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心怡接過那張紙的時候,半藏的身影就從她面前消失了。
來無影,去無蹤。
打開整齊疊好的紙條,熟悉的筆體躍然紙上,灑金紙張一向都是他的最愛。
曾幾何時,她羨艷原清漂亮的字體,身為狐妖的她,卻拿起了人類的毫筆,收斂了好動的天性,安靜的坐在書案前,苦練書法。中指握筆處,磨出了繭子,只為有一日,與他並肩之時,不會太過顯得粗淺。
如今物是人非,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滿是傷痕。那段為他改變,為他努力的時日,已不復的少女情懷。
「玉響他們繞遠避開酆都,去了酆都山。」
雙手輕顫,淚水滴落,在紙張上暈開。
轉身朝那巍峨之巔望去,為什麼,既然當初那般狠心決絕的離開,為什麼不再狠心一點,更徹底的,摧毀。不要讓那小小的,卑微的感情,在抱有任何幻想。
羅酆山底,陣陣陰風從半山腰飄來,原本晴朗的日頭卻在這裡投不到半點溫度。終年皚皚積雪,呼吸間都帶有哈氣。
原本黑色的頭髮在進入羅酆山地界後,化作了白色,甚至還長出了白色的鬍子,更往裡行走,人形的知日成了一頭通體雪白的狐狸。
既然是號稱陰司入口的羅酆山,所有魂魄通由這裡前往彼岸花開的黃泉國度。是以,在死亡面前,眾生平等,故不能以任何虛偽的姿態來面對人生的終點,亦或是起點。
如同畫一般靜止的景色,雪地上,留下唯一的,狐狸爪子的痕跡。
蹲坐在黃泉入口,再往前一步便會遭到阻止。除了已經故去的靈魂,沒有生靈可以入內,除非你能贏得過那黃泉守衛。
兩邊二十米高的巨人像紋絲不動,魁梧的身材,凶狠的模樣,手持上古神器,幾千年來,沒有人打擾過他們休眠。看來玉響他們並沒有來此。
轉過身往回走,天空中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讓白色的身影與這裡融為一體。
無風,但是樹葉卻沙沙作響,一路走,一路豎著耳朵,側耳傾聽。
在出了羅酆山界後,知日的模樣又恢復了。黑色的頭髮偶現幾根銀絲,飽經滄桑的臉被時光刻下無情的痕跡,佝僂著身軀,長著暗斑的雙手拄著枴杖,步履緩慢。
聽樹靈傳來的消息,並未有人來過羅酆山,他是第一個。回去和洛心怡商量商量,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就在他離開羅酆山後,山的背面,玉響一行人繞遠來到了目的地。
望著前方雲霧繚繞,看不真切的山峰,陣陣寒冷的氣息逼來,魂魄兄有些忌憚的呵呵一笑:「那個,接下來的路我就不陪你們了。」
玉響挑眉調侃一句:「我和小史不是說了,要親自護送你去投胎麼。眼看著前面就是了,怎麼不走了呢?」
「我有說過我要投胎嗎?我覺得在這天地間遊蕩就挺好的。」雙臂展開,一副擁抱大自然的模樣。
「既然你現在不跟著我們,那以後也不要再跟著我們。否則我哪天不開心了,保不準,真的送你來投胎。」
魂魄兄挑眉:「那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