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墨繼續靠近他,克伯感覺到來自男人身上強大的氣勢,不禁退了一步。
凌子墨停下腳步,俯身,用著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我不動你,是因為你忠心凌家,但你動了我的女人,我便不能放過你,除非,你有讓我信服的理由。」說完,紅眸銳力:「你們瞞了我太多,太久!」
克伯此時才顯出真正的驚訝來,之前被他揭穿那些事情彷彿都並不放在心上,可此時的事情,卻真真正正的讓他震驚了。
凌子墨將他震驚的神情收在眼裡,心裡己經隱隱得到了答案。
克伯看著他半晌,躲開他銳力的視線,心裡七上八下,猜不准他知道些什麼。
「少爺,何必試探我?我只是個僕人,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那就撿你知道的說。」
克伯搖頭:「我還是聽不懂少爺在說什麼。」又看看時間,「老爺應該快回來了,我先出去迎一下。」
說著,便徑直的走了,竟然連起碼的禮儀都忘了,腳步間不禁有些匆忙。
凌子墨冷笑。
傭人走過來,想要打掃,凌子墨擺手,示意她們下去後,便徑直走到沙發旁,坐下了。
不多時,門外傳來傭人的騷動聲。
有車隊駛進莊園。
凌蕭遠的派頭一向做的十足,但凡出門回來,全莊園的傭人都要出去迎接,這也是凌家向來的作風,主僕分明,意在彰顯主人的高貴身份。
克伯跟在凌蕭遠身後,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凌蕭遠剛一進來,就看到了端坐在沙發上的凌子墨……和不遠處,破碎的茶杯。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人清理?」
傭人一個個噤若寒蟬,都不敢說話。
凌子墨看向凌蕭遠身後的克伯,淺笑:「克伯丟的杯子,誰敢清理?」
克伯將頭垂的更深。
凌蕭遠皺眉,看向身後的克伯:「你摔的?」
凌子墨都說是他摔的,克伯哪裡敢說不是。
只得點頭。
「你好端端摔什麼杯子?是哪個傭人惹你不高興了?」
克伯歎了口氣,正想編點什麼。
就聽凌子墨道:「是我惹了他不開心了,算了,我一個晚輩也沒什麼。」
這話說的輕巧。
凌蕭遠卻顰眉:「胡鬧!克伯,你不會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連少爺你也敢違逆!還像不你話?!」
克伯只能垂著不語。
凌子墨靜靜的瀲灩著紅眸,唇角的笑似有若無。
「你要記住,凌家對你再器重,你始終是個僕人,僕人的天職就是順從,少爺對你敬重是他的禮儀和素養,你恃寵成嬌就是你的違逆!還不向少爺道歉!」
克伯抬頭,看向凌子墨:「少爺,是我太過張狂,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罷了,小事一樁。你下去吧,我要和父親談一些事情。」
克伯轉身,默默的走了出去。
傭人悄悄悄把杯子打理了,也盡全退了下去,只留下父子倆。
凌蕭遠除了外衣,只餘下裡面的羊毛衫,體態寬闊,雖己入不甲之年,卻精神矍鑠,氣度凜然。
他看向凌子墨,扯住嘴角:「哼,戲也做完了,氣也出了,開心了?」
凌子墨轉著茶杯,相似的容貌,同樣的凜然氣質。
聞言,淺笑:「我豈是仗勢欺人的性子?」
「你不是,你只是被某人亂了心神……克伯這人雖頑固不化,卻也是對凌家忠心耿耿,出出氣就罷了。」
凌子墨淡笑不語,輕輕抿了一口茶:「你昨天說的話,我仔細想了想,也未嘗不可。」
凌蕭遠聽罷,甚是高興,伸手,拍拍凌子墨的肩膀:「這才是我的兒子!」
「不過……」凌子墨話風一轉。
凌蕭遠問:「不過什麼?」
「每天,你要抽出一個小時,去我臥室裡坐坐。」
這算什麼要條件?
凌蕭遠一時莫名。
「你讓我,去你臥室?坐一個小時?」
凌子墨點頭。
凌蕭遠想了想,隱約猜到了什麼。
相比這些,凌子墨能答應他的條件才是最重要。
不禁爽快:「沒問題。」
不就是一個小時,他就當和未來的小孫子培養一下感情。
凌子墨見他答應的痛快,輕輕一笑:「那麼,我們開始吧。」
凌蕭遠起身,笑著攬住凌子墨的肩膀,有說有笑的往樓上走去。
…………
鬧鈴的聲音吵醒了征仲間的莊蝶。
她抬手,按停了鬧鈴,卻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征征的望著
鬧鈴發呆。
門外傳來敲門聲。
「夫人,少爺吩咐我把點心送進來。」
一瞬間,莊蝶眼裡閃過煩燥。
「知道了。」
傭人將點心送進來,這才默默的走了出去。
莊蝶看著桌上的點心。
每一樣都那麼精緻,一看就是十分用心,對待她這個母親都沒這麼上心過。
偏,她還要去服伺那個女人。
莊蝶端起盤子,面無表情的往裡屋走去。
伸的,推開房門。
卻發現寶寶己經醒了。
她雙手都打著石膏,做什麼都十分費力,可她竟然自己坐了起來,此時正要努力將床單疊好。
莊蝶愣了一下。
寶寶己經聽到了聲音,看到莊蝶,寶寶眼底閃過一絲懼意,卻馬上又換上一副親切的笑容:「伯母好。」
莊蝶對寶寶沒什麼好印象,先不說她的家世,之前她在那些人面前胡天編造的那些事,就己經讓人不恥。
莊蝶徑直走到桌邊,將點心盤放到桌上,然後,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袖手旁觀寶寶的辛苦。
寶寶本來也沒奢望她會幫忙。
她從小就開始做家事,家裡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自己的事情從來不會假以它手。
即使她現在這副樣子,也沒有求別人幫忙的意思。
莊蝶的床異常的大,金絲錦緞的薄被又薄又滑,正常情況下都需要兩個傭人左右一起拉起才能鋪平整。
更何況是寶寶。
她艱難的拉平一個角,拖著腿,跑到另一面,這邊剛弄好,那邊又皺了。
不知跑了多少次,寶寶汗如雨下,莊蝶卻沒有任何要幫忙的意思。
她在等,等她耐心用盡,露出本性的時候。
可她等來等去,寶寶就像個不知疲倦的小倉鼠,一遍遍不厭其煩的轉來轉去,直到連莊蝶都有些看不下去。
正要喊來傭人,寶寶竟然把床鋪好了。
起身,一張紅通通的小臉上佈滿了成功的喜悅,有種憨憨的傻氣,一雙眸子被水洗過的純:「伯母,你聽說你的肩膀受過傷,我家裡有個說法,肩膀不好的人是不能睡軟床的,可以在岙下鋪一種被子,裡面塞了草殼的,這樣睡上去又舒服又不會太軟,對身體很好的。」
莊蝶發現她的目光似乎變了,從前每交見她,她都是侷促的,惶然的,帶著一絲想要討好又不知所措的茫然,可是今天的她,眸了乾淨剔透,有種固執而堅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