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0
「癡兒!」嚴氏在堂上一聲淒苦,她此刻只想為死去的魏續報仇,而仇家可不是張仲季,見自己的女兒神情堅定,更怕出個好歹,哪裡還顧得上計較她故意隱瞞一事,頓時上前拉住呂布,「將軍,舍弟乃張翼德所殺,要報仇找劉玄德就是。」
又走兩步過來,直接把呂玲綺抱住,娘兒哭成一堆。
「都下去!」呂布皺著眉頭,這一哭鬧得他心煩意亂。
呂玲綺臉色一白,她注意到了自己父親緊緊抿著的嘴唇,這是要暴起殺人的徵兆!
只怕兩方衝突已成定局,她心裡一酸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孤苦之下,攙扶著嚴氏離開大堂。
堂外,太史慈一馬當先,領著一眾徐州兵將衝了過來。
「讓你的人退出去。」呂布看一速接近的太史慈等人,輕聲呼喝一句。
這事鬧得,猶自糊里糊塗,張仲季轉身,朝太史慈喊一聲:「子義,先在府外侯著。」
太史慈也弄不清楚裡面出了什麼狀況,見張仲季好端端的站在那裡,心裡一鬆,微微示意之後,帶著兵將又退了出去。
氣氛稍微安定了些,呂布左右看看,此時此刻若是殺死張仲季,有妻妾兒女在旁拖累,怕是難以脫身,終於還是拿定主意,直接走到當面,「你張仲季前者幾次援助與我,我今天饒你一命,自此恩怨兩情,既然這裡容不下呂布,我自離開就是。」
看他神情堅定的樣子,此事已經難以挽回。張仲季心裡有些發苦,一直希望能把呂布留在徐州,可一天一夜之內,出了這麼多事情,算來已經絕無可能。況且他麾下儘是驕兵悍將,就算強留下來,也沒人願意聽從自己的命令,空自惹事生非。
張仲季按下心思,「既然溫侯要走,我也不強留,只是能不能讓玲綺留下?」
「我呂奉先的女兒,自當明媒正娶!」呂布直接拒絕,他可丟不起這個人。可之前話已出口,親事已定,也沒有一刀兩斷的意思。
「自當遵命!」還不算太壞,張仲季看一眼呂玲綺離開的方向,想著改天八抬大轎抬回來就是。
看來事情只能如此了,只是心裡很有些不捨得,就是不知道是捨不得精靈古怪的呂玲綺,還是捨不得呂布這天下第一的漢子,忍不住隨口一問:「不知溫侯可有去處?」
呂布默然無語,茫然四顧,竟然無處可以安身。
看樣子他真沒地方去了。要不送一個郡給他安身?張仲季有些意動,總想著把呂布留在旁邊,卻猛然看到地上血跡未乾的宋憲,頓時打消了這個主意。
徐州左近,兗州和青州一個屬於曹操一個屬於袁紹,能去他早去了。而揚州袁術卻和自己不死不休,總不能把呂布送過去,萬一他倆突然對上眼,回頭一起打過來,那就慘了。張仲季左右看看,突然想到一個去處。
「豫州緊鄰我彭城之處是為沛國,正是無主之地,地域雖然狹小,但可以暫時安身,溫侯要是不嫌棄就先去那裡看看,糧食軍需要是不足,我先給你送上。」
沛國夾在豫州汝南和徐州彭城之間,曹軍滿寵重新佔據汝南,卻沒有順勢拿下沛國,應該是想在兩軍之間留一個緩衝之地,正好把呂布送過去夾在中間。
「先隨我一同去找劉玄德討個說法!」呂布冷冷的看著他:「然後隨我一起出城!」
「自當送行!」張仲季看出來了,他這是怕自己中途反悔,起軍圍殺。只是現在去找劉備,有關羽和張飛在其身旁,去了怕也是白去。
「走!」呂布一聲輕喝。
張仲季看一眼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很是無語。呂布又向後堂招呼一聲,呂玲綺扶著嚴氏走出來,看了張仲季一眼,不得已跟著一起往外走。
府外,甄洛看到變化,從馬車裡走出來,見呂布手挽著張仲季,很是懊惱,只能示意太史慈帶人遠遠地跟著。
呂布提了方天畫戟,騎上赤兔馬,張遼高順等人把張仲季圍在當中,一路尋往劉備的住處。
沒人!
看著空空如也的房屋,張仲季一愣,這哥三居然不在?難道是提前知道了呂布要來的消息?又或者一大早有事出門了?
