剛睡醒。但莫名的給她一種疏離感。
聽到有人說話,蹭的一聲,調轉身子快速藏到椅子後面,長長的尾巴繞住自己的四個蹄子,探頭探腦的,煞是可愛。
一雙銀線繡紫薇花鞋子出現在她面前,探頭探腦的仰著頭,試探性的,看著眼前這個高高大大,佇立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些警惕的向後退了退。可是沒退幾步,她整個身體就浮了起來,上升,上升……
某狐狸好奇的看著自己腳下,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轉過身,用力的蹬著四個蹄子
,脖子伸的長長的,就連耳朵都齊齊的向後用力,想要逃脫這種飄向某個地方的束縛,躲到安全的地方,可全然是無用功。
看她如此賣力,卻沒有任何效果的呆呆的模樣,紫薇千萬年以來,露出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很快的,她便降落到一個人的腿上,剛站穩準備跳下去,渾身忽然使不上任何氣力,只能癱軟在紫薇腿上,任其在自己身上,輕柔的,順著她皮毛的長向撫摸。
這雙手似乎有神奇的力量,讓她初來乍到,面對全然陌生環境的那一顆不安的心,一點點放鬆下來。
原本警惕的身子漸漸放鬆,兩個小耳朵耷拉下去,眼睛也緩緩的瞇了起來,很享受似的。
她已忘卻了,以人的姿態行走,以人的感情生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