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後一次看你,我一定要看得仔仔細細,哪怕是一個最微小的細節,我也不能錯過。智可,我對不起你,虧欠了你許多,可你要知道我不能遵守與你白頭偕老的承諾,並不是我所期望的。我如此的愛你,怎麼捨得離你而去?可命運無法抵抗,它要我們生離死別,何其殘忍。
「智可……。」
「是,高大哥,我在這裡。」
「你……,肯原諒……我嗎?」
智可聲淚俱下,強忍著錐心之痛,拚命地點頭。
「原諒你,我原諒你高大哥。只要你能好起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高凌笑了,笑意裡的溫柔卻止不住同時滑出的眼淚,自他染血的眼角順著因傷痛而微微抽搐的臉頰,一行行,一滴滴,落在智可緊緊攬著他的手臂。他抬起手一點點伸向她,要為她拭去滿臉的液體。可那手僅僅舉起了一絲高度,便猛然垂落。
智可,謝謝你……。
「不!」
智可將高凌抱在懷中,歇斯底里地哭喊著,不能失去他,沒有他我要怎麼活?!可任由她怎樣的吶喊,高凌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她將自己的額頭貼近他的頸窩,枕在哪裡不住的哭著。高大哥,你不是說要一輩子陪著智可,保護智可的嗎?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你快起來,智可想看你的笑,聽到你溫柔的呼喚,還有你溫暖的懷抱。
你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
猛地,智可抬起了頭,她停止了哭聲,只是含著淚睜圓了眼睛看著高凌。隨後,她慢慢探出手,放在他的鼻下。
雖然很微弱,真的還有呼吸,難怪剛才感到他脖頸上的脈搏,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智可又開始哭,卻是喜極而泣。可馬上的,她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堅強,高大哥需要的救治。
於是智可用袖子擦了幾下滿臉的液體,拿起木架旁高凌的上衣,撕成布條,繞過長劍,很小心地綁在高凌的胸口上,然後她脫掉自己的外衣,墊在高凌的身下,想要將他往樓梯口的方向拽。
半蹲著身子,雙手揪著高凌身下的衣衫,她一個用勁兒,腳底打滑,整個人坐到地上去,屁股傳來陣陣麻痛的感覺,高凌才移動了一點兒的距離。智可看著他蒼白的臉和一身的血污,不禁又哭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她的眼淚從她的大眼睛中不斷落下,她甚至感到了絕望。不,不能絕望。
智可跪在高凌的身旁,擦著眼淚對高凌說道:「高大哥,你等我,我找人救你!」
然後她俯在高凌的唇上輕輕印了一下,便抹著眼淚,朝出口跑去。
上了樓梯,離開地牢的門口,便是耀輝林。原來那地牢就建在林子底下。智可站在偌大的林子中,高喊著:「有人嗎……?」
當然沒人回答。
她便只有順著林子中崎嶇的小路一道飛奔,希望能夠見到路人。可天還是黑的,到哪裡去找人呢?
智可只有一件單薄的內衫,隱約可見裡面繡著梅花的水綠色抹胸。她的頭髮披散了一半,脖子上纏著紗布,臉上也沾著血污,一雙如水的大眼睛此刻也已是紅腫不堪。
可她哪裡還會去管自己的模樣,她迫切地尋找著,尋找著可以拯救高大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