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卻說此日,蔥翠的深谷中,一二十五六歲的青衫女子坐在溪畔的青石上,出神地望著林間往來穿梭的流水,泣歌而語。襁褓中三朝未滿的嬰兒似乎也能懂得母親的言語,竟自哇哇啼哭著,小小的手心兀自牢牢抓住剛剛飄落下來的花瓣。
顯然,這孩子是餓得慌了,青山女愁眉中略帶幾絲厭煩,癡癡地看著這個身體之外的身體。
「孩子……好可愛的孩兒……但為什麼……」
她的話似乎是囈語,動情之下,她卻毫不留情地掰開嬰兒的小手,將那片帶著露珠的花瓣拋向水中,任由溪流帶走那一片嫣紅的東西。
「哦,孩子……」她低下頭望著懷裡嗷嗷待哺的嬰兒,兩滴清澈的淚水沖走了眼角的怨恨與厭煩,在嬰兒的臉蛋上開出兩朵晶瑩剔透的花朵。
便在此時,一個五十來歲模樣的道姑正站在她身後林子裡的竹屋前面,口中唸唸:「……只影向誰去……」歌聲中卻飽含淒厲之情,一絲殺意。看樣子,她也是被這青山女的歌聲吸引而來。
竹屋前有塊石桌,桌子旁有四個石凳。道姑拂塵一抖,撿了一塊石凳坐了下來,目不斜視地望著那青衫女,嘴角中突然露出一抹輕蔑的微笑。
「丫頭,識相的立刻把玉女心經叫出來,念在我與你母親同門的情誼上,我今日大可饒你們母子一死。否則的話……哼哼!」
青衫女微微一驚,立刻收淚:「莫非你就是我媽媽口中說的那個『赤練仙子』李莫愁,想不到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沒死。」
「哈哈哈哈,楊過和小龍女不死,我李莫愁哪敢先去啊。不錯,我就是赤練仙子李莫愁!」李莫愁突然拍案而起,「少說廢話,快把玉女心經叫出來,不然的話我讓你們母子今日命喪當場!」
不錯,來著正是李莫愁那女魔頭。當年絕情谷一役,她差點命喪火堆。幸好蒙古王忽必烈後來派人來過,將她救走。而青石上坐著的這青衫女便是楊過與小龍女的女兒,名喚楊紫雲。時隔多年,楊紫雲也產了一男。
聽李莫愁這麼一說,楊紫雲居然頭也不回,兀自解開衣扣給嗷嗷待哺的嬰兒餵奶,似乎根本就沒將這女人放在心上,一邊幽幽道:「玉女心經我卻是知道,有本事的話自己來拿吧。」
聽此言,李莫愁頓時勃然大怒:「臭丫頭口出狂言,今日我李莫愁定讓你死得慘不堪言!」
「言」字剛出,她掌風早已排山倒海一般過來。因楊紫雲是小輩,故而她自顧身份並沒使盡全力,只是以五成力使了古墓派上乘的招式。
耳聽掌風,楊紫雲微微一驚:這女人縱橫江湖數十年,「赤練仙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想到這裡,對方掌力已至後背。這招雖然厲害,但楊紫雲看也不看便摸清了門路,伸出一隻手輕描淡寫地一拂,便將對方凌厲的攻勢化開。她這招雖然看起來輕悄悄的,但卻用上了《九陰真經》上的巧勁。
但畢竟內力有限,她這一拂雖然盪開了對方的一掌,自己卻感到手臂一震,胸口窒息,頓覺頭暈目眩。還在她始終未曾看李莫愁一眼,因此這魔女也無從知道她此時的狀況如何。
李莫愁見楊紫雲頭也不回就將自己的招式化解,心中不由得又驚又怒:想不到楊過與小龍女所生的孽種武功也竟然如此厲害。
「丫頭好狂妄!」李莫愁大喝一聲,雙掌交替揉擦,五毒神掌呼呼兩聲拍了過來。
她這次卻是毫不容情,楊紫雲若輕敵的話必然中招。但見掌力已到楊紫雲後心一尺處,她突然從溪中撈起一把水,頭也不回地向後拋去。
她這一擊是借水為暗器,但這卻需要極強的內力才能發揮威力。李莫愁眼見一掌就要拍到,突然見楊紫雲俯身一下後,眼前便銀光點點,心中大駭,立刻向後跳出一丈,拂塵急抖。
但拂塵抖動卻並不能阻止那些暗器,只覺臉上一涼,李莫愁心想不妙,立刻伸手向臉上抹去,突然發現手中濕漉漉的。她伸手一聞,心中大安,原來對方撒的並不是什麼暗器,而是溪水。
李莫愁縱橫江湖數十年,今日在一個後輩背後連使兩記殺招卻絲毫沾不得便宜,頓時心中大惱:「臭丫頭,膽敢耍我?」
「你這魔頭,就活該被人耍。」楊紫雲用略帶嘲諷的口氣說著,緩緩站起身來,手中的小孩卻已經不見了。這兩招內,她居然將喂小孩與藏小孩在轉瞬間完成,的確前所未有了。而那小孩,想必她只是稍稍餵了一點,好讓他暫時不要啼哭。
當她站起來時,只見楊紫雲一襲青衫,眉眼中依稀有當年小龍女的樣子,目光若即若離似有小龍女的呆滯,又似有楊過的多情。蒼白的臉蛋無甚血色,嘴唇只管哆嗦著,似乎蒼白無力,嘴角間貼著幾縷散亂的頭髮。
「好個厲害的丫頭!」看到她這副模樣時,李莫愁頓時瞧出了便宜,更不答話。手腕一抖,那柄拂塵便如一條長蛇一樣閃電般地襲過來。
只在這時,斜刺裡一個清麗的聲音叫道:「不要!」
李莫愁未及反應,便覺手腕微微一麻,一顆小石子落在腳跟前,拂塵也頓時脫手。
她心中微微一驚:黃老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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