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16
年三十,月窮歲盡之日,在這麼一個晚上,張仲季和兩位當世之中最為突出的女人同處一室,本應當是一件愜意的事情,可人有些多了,在閒話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如果此時此刻這個房間裡只有一個女人,某人覺得厚著臉皮還是能把人留下的,但可惜的,有兩個。()
看看天色已經很晚了,甄洛打算回去了,家裡面的人可能還在等著,再晚就有些不好解釋了,但糜子貞卻沒有動身的意思,她突然沒頭沒尾的問道:「那個男人不是你?」
張仲季過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可反應過來之後卻儘是尷尬,那個男人真不是他!
「那就不是你了。」糜子貞這麼輕聲說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只看某人的神情,她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你一直是在害怕是麼?」
張仲季苦笑不語,人說心思難猜,但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他根本就沒有提起太多有關於自己的事情,可還是被眼前這個心思細膩的小女子給猜透了心思。
「怪不得你這人這麼急色,卻還一直猶猶豫豫的,卻原來是這個道理!」甄洛一連用兩個卻字來表達她的愕然之情,「你既然已經改變了天意,也沒有見雷公來劈你,而且你至今還好端端的活著,而且越來越有那個范,你說你怕個什麼?」
她每說一句就用手戳某人一下,力氣用的還不小,這幾年她可為此惹了不少非議,也一直為之疑惑,這才明白了,原來不是她不夠漂亮,也不是某人不為之動心,卻是輸在那所謂的虛無縹緲的天意之上,但這世間該當天打雷劈的人多得去了,也沒見誰人被劈死,這不就是在杞人憂天麼!
「我這人膽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張仲季被戳的有些疼了,乾脆厚著臉皮扮無辜。
「你膽子小?」甄洛沒好氣的堵了回去,「你自己睜眼看看,看看這世上還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膽子比你大的!」
這世上膽子大的人不少,從天公將軍張角算起,他幾乎把整個大漢社稷都顛覆了,可惜功虧一簣,再者就輪到後來居上的董卓,他甚至做了皇帝的父親,號稱相父,但也沒幾年就回歸塵土去了,其他的如袁紹、曹操等人現在還算不上,至於郭汜也只能被算作癲狂。
論膽色,當世還活著的人中間,某人以反賊之身挾天子以令諸侯,連續三年南征北戰,先後幾次以弱勝強,抵住許昌來的攻擊,其後又擊敗了看似強大的袁術,奪得淮南之地,甚至還敢北出琅邪,生擒大將軍之子於北海,不管怎麼看,都算不得膽小之人!
「過往且都不再說起。」糜子貞只在一旁安靜的笑了笑,也阻止了兩個人繼續吵鬧,「如今我們姐妹也算是逆反之人,若要遭受天譴,也該當與丞相一起就是。」
她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是平靜,甚至沒有一絲必然的語氣,但張仲季卻是心底一安。
「反正已經這麼晚了,再晚點回去也是那般模樣,我倒是想聽你說說後面將要發生的事情。」甄洛這時候也不急著趕回去了,又回頭穩穩當當的坐了下來。
「後面將要發生的?」
「沒錯,你之前所述的過往恐怕有所隱瞞,但既然已經都過去了我也懶得多問,但往後的日子肯定還有一些事情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何不說來與我聽聽,或者有為難的地方,姐姐也在,正好可以一起探討商議一番,也免得到時候亂了手腳。」
「這個可不好說啊,我知道的事情是不少,但這兩年都改變的差不多了,再往後要發生些什麼,我估計你比我都清楚。」張仲季可不是有意藏拙,而是說的大實話,他如今在彭城一柱擎天,也招惹了不少諸侯,北方的曹操與袁紹有可能打不起來了,甚至合夥對付他一個都有可能,那麼名傳古今的官渡之戰就沒了,甚至於往後的赤壁之戰就更不用提了,一切本該發生的,都已經被他弄得面目全非了。
「那可不一定,我們一點點的來。」甄洛並沒有放棄的意思,好不容易趕上某人願意抖露心思,若不多套點什麼出來,那就太可惜了,她想了想介入點,開口道:「你既然連我們幾個小女子的身世都知道的很是清楚,那麼如袁紹、曹操等人應該也是銘記於心吧?」
