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過弄的所謂的膩子粉廠特別簡陋，就是一幢民房；屋前是個帆布棚子，堆放包裝好的膩子粉和包裝盒；屋子有三間，左邊是攪拌車間，有一台攪拌機，右邊是包裝車間，幾個工人戴著大口罩坐小凳子上打包裝，滿面灰塵；中間是倉庫，堆放膩子粉原料；屋後還有兩間矮小點的房子，一間是余幸福的房間，一間當廚房用。余幸福是周過任命的廠長。
參觀完所謂的工廠後，三兒問周過：「這污染也太大了吧？工人怎麼受得了哇？」周過撓撓頭說：「我看別人的膩子粉廠都是這樣的。」三兒苦笑一下，又問余幸福：「你怎麼連口罩都不戴呀？」余幸福說：「我不開機器，也不打包裝。」三兒回頭又看一眼廠房。
「這麼做不行哪？」周過擔心地說，「別人都是這樣的。」
三兒咂咂嘴：「沒到工商部門登記吧？」周過搖搖頭：「村裡答應了。」三兒又問：「跟工人簽合同了嗎？」周過又搖搖頭。三兒再問：「租房有合同嗎？」周過還是搖頭。余幸福插話說：「這房子今年不拆，村裡說明年肯定要拆，房租便宜呀，一個月只要五百塊錢。我們本來是這麼想的，先在這裡做著，等到時候拆了再找地方，那時候手頭就有錢了。」
「先把原料生產完，」三兒眨眼想著，「然後就把廠關了。」
周過和余幸福意外地看著三兒。余幸福解釋說：「我們買的成品料子，污染不大。別人自己做料子，那污染才大呢。現在的銷量也不錯，剛做出來就賣了。」三兒搖搖頭：「辦個廠沒那麼容易的。機器能賣就賣，賣不掉就算了。」周過猶豫了一下，沮喪地點點頭。
「失望了吧？」三兒笑笑，「就這麼台破機器，能生產多少哇？能賺多少錢哪？到時候不夠罰的。想做生意沒事，不能走捷徑，要不會吃大虧的。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周過期待地看著三兒。三兒說：「我們有銷售渠道，這個渠道可以好好地利用。其實我們不用生產，你可以找別人替我們生產，貼我們的商標，我們賺銷售的錢，生產的錢給別人賺去，管好質量就行。這樣，我們只要開拓好銷售渠道就行，不用投資。不光膩子粉，其它的產品也可以這樣做。」周過點點頭：「損失我賠。」三兒搖搖頭：「我有責任，我不知道你這麼幹。我應該知道，兩萬塊錢能幹什麼？還招標呢。」周過低頭說：「那也是我主意。」
「機器能賣掉的話，」余幸福計算著，「應該沒多大損失。」
「無所謂。」三兒說，「周過，後面的事還是你做，找合適的生產廠家，跟他們簽代銷合同。這回得小心了，跟幸福成長好好地商量，考慮周密一些，到時把合同給我看看。」
周過鬆了口氣。三兒問：「銷售怎麼樣？」周過趕緊說：「銷售很好，賣得最多的還是電線套管，水管銷量增長也快，以後肯定不錯。我們的優勢是，比大廠價格便宜不少，質量不比他們差；比小廠價格是高點，但質量有保證，我們用的是進口原生料。師傅你放心，我們肯定繼續努力，盡快讓管材廠四條生產線、四台機器三班開滿工，把品牌做出來。」
「接著做廣告，」三兒提醒：「同時，開拓其他產品業務。」
三兒趕到郎公社家時，徐小欣已經收拾好行李，正陪馮姨在家裡做飯。馮姨給三兒開了門，接過三兒手裡的養料袋，埋怨三兒：「不說是一家人嗎，回回來帶東西？」三兒說：「正因為是一家人，所以不能空著手，跟外人一樣。」馮姨笑道：「話都被你一個人說了。」
徐小欣到客廳打了個招呼又回廚房忙去了。馮姨給三兒泡了茶，跟三兒說：「小欣這一走，我還不習慣了。」三兒笑笑：「說明徐小欣同學不錯哇。」馮姨說：「這孩子勤快，什麼事都會做，知冷知熱的。」三兒玩笑道：「要不讓小欣留你家裡當保姆唄。」馮姨也笑：「那可不行，小欣志向大著呢，說要跟三兒幹一番事業，等大酒店做起來了，她去當經理。」
「哎呀，馮姨開口，」三兒咂咂嘴，「不讓她當還不行了。」
徐小欣在廚房叫道：「我沒那麼說，馮姨編的！」三兒跟馮姨笑了。
接著馮姨又說起朗公社老家人的事。馮姨說：「公社打電話回去問了，那幾個侄子侄女兒都到南方打工去了，還不願意到這兒來。三兒，算了吧，不管他們了。」三兒嘴上說：「這郎叔跟我界線劃得這麼清」，心裡想著，不來正好，死周過異想天開，想辦什麼破廠。
「公社不是那意思，」馮姨解釋說，「是他們不願意來，真打電話問過了，他們家裡還沒有電話，還是叫人傳話的。不來也好。來了不光你為難，我也為難哪。跟你說真的，上回三哥來把我弄怕了。農村人，你也知道的，毛病多，還不好說。哪像你跟小欣哪？」
「這是大實話，」三兒點頭道，「馮姨真不當我是外人。」
「本來沒當你外人。」馮姨怪道，「你跟公社是忘年交。」
馮姨收拾桌子，準備吃飯的時候，郎琳回來了，見到三兒那叫一個親，給三兒續水，給三兒遞煙點火。馮姨感慨：「郎琳現在就兩個親人，一個她爸，一個你。我是靠邊站了。」郎琳撇撇嘴。馮姨翻了郎琳一眼：「三兒我跟你說，五一不能要她去。藝校四月底招生考試，接著又是中考，化課成績不夠也不行哪，她成績又不好。考不上這些年就白練了。」
「聽你媽話，」三兒勸郎琳，「考完了放假了我來接你。」
郎琳指著三兒問：「說話算數？」三兒笑了笑，看著馮姨走進廚房。郎琳鄙視地說：「騙我的。」馮姨在廚房答道：「算數的！你要是保證在學校好好學，准你玩一個月。」郎琳笑得特別開心。三兒疑惑地問：「城裡不更好嗎？」朗琳湊近三兒說：「城裡有法西斯。」
&nbs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