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需要做的是找到蘭玉笠,然後解開她的心結。這樣就算周小史不幸在暴亂中而亡,只要渡劫成功他死後就能重回仙位。時間不多了。」
「什麼暴亂?老智者你知道些什麼?」
「你還希不希望他重新位列仙班?」看著老智者,玉響輕輕的點點頭。
雙手握著玉響的胳膊,老智者神情嚴肅:「玉響,你聽著,不管是身為人類的周小史,還是仙的他,都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你說的,幫他渡劫成功之後,你和他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只要記住你現在的目標就可以了。」
蹙著眉,望了一眼那坐落於城中的輝煌宮殿,似乎遠在天邊,無法觸及。巨大的鳥籠折斷了鳥兒的翅膀,封閉了她們的歌喉,將一顆自由的心泯滅。
只要她的速度夠快,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狠下心,轉身隨老智者離去。途經周府,巍峨的牌匾上掛上了白色的綢緞,燈籠也掛起了祭奠的白燈,熟悉的府邸一片淒涼。因為沒有喪主,周老爺這喪事也辦不成,只能隨便找個地方下葬,無人祭拜。
扭過頭,不再多看一眼,快步朝蘭府走去。怕自己若是再多停頓一秒,那本就不堅定的意志會消散,下一刻會飛奔到周小史身邊。
下了一夜的雪,整個洛陽城都銀裝素裹的,呼吸間可以清楚的看到哈氣。酒樓裡,各種餡料的餃子生意火爆,吃的人絡繹不絕。冬至這日,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臉,因為再過不久就要到年關了,現在已經可以著手張羅了。
更多的人忙活著,年底了,多賺點銀子,好讓家裡的人過個富足的年。
街上熙熙攘攘傳來孩子嬉笑玩雪的聲音,偶爾腳滑摔倒,咕嚕滾一圈,起來笑嘻嘻的拍拍身上的雪,繼續追趕著。腳踩過地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同樣的街市兩旁,滿是賣梅花的商販,一枝枝,一條條,紅的,粉的,團簇在一起,很是惹人眼。那滿街都是牡丹的季節仿若昨日,白駒過隙。
熱鬧的叫賣聲中,總是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傳來:「哎,你們聽說了嗎?皇上昨天晚上在周小史那待了一晚,今早都沒有早朝,大臣們都很生氣的樣子。」
「皇上怎麼會在周小史那過夜?」
「你想啊,這周小史呀,可是比那些妃子還要美,難保皇上不會動心。」一句話說的,幾個人頓時意會的笑著點頭。
「唉,你們說皇上會怎麼讓周小史侍寢啊?」幾個男子圍聚在茶館裡,瓜子花生吃的七七八八的,熱烈的討論著最新鮮的消息。
「那還用說,不就是……」那人的話還未說完,玉響從地上拾起的一塊石頭飛手一丟,將桌上的茶杯打碎,滾燙的熱水濺了他們一臉一身,燙的幾個狗兒的在原地直打轉兒,哎呀呀的叫喊著,歎時運不利。
深吸一口氣,緊握的雙拳鬆開,擦去眼角滑落的淚水,繼續朝前走去。
看著玉響,老智者搖頭歎了口氣。
最是相思磨人心啊。
從昏迷中醒來,馬錢子掙扎著起身,環顧一周。他現在所在的房間正是以前在白塔寺一直住的房間,什麼都沒有變。
「你醒了?」
循聲望去,馬錢子還是認得蓮兒的。他們有過一面之緣,就是在這白塔寺。她來通知玉響好像是誰受傷了,很嚴重的樣子。
「這位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了塵大師呢?」本想坐起身,可是輕輕一動,渾身的骨頭就像是要錯位似的,疼痛不堪。
「他死了。」平淡的口吻聽不出任何情緒。
「怎麼可能,了塵的修為那麼高,怎麼會……」說道這裡,喉頭一動,吞嚥了下口水。身上的負罪感壓在胸口處,沉重,沉重的。
「在羅酆山的時候,他為了救大家和饕餮同歸於盡了。」
「饕餮?」馬錢子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這類東西不是應該只在說書先生的故事中出現的麼,為何……其實說書先生講的並不是虛構的,而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因為人們沒有見過,目光短淺,才認為,這一切都是編造的。大千世界,果真人類才是最渺小,最脆弱的存在。
這就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去採天殊而有去無回的原因。
「房門口那座墳……」
「只是個衣冠塚,了塵連屍身都沒有留下。」
閉上雙眼,馬錢子四肢冰涼。是他,全部都是他造成了,如果不是他一時貪心,想要利用玉響也不會出現這麼多紕漏,還讓了塵葬送了性命。是他,他現在和那殺人的劊子手有什麼區別?沾染了鮮血的雙手,似乎稍微呼吸就能聞到血的腥甜。
緩緩睜開雙眸,馬錢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又閉上睜開,眼前還是一片漆黑,虛無。不聚焦的眼睛看向四周,什麼都看不到。明明還是天亮的時辰,明明他剛剛還清楚的看到蓮兒的身影……
忽然想起了塵曾經戒告過的話:「你再這麼繼續試藥試下去,你的眼睛會廢的。」
勾了勾嘴角:「罷了,罷了啊……」早不瞎,晚不瞎,偏偏這個時候。如果這是報應的話,未免也太輕了些,便宜了自己。蓮兒姑娘還不如不救他,讓他就這麼在這冰天雪地中默默的死去算了,到閻王面前,見了了塵,也可以和他道個歉……
蘭府。
蘭老爺坐在房間門口正對的太師椅上,周圍低壓的氣場使得縱然
有炭火的房間都儼如冰天雪地。
情毒發作的蘭玉笠因為如意及時的餵她服下馬錢子煉製的藥丸,這才抑制住病情,緩緩的甦醒過來。
「什麼時候知道有這個孩子的?」
聽得蘭老爺的聲音,蘭玉笠這才發現,房間中不止她一個人。
「不久前。」
「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根本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蘭老爺原本就不美麗的臉色更黑了幾分,甚至眼神都變得陰戾,滿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