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光和黃小明心情不好,回清水的路上,很少說話。三兒勸他們:「兩位舅舅,我跟秋子真還跟原來一樣,不會分開的,你們就放心吧。」秋子插話:「保證不學我爸。」
參觀完所謂的清水大酒店,參觀完清水塑料廠。黃小明問三兒:「一年收入不止一百萬吧?」三兒猶豫了一下說:「今年爭取三百萬。」黃小明感慨地笑笑:「九零年到深圳,十個年頭了,我還以為做得不錯呢,跟你沒法比。」三兒說:「小舅客氣。」黃小明搖搖頭:「現在這麼看哪,不一定要跑遠了,留家裡一樣發大財。」三兒問:「小舅你準備回來嗎?」
「小明不回來,」黃小光說,「他在那邊供貨,我在這邊賣。」
三兒思考著:「回頭約一下其他人,一起去把錢交了,把門面鑰匙拿回來,拿回來就準備吧。」黃小明提醒三兒:「房租還沒談呢。」三兒笑笑:「小舅真是,家裡人急什麼?等開業賺錢了再說好嗎?」秋子擔心地問:「生意會好嗎?」三兒說:「絕對沒問題。不賺錢不收房租,不行把店直接轉給我。」黃小明輕鬆地笑了起來:「哎呀,這麼說我哥就放心了。」
四月三十號,三兒的修車店搬家,吳志剛清了一天假,幫三兒收拾。許姨早到清水飯店上班了,為五一開業作準備。三兒問吳志剛:「叔什麼時候搬?」吳志剛說:「不搬了,租給吳中和開南貨店,他找我了,他也沒參加承包組合,想自己幹。我這房子又沒裝修,老房子還能住。老店面也租給別人開店。」三兒埋怨道:「好不容易做了房子,還給別人住了。」
傍晚,三兒收拾完回家時,老朱正坐家裡跟黃小光和黃小明聊天。三兒一進門,老朱就埋怨:「死三兒買地怎麼不跟我說呀?」三兒撓頭坐下來:「哎呀我真忘了。你不是在城裡買房買門面了嗎?還買呀?」老朱翻了三兒一眼:「記住了,以後這樣的好事想著我。」
「行行行,」三兒給大家發了煙,「既然朱老這麼看得起我。」
大家笑笑。老朱說:「跟他發財呀。城北門面、房子,賺了。」
「關鍵是以後買不著了。「三兒說,「老朱,你怎麼回來了?」
老朱給三兒點了煙:「本來不準備不回來,叫我兒子跟你去交款,想想還是回來了。回來找你跟鄉里說一聲,買點地。」三兒撓撓頭:「我試試。」老朱問:「你說買幾個好?」三兒想了想:「三個要了吧?要三個門面,樓上房子好設計。」老朱點點頭:「那就三個。剛才我跟你們家秋子說了,她給我畫圖紙。」三兒笑笑:「你也覺得我們家秋子畫得好哇?」
「我本來沒準備買,」老朱點點頭,「我兒子回來,看到你在做飯店,進去看了一下,說那叫一個漂亮,清水還沒見過這麼好的房子,叫我也買。三兒,花了不少錢吧?」
三兒無奈地說:「準備四十萬,不夠,裝修傢俱電器太費錢了。」老朱埋怨道:「狗日的真是的,清水這麼個破地方,弄這麼豪華幹嘛?大廳裡還裝空調,光電費就不得了。」
「我想讓清水人民感受一下,」三兒說,「什麼叫現在代化。」
「真有你的。」老朱笑笑,「明天我代表我跟大慶給你賀喜。」
五一清水大酒店開業,三兒請親近的親朋好友來吃飯。徐小欣放的鞭炮。徐善虎得意地站一邊說:「怪事,家裡放鞭炮怕,把耳朵捂上,現在她自己放,這麼長,這麼大。」大家笑笑。三兒說:「反正比你有出息。」徐善虎不服:「我就那麼一回不敢吃飯,老說呢。」
放完鞭炮,徐小欣就跑到三兒身邊,興高采烈地匯報:「開門紅,早上就定出去八個包間,五間客房,有人結婚。」三兒問:「你不擔心嗎?」徐小欣笑笑:「沒滿呢。」三兒說:「著個什麼急呀?忘了塑料廠開張了?你們天天坐廠裡打掃衛生,都沒活幹。現在呢?」
轉了一圈,胡小月終於找到廚房。大師傅就是供銷社食堂的大師傅,姓鄧,大家開玩笑叫他鄧老,三兒家的紅白喜事都是他做的飯,胡小月見過他。許姨介紹說:「鄧老比老方還厲害,有廚師證,正而八經地學習過。」胡小月認真地看著老鄧切菜。許姨接著介紹:「剛開業人少,鄧老一個人就行。生意好了鄧老兒子也過來。鄧老兒子在城裡給人做飯。」
「姐你上樓坐去,」三兒走進門來,「廚房有什麼好看的?」
「看飯店就看廚房了」胡小月說,「這兒是比土菜館豪華。」
鄧師傅笑道:「也就三兒捨得。」許姨接茬道:「不捨得賺不著。」
「還是許姨老道,」三兒笑笑,「姨你是會計,不用切菜。」
「那我還是採買呢。」許姨說,「上午都忙,我來搭把手。」
三兒把胡小月拽出廚房,問胡小月:「大師傅怎麼樣?」胡小月點頭道:「刀功比方師傅好,比劉師傅差點。」三兒解釋道:「方師傅做土菜。」胡小月點點頭:「三兒我不想走了,你這兒也太好了。」三兒說:「別著急呀。上樓去,秦姨找你呢,說一晃小月就不見了。」
包間廳裡坐滿客人。三兒把胡小月拽到秦姨身邊。秦姨怪道:「來了就跑了。一個人我都不認識,乾坐著。」三兒笑道:「小月姐給介紹一下。咦,我媽呢?兩個舅舅呢?」
這時候,黃小光和黃小明正帶秋子在大廳後面的小包間裡談話。黃小光說:「就三兒這樣,一年收入幾百萬,以後還要多,在北京也不好找吧?出去幹嘛?女孩子嫁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就行了,還要怎麼樣?就說你大姨,費力討好地跟個老頭,人還在東莞呢,那他一年也賺不到三百萬哪,賺五十萬就高興得不得了了。」黃小明接過話茬:「再說我,我在深圳打拼十年,不如三兒。你在北京又怎麼樣?」秋子
苦著臉說:「舅,根本不是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