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秋高氣爽,正是一年中最適合出遊的時間。
z市迎來了幾十年未遇的好月份,整個月裡不是艷陽就是大陽天,簡直就是專門為出行準備的。
寶寶念著這一天念了好久,人都有些魔征了,天天都在日曆上抹抹畫畫,還有半個月的時候就己經開始準備起來,大筐小簍擺了滿滿一屋子,每天早上數一次,晚上再數一次,害得凌子墨每次進臥室都要一步三跨。
「你倒底要幹什麼?」凌子墨在忍耐了三天之後終於暴發了,揪著寶寶的領子把她悠到面前,紅眸一凜,盯著手裡的一臉無辜的小東西,「老宅所有的筐簍都被你歸弄到這裡了,李姨天天向我打報告,說買菜沒有藍子用。你是不是有必要向我解釋一下?」
「打小報告是不對滴。」寶寶搖頭晃腦,瞄了凌子墨一眼,見他凜然怒氣怕是真的動怒了,這才伸出小手抱住他的臉,吧唧先親了一口,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然後才喜不自勝道:「大人你忘了,大草原啊。大草原……」
半年前,凌子墨連續缺席了兩個小傢伙的升學典禮和運動會後,作為補償允諾寶寶在初秋的時候會拿出幾天的假期陪著家人出去走走,當時他還問了寶寶要去哪,寶寶和樊季月商量後決定去草原走走,凌子墨也沒有意見,初步定了時間,這不,轉眼,半年過去了,日子近在咫尺了。
寶寶說完,就一臉期待的瞄著他。
凌子墨顰眉,似乎還真忘了有這第一回事,這小妮子一天天的事情太多,他就算清空了半個大腦也未免全都記下。
寶寶一見他這副模樣,有些急了:「大草原!你半年前說過的……再想想!」
凌子墨甚是認真的想了幾秒,哦了一聲。
寶寶眼睛發亮:「想起來了?」
「所以呢?」
寶寶洩氣,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記不住,男人的承諾啊……」
「不用每次都上升到人格層面。」凌子墨掐斷她的話岔。
寶寶憋的難受,暗暗嘟喃兩句,開始默默的收拾起小筐,一身落寞姿態。
凌子墨挑眉,雖然還是沒想起什麼,卻還是走過去,抱臂盯著她的後腦。
「別弄了,讓李姨來收拾。」
「別理我,我得找點事做。」寶寶把小筐放到大筐裡,疊疊疊疊成一摞,然後就托著腮盯著那摞筐發呆,背影落寞,眸時漾著傷心,頭頂彷彿多了幾朵烏雲,正電閃雷嗚。
凌子墨見慣了她這種小把戲,猜她傷心兩天也就算了,公司事情巨多,他最近實在很難脫身,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補償她吧。
門外,李姨的聲音傳來,要他下去接電話,凌子墨轉身正要離開。
寶寶鬼鬼崇崇的伸出小指,輕輕一彈。
砰——
辟辟啪啪,稀里嘩啦——
大筐小筐瞬間倒成了一片。
凌子墨眉眼一跳,凜凜的轉過身。
寶寶半跪在毛毯上,慢吞吞,一臉委屈的將筐一個一個的擺上去,嘴裡還唸唸有詞:「唉呀,唉呀,唉,唉~~~」
凌子墨聽的頭疼,按按額頭:「閉嘴。」
「……」嘴是閉了,手上又不老實了,筐擺上去,再摘下來,再擺上去,再摘下來,竹子磨擦的聲音異常刺耳,偏她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韋寶寶!」
「咦,大人,你還在呀。唉~~」又是一道長長的歎氣聲:「我還當你早走了,你別管我了,我一朵明日黃花,就讓我自己慢慢的調零吧,別壞了您的心情。」
凌子墨眉頭跳了兩下。
寶寶把筐摞好,淒哀哀的站好,左手一彈,嘩啦,又是一片狼藉。
寶寶重新蹲下去,一邊撿著小筐一邊慢悠悠道:「我聽過一個故事,故事說啊,有一個老婦人,每天晚上都要扔一堆硬幣在地上,別人就問她是為什麼呀,她說,我寂寞啊,我只能靠撿硬幣來打發無聊的時間。」寶寶幽幽的抬起頭,「大人,你聽過這個故事嗎?」
「……」
「我再講一遍吧,從前啊,有一朵老黃花,她每天都……」
「明天就去!」
「都往地上扔一堆的硬……咦?啥?」寶寶一下子抬起頭,什麼哀怨啊,難過啊,傷心啊,落寞啊,寂寞啊,全都撲拉拉的飛了,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得意和快樂。
凌子墨自知著了她的道,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一把將毛巾扔過去:「閉嘴。」
「大人,啥?明天?明天去啊?」
「我說閉嘴!」
「哦~遵命!」寶寶忍著笑,端著兩個小筐就往外跑。
凌子墨凝著眉:「哪去?!」
「給李姨送筐!」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這個時候送,凌子墨不得不懷疑,這家裡處處都是寶寶的共犯。
寶寶送完筐,就跑到電話機旁,開始一個一個的打電話。
「對,就是明天,我都定好了,機票,旅店,我都弄好了,什麼?開會?不能推一下嗎?阿月,我都盼了好久了,我和你說過的呀,你不知道說服大人多難,就
就他那個脾氣……真的不行嗎?錯過了這次機會我們可能都沒機會一起出去了……哦,那好吧,你忙吧。」
掛了電話,還是不死心,又打給蘇培天。
「蘇警官!是我,韋寶寶……阿月和你說了?那你,你的意見呢?真的走不開嗎?可是你們都兩個月沒休假了……我明白你們是為人民服務……不,我思想沒鬆懈,我一直很支持這個職業的,我一顆紅心明月可鑒,我可以接受組織的審查……我知道……我明白……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提了……局~長再見。」
勸解未成還被教育了一番,寶寶那個鬱悶啊,原本定的好好的,大家一起去玩,費用她全包,可到了最後,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寶寶咬咬唇,又想起一人。
「喂,小六嗎?我是韋寶寶……啊,你在出任務?明天要飛y市抓歹徒?小王呢?一起?那,那沒事了。」
手裡的電話一個個打過去,又一個個被拒絕,寶寶深深的感覺自己簡直太失敗了,拿錢請別人去玩都沒人去,做人做到這個地步,也夠可以了。
大人不是要去嗎,就當她們的蜜月好了。
寶寶勉強打起精神,還是不死心的給每個人都發了短信,告訴她們出行的時間和地點,就當是給自己的安慰。
晚一些時候,凌子墨看到她落寞的小妻子回來了。
完全沒有了衝出房間前的喜悅模樣。
凌子墨放下書,用眼尾夾了她一眼。
寶寶竟然毫不理會,洗了澡,帶了兩朵烏去爬上~床。
凌子墨等了一會,不見她開口,頗有些不習慣。
「更年期到了?」一會樂的像瘋子,一會又萎靡的像個海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