張仲季點頭,順帶著乾笑兩聲,因為他記女人一向比記男人來的用心。
「先說袁紹和曹操,如今他們一東一西分居北方,按照你所知道的,曹操最終獲勝了?」甄洛一直對這個說法表示懷疑,畢竟不論怎麼比較,袁紹的優勢都擺在那裡,曹操最終獲勝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沒錯!」
「那曹操又是如何得勝的?」
「他把袁紹的糧草給燒了,趁其心慌之際,四面夾擊,致使鄴城幾十萬大軍首尾不能相顧,倉皇敗退而回,過後不久,袁紹就病死了,死之前都來不及安定後事,以至於他的兒子們手足相殘,又讓曹操撿了便宜,整個冀州包括往北的幽並之地都為曹操所得。」
「糧草給燒了?」甄洛覺得這個說法不是很可信,畢竟幾十萬大軍行走,糧草更是重中之重,那袁紹又不是不知兵之人,怎麼會不派得力將官重兵把守。
「你應該知道袁紹手下的謀士分為好幾個派別,不管大事小事都要爭個先後出來,大軍還沒有行動的時候,如田豐、沮授等人甚至已經被下獄了,至於郭圖也算是一把好手,但可惜的是他們出了內賊,許攸你知道不?」
「知道,那人總是陰陽怪氣的不招人喜歡。」
「沒錯,就是他了。」張仲季對於這場戰役的轉折點倒是記得比較清楚,「他覺得在袁營待不下去了,就悄悄的投了曹操,順道還把袁大將軍存糧之地的詳細情況給帶了過去。」
「不是吧!」甄洛睜大了眼睛,臨陣倒戈這事本就發生的不多,更別說在這麼個關鍵的時候,「然後曹操真去把幾十萬大軍的糧草都給燒了?」
「燒了,還是他親自帶人去的。」
甄洛前後聯繫了一番,卻得比他剛才所說的皇后一事更為可信,也就勉強接受了,「那好吧,以袁紹那個人的性子,應該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照這麼下去,曹操必能一統北方,到時候百萬鐵騎南向,恐怕無人可當,只不知他自己做了皇帝沒有?」
「還有一點忘記說了,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事可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卻是來自於曹操那邊,如果之前我沒有先行一步,現在天子就在許昌。」
「我們徐州當時如何?」糜子貞更為關心這個,一切的改變都是從某人強殺曹父開始的,曹操對徐州的仇恨肯定不會輕易消亡,只不知後來又怎麼樣了。
「那時候陶刺史已經不幸身亡,接替我徐州之人正是劉皇叔。」
「劉皇叔?」甄洛又是一歎,怪不得某人一直對那位假假的皇叔高看一眼,「是她擋住了曹操南下的步伐麼?」
「也沒有,他自己跑了,妻兒兄弟都沒顧上,也是幾度生死才得以生還。」
「那後來?」甄洛下意識的往南邊看了看,心裡有所想法,但還是等著他說出來。
「荊州劉刺史病亡,他的小兒子上位,曹操大軍南來的時候,直接選擇了投降。」
「袁太傅呢?」甄洛突然想起這個人來,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就是覺得該有個人出來阻止曹操,因為此刻,徐州和那曹操正是生死仇敵。
「他?」張仲季一摸頭,「他就不好說了,似乎還在他兄長袁大將軍之前就死了。」
「那是孫策?」甄洛就剩下這麼一絲期待了,各路諸侯先後敗亡,也許就剩下這江東的孫伯符還能稍稍抵擋。
「他也是死了!」
「他那麼英武的一個人,又是年富力強,曹操都還活得好好的,他怎麼會提前死了?」甄洛睜大了眼睛,感覺被耍了,算起來這孫策的年歲甚至不及曹操的半數,就算曹操活到八十歲還沒有死去,這孫策那麼精悍的模樣,好死賴活也不至於了。
「他也許過兩年就要死了?」張仲季不得不稍稍解釋一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就是因為自命不凡,他總是習慣信心滿滿,大意之下,一支毒箭要了他的性命,死的時候剛剛二十五歲。」
連哪一年都清楚的說了出來,不由得甄洛不信,「那也就是說江東也沒了?」
「那倒沒有,那孫策還有個很能幹的弟弟,在他死後接管了江東,曹操大軍南來,在那周公瑾的勸說下也沒有選擇投降,只是整頓軍馬準備拚死一戰。」
「也只是螳臂當車而已。」甄洛忍不住歎息一聲,她現在最關心的反而是曹操到最後有沒有稱孤道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