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卻感覺不到秋的滋味。屋中燭火搖曳,智可已經沉沉睡去。高凌愛戀地撫摸著她的長髮,為她拭去額上因為剛才的歡好而佈滿的汗珠。
琴聲突然響起,悠悠地與這季節的悲涼交相呼應。高凌挑了挑眉,下床在屋子中翻了翻,他記得早先見過一把簫,順手扔到箱子中了。果然,在一摞三個並排放著的箱子中,他翻出一把長簫。
披上衣服,他循著琴聲走去。
天空晴朗,月色也顯得明亮。坡崖邊上坐著一抹婀娜的身影。她的長髮高高盤起,露出細長的頸部,遠遠看去,這女子的身體似乎也與指尖流出的琴音交融,隱隱的訴說著哀傷。()
高凌將長簫置於唇下,緩緩吹出樂曲來,與那女子的琴聲相呼應,很是貼切。女子並沒有停止彈琴,也沒有詫異回望,只是隨著高凌的逐漸走近,越發的陶醉罷了。
一曲終了,兩人同時停止。女子的眼睛眺望著黑夜下只有神秘感覺的大海,幽幽說道:「只覺得你能熬過『春風化雨』的折磨那麼久,一定不是普通人。不想,你竟還懂得音律。我若問你是誰,你可會如實相告?」
高凌面上一笑,心中卻是笑得快要抽過去了。他哪裡懂什麼音律,他就會吹簫,還就只會這一首。這是宮廷典樂長吳游的得意之作,可以搭配天底下所有的樂章,故命名為神思曲。高凌覺得好玩,強逼著吳游教他,吳游顧及他的錦衣衛副統領的身份,不得不將愛曲教給高凌。可是高凌根本不懂樂理,吳游只能一個音符一個音符的教他,虧得高凌天生記性好,竟將這整章的樂曲死記硬逼下來。
如今在伊施這個老女人面前裝了文雅,得意得很呢。當然,老女人的問題就當是沒聽到。
「適才聽到琴聲悲慼,不由得出來一探究竟。伊施婆婆,你與世隔絕,究竟會有什麼傷心事如此難過呢?」
伊施瞪了他一眼,起身抱著宣琴說道:「我的事不需要別人操心。高凌,你的身體也已經好了,沒必要還賴著不走,我已經給你們安排了船,你們明兒就走吧。」
伊施說完抱著琴就走,高凌握著長簫的手放在背後,挑著眉說道:「明醒義究竟有什麼好的,你對他這般在意?」
伊施站著了,身子因為高凌的話微微一顫。她抱著宣琴轉過身,一臉憤恨的看著高凌,許久冷冷說道:「你說什麼?」
不敢用「癡情」,因為不大肯定。如今見伊施這幅樣子,這幅哀怨的樣子,高凌算是放了心,得意地歪著頭,高深莫測地看著伊施。
「你明白我說什麼。」
「明醒義告訴你的?」
高凌呵呵笑了幾聲,說道:「我那位岳父大人倔強得很,怎麼會告訴女婿這種事呢?只是有一次我陪他喝酒,不知怎麼的就喝醉了。他便說了一通,有個女子如何如何的,我起先以為那是他亂說的。可來到施伊島,你見了智可的耳環後的模樣,讓我想起了岳父大人說過的話,原來是真的,原來竟是你。」
伊施慘然一笑,垂下眼簾,緩緩說道:「沒想到,他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