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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罪愛,如何救贖? 文 / 禁憂曉

    回憶開始在倒帶著,帶著苦澀的味道,帶著憂傷的眼睛,就像夢突然間從身體抽離,就像靈魂突然間失去了歸依……

    砰……刺耳而急促的剎車聲,之後就是被彈飛的柳笙軒,最後他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連眼鏡也掉落在了地上,他虛弱地張開了眼睛,身上竟然流出了血液沾濕了地面,不一會兒功夫,他就整個人泡在血泊裡。

    我一臉驚呆地看著在自己面前上映的悲劇。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我慌亂而又快速地趕至他的身邊,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雙眼含淚渴求道:「書獃子,你不要出事啊……」

    柳笙軒無比虛弱地看了我一眼,細若蚊足的聲音艱難地說著:「你沒……事……就……好……」

    當他說完話之後,就突然間閉上了眼,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血液突然間就不再流動了,心跳也戛然停止了,我抱起了失去知覺的他,感覺像是失去了世界……

    肇事司機早就不知了去向,我馬上攔截了一輛車,然後司機合力幫我把柳笙軒帶上了車……

    停止了回憶,在我面前是亮起的紅色搶救燈,而我的內心也彷彿亮起了紅燈,剛才發生的一切,彷彿就在眼前,久久未曾散去。

    我不懂,柳笙軒為什麼要那麼傻?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他,為什麼他還是要救我?我倒情願被撞的是我,因為我不想看到誰會因為我受到傷害。結果,我卻可悲地發現,原來我一直都在傷害他……

    對,我承認,我從來都不願意給他一次機會,哪怕我動過心。哪怕我會想沉迷於他的溫柔,他總是給我帶來了溫暖,輕聲細語的表達,毫無做作的關心,當莊萌巧懷疑我的時候,他一直都想要幫助我,甚至為此犧牲過他的愛情,甚至在面對莊萌巧對我咄咄逼人的誣陷時,他也為我出過頭,他的默默關心。我當成了理所當然。

    相反呢?我又做了什麼?我沒有把他的心意放在心上,哪怕一秒都沒有,我只是害怕他會打擾我和蘇宥鑫的愛情。一次次地拒絕和逃避柳笙軒!

    終於搶救燈滅了,柳笙軒被送進了加護病房,他陷入了重度昏迷,這個結果,讓我感覺如遭到了個霹靂。不,這不會是真的……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柳笙軒,臉色慘白的他睡得很是安詳,旁邊機器上的聲音一直作響,顯示著他還在跳動的心電圖,為什麼會這樣子?前一秒他還跟我說著話。下一秒他卻走在鬼門關裡,我好怕他醒不過來,也好怕他突然間會死去。

    我一臉失魂地把臉埋他的手邊。痛哭了起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昏迷不醒了……

    突然間,我有了一個決定。不管柳笙軒能不能醒來,我都決定放棄蘇宥鑫了。這是我欠柳笙軒的,就算是用一輩子的時間,我也願意盡我所能去彌補。

    我握了握柳笙軒的手,聲音已經成哽咽:「書獃子,我答應你,只要你願意醒來,我就會接受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隱約感覺得出柳笙軒的眼睫毛似乎輕微地動了一下,我狂喜道:「書獃子,你是不是聽到了……」

    然而,歡喜總是被現實打敗。柳笙軒依然是平靜的睡相,彷彿剛才看到的只是我想像出來的畫面。他難道還是不願意醒來嗎?為什麼?難道是他覺得,我不是真心的嗎?

    後來,柳笙軒的家人也來了,是一個年近七八十歲的老人,他的頭髮已經花白,卻依然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他佇著木枴杖,緩步地走了過來,他一臉詫異地問我:「軒仔,他怎麼了?」

    我猜測這個人有可能是柳笙軒的爺爺,竟然他問起,我也只能如實地回答:「醫生說,他陷入了重度昏迷,如果說他一直不醒來,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老人突然間撲到在了柳笙軒的身邊,悲天泣鳴了起來:「不……我的小心肝!你怎麼忍心丟下爺爺我一個人啊,你可是我們柳家的獨苗啊,要是你也……為什麼不帶走我啊!」

    柳家的獨苗?難道這個人真的是柳笙軒的爺爺?我一臉詫異地看著他,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受傷的老人,因為真正讓他孫子受傷的人是我。

    「對了……他是怎麼受傷的?」老人突然間抬起頭來,一臉困惑地問我,他那滿臉皺紋的滄桑老臉上,眼神裡顯得格外憂傷。

    「他是為了救我,才被車子撞成這樣的……」我的聲音一出口就有種泣不成聲的感覺,慚愧地低下了頭,心中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淚似乎也不自覺地覆上了我的眼睛。在一片濕潤中,我感覺面前的世界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感覺自己像極了個大罪人,柳笙軒如果沒有遇見我,如果沒有愛上我,那麼他的人生,他的前程一定是光明的,而如今,他為了救我,自己卻半隻腳走在鬼門關上。

    沒想到,老人並沒有怪我,而是在那邊開始歎息了起來:「唉……這傻小子,怎麼還是那麼善良,不顧自己的安危。」

    我覺得老人說得不錯,就算是不認識的人,估計柳笙軒也會相救吧,可是為什麼那麼善良的他,老天爺卻如此對待他?