看來運氣不錯,居然避過了風頭。
「早晚取你性命!」呂布對著空蕩蕩的院子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卻也不多留,又一路去往城門。
算來這次困局起因在於張飛,而張飛殺人,到頭來卻輪到自家來買單!張仲季感覺很是無辜,雖然同是姓張,可真不是一家人。倒是這宋憲和侯成二人,卻是他有意殺死的,因為他從心底很清楚的記得,呂布困守下邳的時候,正是這幾位好漢,趁他熟睡之時,把赤兔馬和方天畫戟偷走,導致溫侯像個去了爪牙的老虎,被緊緊的綁了去,然後被曹操下令處死。
英雄豪傑多死在小人手中,張飛最終也不過如此,酒醉正酣之時被自己的手下取了人頭,投往江東去了,何其冤苦。
一路心思起伏,直到把呂布送到彭城之外。
待匯聚了手下人馬,呂布心裡一鬆,漠視張仲季一眼,驀然起了殺心,手中倒提著的方天畫戟微微閃著寒光,如今無處安身,何不殺將奪城!
「溫侯這是何意?」張仲季心裡發毛,一陣苦笑,怎麼人人都以為自己好欺負呢!
「仲季可願以徐州想讓?」呂布看在自己女兒的份上,多問了一句。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整個人提起精神,只待張仲季做出抉擇就動手。
張仲季感覺很是無奈,呂布這心思還真是多變,難道非得走到哪一步?抬頭看了看城頭,糜子貞這時候就在上面。見他看過來,微微點頭示意。
見張仲季不答,呂布不想再等,一拿畫戟就要動手,卻感覺身後不遠處微微震動起來,心有所覺,回頭一望,一處軍馬正遙遙的圍上來,與城門前的徐州軍一起,正把他和他麾下的人馬圍在當中。
這次輪到呂布不安了,厲聲喝問:「冠軍侯這是何意?」
「溫侯,是戰是走,由你決定。」張仲季還是不想徹底鬧翻,因為呂玲綺,也因為離呂布太近,兩敗俱傷這種事,不划算,而今算來兩人不過半斤八兩而已。
呂布前後看了看,眼見事不可為,厲喝一聲:「退開!」
就這樣直接把張仲季丟了出去,他呂布雖然想留留不下,但若是想走,天下無人可擋!
張仲季安然無恙的退回太史慈身邊,又朝遠處的臧霸點點頭,臧霸會意,帶著手下人馬微微後退,讓出一條路來。
一直看著呂布一行人遠遠地離開。
張仲季心情很一般。
「拜見主公!」臧霸上前,俯身下拜。
「宣高來的及時,一路辛苦了,酒肉早已經備好,先讓將士們飽餐一頓,去吧!」張仲季略帶敷衍的說了兩句,有些心不在焉。
「多謝主公!」臧霸退下,交接去了。
糜子貞和甄洛一起走了過來。
「你還好吧?」甄洛上下看了看,心裡卻有些奇怪,彭城的一舉一動可以說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可臧霸怎麼會來的如此及時?她真是一點都不知情。
「沒事,就差被溫侯戳個窟窿了。」張仲季長出一口氣。糜子貞的猜測竟然成真了,昨晚回去的時候她還在後堂等著,兩人稍微聊了一會。她當時就勸說自己不要去見呂布了,怕是溫侯一言不合動起手來。
又半夜把丹陽兵派出去,招呼正押送糧草歸來的臧霸,埋伏在呂軍大營之外。當時還不以為意,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單槍匹馬跑到呂布跟前這事,如今想來還真是太天真了。
只是真的很想留下他!
算是真切體會了一把,曹操抓住呂布之後的心情,那一句:公為大將,布副之,天下不難定也!
多麼誘人!
可到底只是鏡花水月而已,走了就走了吧。
張仲季收拾心情,「派幾個機靈點的探子,遠遠地跟著溫侯,看他去哪裡。」
甄洛點頭,又稍微有點遲疑,把手裡拿著的書簡遞過來,「你自己看看,這是從劉皇叔的房間裡找到的。」
「什麼東西?」張仲季接過來,看了看,雖然好多字不太能分辨出來,可還是領會了大致意思,劉備走了,道了一聲不甚感激,還留了一絲歉意。
竹籃打水一場空,張仲季感覺蛋很疼,高高興興的把人都迎了回來,又打打殺殺的都弄走了,這事辦的如此挫傷,怎一個囧字了得!
「要不要派人去把這劉皇叔給追回來?」甄洛給了一個建議,「我問了城門尉,他們兄弟才走不久,應該還能追上。」
追上去殺了?張仲季撓撓頭,或者讓關雲長來個過五關斬六將?
「隨他們去吧,愛留不留,愛走不走!」
稍微鬱悶了一會,張仲季驀然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又慢慢的笑起來,而漸漸地越發燦爛。
突然仰頭感歎一聲:「這天下越來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