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麼走出的祠堂,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到的海邊。高凌呆滯地看著冬季的大海,想到艷陽也是在這樣的海邊含恨離世,他的心就像是被誰揪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叫我知道真相,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他朝著大海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最後捂著臉,放聲大哭。
他已經死了,永遠都不可能挽回,我對他的殘忍永遠不能挽回……。
哭得沒有了氣力,高凌呆滯地坐在沙灘上,恍如隔世,心灰意冷。
智可慢慢走到他身邊,為他披上一件衣服,挽著他的胳膊陪在他的身邊。高凌沒有動,只是微皺著眉心,依舊看著大海。
「智可,他對我怪異的舉動,是因為他知道我是他弟弟,他欣喜卻不能相認,只有嚥下淚水,默默地關心著我。」
「是,艷陽大哥一定是很愛你的,所以才不肯告訴你真相。」
高凌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嘴唇也因為過度的悲傷而顫抖著。「可是我都對他做了什麼。我說他對我有曖昧的舉動,說他是個怪物,說我討厭他,不斷地想要擺脫他。就連他要死了,想要再摸摸我的臉,都不能得償所願。我躲開了,厭惡地躲開了……。」
「高大哥……。」智可也不禁流出眼淚,她抱著高凌,任他的淚水在她的懷中氾濫。「可你並不知道他是你哥哥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
「可是我,一想到他會因此有多痛苦,我就的心就會疼。智可,我不能原諒自己……。」
「高大哥,你不要這樣。艷陽大哥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難過的,求求你,不要哭了……。」
不要哭了,看著你如此的傷心,我的心也疼了起來。老天捉弄了你們,要你在他的面前,他卻不能認你,要他在你的面前,你卻只會嘲諷。
可是,你們是兄弟,因為是兄弟,一切都可以被原諒,不是嗎?
晚上時候,智可拉著高凌的手回房。高凌把那大玉環給智可,要她好好保存。一夜的時間,高凌都躺在智可腿上,碎碎念著他對艷陽的種種不好,像是贖罪般不停地念著。智可聽著,摸著他額前的亂髮,才知道他竟然是這般脆弱的人。
高大哥,重視兄弟情義這一點,就與艷陽大哥很像,不是嗎?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高凌洗了把臉,梳好頭髮,換上一身潔白如雪的衣服,披上同樣白色的狐裘,轉過身來,就像是仙人一般不可方物,智可看得不由得癡傻。
他便微微一笑,伸出手召喚智可。「我們走吧。」
「走,去哪兒?」
「去跟爹辭行,我們要快回中原,去赤水參加除夕之戰。」
被高凌牽著手,與他相同的白色裝束,智可走在他的身側。不時的偷看他,雙眼還是有些腫,因為昨晚哭了一夜,只是現在,他已經不難過了嗎?
現在的高凌,就跟以往沒有兩樣。好像並不是知道了真相不肯原諒自己的男人,也不是昨天晚上,躺在她的腿上碎碎念的男人。他還是那個精明能幹,神采飛揚的高大哥,似乎昨天的事只是智可的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