    「爺爺,你是柳笙軒他的爺爺麼?」我一臉疑惑地問道,因為柳笙軒出了這麼大的事故,所以我用了他的手機打電話,而在他手機裡的號碼通訊上,竟然朋友分類裡的號碼佔了一堆,而家庭分類裡的號碼,就只有一個暱稱顯示著爺爺,我感覺很詫異,為什麼柳笙軒沒有存他父母的號碼,或者家裡的號碼呢?而且以他那麼友好的性格,也不像是會跟自己的家人唱反調的孩子?

    「軒仔,是我的養子。」老人聲音很是虛弱地答道,然後他又好奇地問我:「請問你是他的同學嗎?」

    我本想答是的,可是我又想起剛才自己對柳笙軒的承諾。我對沉睡著他承諾過,如果說他醒來了,我就會答應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昏迷不醒的柳笙軒是否聽得到,如果我這個時候回答我只是他的同學或者朋友,他會不會一個傷心,一個意志消沉,而不願意醒來。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終就是為了自己的良心譴責,說出了違心的話語,不,這是我對他的承諾。不管他能不能醒來,我都要陪他。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會在他身邊守著。直到他醒來。如果說他突然間有什麼不測,我也負擔起幫他照顧爺爺的重責!

    我彷彿可以遇見蘇宥鑫受傷的眼睛,還有他憤怒的話語,就像曾經的他把一顆美好的愛心捧到了我的手上,而我狠狠地把他那一顆心。扔到了地上支離破碎。

    我猶豫的話語,難過的語氣,在外人聽起來,倒似乎真的像是他的女朋友一樣,然而,這只是我一時的擅作主張而已。其實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柳笙軒,更不配擁有蘇宥鑫。只是,命運為何要如此的捉弄我們?

    如果讓我遇見了蘇宥鑫,為什麼不能讓我們一直相親相愛?為什麼後來柳笙軒要為了我犧牲?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我多麼希望,我和他們只是相識。而不是有所心靈觸動……

    結果柳爺爺竟然叫我別難過,通過簡單的交談。我瞭解到,原來柳笙軒是柳爺爺撿來的養子,一起相依為命了十七八年。柳爺爺雖然年紀很大,但是他卻有經營一間單車修車行,聽說他的手藝不錯,柳笙軒有空的時候也經常會幫他的忙。

    其實我很想留下來陪柳笙軒,結果柳爺爺卻叫我先回家,他會幫忙看著柳笙軒的,於是,我點了點頭,只能先行告別,因為我還得給我的母親一個交代,還有好好地跟蘇宥鑫解釋一下,然後,我還要好好地思索一下,究竟要怎麼樣地表達,才可以讓柳笙軒聽得到我的心意。

    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浮現了他在被撞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你沒事就好。」我的心又莫名地疼痛了起來,以前那個美好的柳笙軒,喜歡看書的他,喜歡輕聲說話的他,喜歡幫助人的他,能給人溫和笑容的他……

    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就這麼輕易地離開我的世界,對,我不准,所以我決定快刀斬亂麻,馬上解決好我和蘇宥鑫的事情,再回到柳笙軒的身邊,給他甦醒過來的勇氣!

    我撥通了蘇宥鑫的電話,他在電話那端一臉興奮地說:「小代,你最近過得好嗎?」

    心意己決的我,雖然很留戀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所有,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放棄,我故意裝出冰冷的聲音說:「小鑫,我們分手吧……」

    「什麼?小代,你別生我的氣,我只是手機突然間壞了,所以才沒有……」蘇宥鑫正欲解釋些什麼,我無情地打斷了他,繼續說道:「我發現自己喜歡上笙軒了,對不起,這樣移情別戀的我,不值得你留戀,你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女孩的。再見!」

    當我一口氣說完,這段違心的話之後,我感覺我的心都要碎了,感覺自己無法承擔這樣的打擊,我關掉了手機,不想聽蘇宥鑫的回答。然後我怔怔地看著手機發起呆來。

    我仰頭望了望夜空,天上的星星好冷,風無情地吹在了我的身上,一如我冰冷的心……

    我感覺自己的心真的好累,我默默地在心裡說,對不起,蘇宥鑫,如果有下一輩子,我一定會跟你在一起。對不起,柳笙軒,請你醒來,讓我好好地愛你,補償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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