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三兒扔了工具，取下手套，扭了扭頭。周徐慶問：「師傅脖子又疼哪？」三兒咂了下嘴：「今天沒干多少活呀。」周徐慶又問：「師傅，你不說再招個徒弟嗎？」三兒扶著脖子站起來：「再招一個。你師你爺還要人呢。人多了輪流派你們到師爺那裡進修。」
「還去進修哇？」周徐慶意外，「劉立說你比師爺厲害。」
「師爺那兒有轎車修。」三兒摸出煙，走到門口，「現在的轎車跟原來的轎車不一樣，我都要進修，你說你們要不要進修？對了，要考試了噢，今年證拿不到找你算帳。」
煙快抽完的時候，三兒看見西裝革履的周過下了小巴車，夾著小黑包小跑著趕了過來。周徐慶在三兒身後說：「真像老闆一樣了。」三兒笑道：「後悔了吧？叫你去省城，不去。」周徐慶搖搖頭：「我才不去呢。」三兒說：「煮熟的鴨子。飯店做好了，修車店你負責。」
「去了我怕負責不了哇。」
「周過當時就不這麼說。」
「不說呢，你就是偏心。」
「不偏心你把店領下來。」
周過跑了過來。三兒笑著問：「二四八月亂穿衣，這才三月份，你就穿這麼單？」周撓頭笑笑：「不冷。」三兒打量著周過：「到底還是年輕人哪，想著美麗，忘了凍人。」
「師傅不老吧？」周過意外地看著三兒，「才二十四歲。」
「沒老嗎？」三兒捏捏脖子，「徐慶，收工到我家吃飯。」
三兒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周過趕過去：「師傅，我開車。」
車慢慢地開了出去，三兒舒服地靠在副駕上。周過說：「酒店做好沒有？」三兒痛苦地扭扭脖子：「早著呢。說你的事。」周過說：「說兩件事。趙康健說，再增加銷售，廠裡就生產不過來了。師傅要不不跑廣告了。」三兒哼了一聲：「這破廣告效果也太好了。接著跑，不跑幹嘛？」周過又說：「上回我不是說可以做其他產品嗎？我問了一下，膩子粉最容易，投資一萬就行。」三兒意外：「這麼少？」周過笑笑：「只要這麼多。我是這麼想的，不行先花一萬塊錢先試試，虧了損失也不大，賺錢了再做其它產品。」三兒眨眼思考著：「別把事情想單了，辦個廠不容易。你不說就近在省城做嗎？方便運輸，我沒工夫往省城跑哇。」
「不用師傅跑。」周過說，「做廣告之後我們就不跑業務了，人都上門進貨。幸福成才留一個人在鑫宇就行，把一個人辦廠，我兩邊跑。我都想過了。銷路是現成的，我們有管材銷售渠道；廠房跟工人好辦，鑫宇北邊馬上要拆遷，找幾間民房容易，找工人更容易。原料跟包裝盒我都聯繫好了，不行我們先試試，真銷得出去的話，再正式地辦個廠唄。」
「穩紮穩打。」三兒點點頭，「給你兩萬，還用清水商標。」
周過不安地說：「只要一萬，原料跟包裝盒可以賒的。」三兒說：「兩萬，寬辦窄用。這是啟動資金，如果你辦得好，我再追加資金。」周過問：「辦得不好不罵我唄？」
「剛才還表揚你。」三兒笑笑，「不罵你，賠光了也沒事。」
「不會賠的。」周過鼓勵自己說，「爭取不用師傅投資了。」
不知道不覺回到家裡，三兒跟二嬸打了個招呼，叫二嬸多做點飯菜，說中午家裡有人來吃飯。之後，三兒跟周過就坐客廳裡接著聊了起來。直到童林騎著三挎子下班回家。
見童林進門，周過趕緊起身站起來，緊張地撓著頭，瞥了童林一眼，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童林拎著頭盔坐桌邊，打量著周過說：「每次見到你都不一樣，個子也長高了。坐著呀，站著幹嘛？三兒罰你了？」三兒撐著桌子笑了起來：「你罰他了。」童林罵道：「死三兒笑什麼呀？」周過猶猶豫豫地坐了下來。三兒眨眼自語道：「周過十九了吧？」
「師傅也才二十四。」周過不服。
「不到二十三週歲。」童林插話。
「我們都是少年老沉。」三兒說，「開車把善良他們接來。」
周過起身走了。童林問三兒：「請人吃飯幹嘛呀？」三兒拖過煙盒，掂出一支煙。童林放下頭盔，拿起打火機，給三兒點上火：「問你呢。」三兒舉著煙：「一會再聽吧。」
「還故弄玄虛呢。」童林埋怨道，「先跟我透露點不行哪？」
「說來話長。」三兒笑笑，「洗手去，洗完了把菜端上來。」
童林拿起頭盔起身走了。三兒眨眼思考著。紅姑開皮卡車回來了。
周過帶徐善良、老林和趙康健來的時候，童林和紅姑已經把菜端上桌。老林看著桌上擺好的菜問：「三兒，什麼事這麼隆重哪？」三兒笑笑：「就請你們吃飯。」徐善良坐下來，鄙夷地說：「才怪事了。」三兒對周過說：「發煙。」這時，周徐慶騎摩托車停在門外。
紅姑和童林端上碗筷。周過和周徐慶給大家斟了酒。等大家圍著桌子坐好了，徐善良急不可待地問三兒：「到底什麼事？說呀？」紅姑埋怨道：「死三兒挺會裝的。」
「裝個什麼呀？」三兒說，「我還在考慮呢。邊吃邊說。」
飯吃起來以後，三兒開口了：「我想搞個招標會。」大家不解地看著三兒。三兒先把周過的打算說了一回，然後又說：「上午徐慶說，我偏心周過。」周徐慶嘀咕道：「開玩笑。」三兒接著說：「說就說了唄，沒事。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幫了我大忙，我不能向著一個，背著一個，爭取一碗水端平。有時候我太累了，手抖一下，水要是潑了一點，大家別見
怪。」徐善良翻眼道：「有屁快放。」三兒又點點頭：「剛才說了，周過想做新建材產品，先從膩子粉做起，工藝簡單，大概需要一萬塊錢，我給兩萬。我沒時間管哪，所以不如這樣，我給一定利潤提成，比如百之十，願意去的投標，虧本不用你們負擔。有人願意競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