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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少就擒,有妻徒刑》優然前言 099◆ 雨下整夜 文 / 冷優然

    容華終於明白了袁毅的意思,這等於還是要封口費啊,只是藍赫的封口費是陪練車,而袁毅的卻是……要吃豆腐。

    她的腦中正天人交戰,最終,她眼一閉,心一狠,將小手放入了男人寬厚的手掌中。嘴兒都親了,摸個小手總比他再得寸進尺好。

    袁毅的手掌很溫暖,好像一旦碰觸,全身的血液都可以流得很通暢。與袁林細嫩的手不同,他的手很粗糙,細細碎碎地似乎還有一些裂紋,這都是訓練過度留下的。但值得一說的是,他的五指很細膩,不是柔嫩的細膩,而是敏感的觸覺。

    容華記得他在教自己狙擊的時候,湊著自己的耳朵說了一句:「拿穩它,手指既輕又柔。」

    她抬起下巴,偏頭看著一直望著前方的路,目光堅定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酸了眼眶。她知道,自己一定很沒骨氣,不過是見他一面,竟然就哭了出來。她轉回腦袋,狠狠眨了眨眼睛,眸中的水光卻沾在了細密的睫毛上。

    袁毅一直不敢轉頭去看她,即使他完全知道女孩的所有動作,甚至是她悄悄地抬手抹了眼睛!

    京城全年的雨量並不大,但總是細細密密地下個不停,特別是春秋兩季。方纔還是斜陽掛枝頭,一轉眼竟然就烏雲密佈,下起了連綿的雨絲。

    容華一直愣愣地看著窗外,雨水飄灑進來,打濕了她的臉頰她都沒有一點動靜。袁毅終於看不下去,側過腰俯身靠近了女孩,但女孩卻像是受了驚嚇似的,陡然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

    「下雨了,我只是關窗。」袁毅垂下眼簾,看著微蹙眉頭的女孩,心底五味雜陳。他知道容華喜歡自己,可他也清醒地明白,這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同樣喜歡著大哥,並且正努力地疏遠自己,排斥自己,直至做好了遺忘他的打算。

    容華微微點頭,卻是自己伸手關上了車窗。她沒敢說,袁毅若只想關車窗,完全沒必要靠近她,駕駛座本就有控制車窗的按鈕。

    擋風玻璃前的天空都是灰濛濛的,細細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發出輕輕的響聲。容華看著前方,突然有一種,好像這輩子都無法走完這段路的錯覺。好像只要大家都不再說話,這條靜默的路就會一直延伸下去,直到時間的風將他們之間的感情吹散。

    然而,錯覺終究只是錯覺。第一軍校的大門終是跳入了他們的視線,鐵門中那顆屹立了近百年的大樹在風雨中飄搖。

    容華的車子上帶了傘,袁毅下了車將傘撐開後就繞到了車子另一邊。

    「我送你進去。」袁毅靠近她的時候,容華就覺得自己因為這一場微冷的小雨而變得有些顫抖的身體就溫暖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比思想更快地鑽入了男人寬大的胸膛中,她在汲取這個男人給予的安心與溫情,即使她攀附著男人胸膛的雙手已經驟然僵硬,帶著茫然的不知所措。

    這種剪不斷,扔不掉的感情彷彿在她的心底生了根,要麼任由它在灰暗的角落裡艱難生長,要麼就狠下心腸生生地將之連根拔出。容華一下子就心亂如麻了。

    「我自己進去。」容華這一回沒有默許袁毅的接近,她甚至是用搶奪的力量抓住了那把雨傘。她抬頭看著袁毅平靜到縱容的眼神,那寵溺的溫度卻變得如此灼人。

    她只猶豫了一下,就轉過了身體,淚水也在同一時刻轟然落下。她腳步踉蹌,就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落荒而逃。

    雨傘的傘簷隨著她轉身的動作滑了一圈的水珠,在袁毅看來,是那麼的決絕。他甚至以為,她這一去,便再也不會回頭!只是當他反應過來,要伸出手的時候,她早已走遠,消失在了那林蔭道的轉角口。

    雨下得越來越大,秋日的悶雷在男人的頭頂轟隆隆地作響。只是一會兒,瓢潑大雨便在他身上傾盆而下,濕了他整件衣衫。他就這樣站在雨下,沒有絲毫回車裡的意思。

    門口的警衛已經在這會兒的功夫裡確定了袁毅的身份,立馬拿上了雨傘,跑進了雨裡。

    「少校大人!」警衛將傘撐著遞到了袁毅跟前。

    袁毅沒有看他一眼,但接了過來,並說了一聲謝謝。

    這氣氛有些沉悶詭異,令警衛有些不自在地躊躇了一下,隨後默默地離開了原地。他想,袁二少怎麼看著像是失戀了呢?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二少好像對自己道謝了!老天爺啊,他在軍校做了將近十年的警衛,可從沒見過二少對誰道謝過!在他的記憶裡,袁家二少惜字如金,整日裡陰沉地可怕,但也很有威嚴,道謝這種事情,他還是頭一回見,更何況是落在自己身上!

    電閃雷鳴不斷地在京城上空出現,天色昏暗地好像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但那個站在雨下的男人卻如何都不肯離開,就這樣傻傻地看著前方,好像前面還有他心愛的女孩正巧笑倩兮。

    容華只能鎮定地撐著傘轉過林蔭道的轉角,一旦離開了袁毅的視線,她就再也支撐不住,四肢一軟,手中的雨傘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她也隨即踉蹌一步,跪坐在了水泥地上。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連女孩自己都已經分不清,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知道,她明白,自己對袁毅的感情早就在日復一日的思念中變得更為深沉和隱約就要爆發的瘋狂。她驚恐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對他放手。所以,她才能如此卑鄙地接受袁毅的靠近,卻又因為對袁紹的愧疚而不斷逃避。

    容華不確定這樣的局面還能保持多久,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她甚至開始想要逃避,哪怕是逃到戰場上也好,總比像現在這般煎熬來得輕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福雪園的,她只知道,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將自己整個兒都浸在了浴缸裡。浴缸的水龍頭還在嘩啦啦地流著冰涼的水,令她清醒了許多。

    她站起身,拖著濕漉漉的衣服去了廚房的冰箱裡拿出了幾瓶顏色各異的酒,她的酒量已經很不錯,所以想要大醉一場,便只能混合著來喝。

    當袁紹回到小樓,推開浴室門,那撲面而來的酒氣令他霎時皺緊了眉頭,臉色也沉了下去。

    浴缸裡的水已經滿出來,一層層地往下落,他看得出,那全是冷水。雪白的瓷磚上全是一個個空酒瓶,而穿著衣服躺在浴缸裡的女孩的手中,還握著一個。

    「你這是在幹什麼?!」袁紹的胸口就像是被扔了一團烈火,燒得他心肝脾肺腎都疼了起來,他口氣極差,恨不得將這個竟然這樣傷害自己的女人給拎起來狠狠搖晃幾下!

    他氣她不知道心疼自己,更氣自己捨不得她有一丁點的難受!

    袁紹話音未落,身體就自動做出了反應。他扔掉了女孩手中的酒瓶,將她從冷水裡撈了起來,迅速將她身上的衣服都脫掉,然後拉過了毛巾給她擦乾。

    「冷……嗯,我冷……」容華的意識已經不清楚,但她知道抱著自己的這個人能讓她安心,這人會寵著自己,慣著自己。所以她肆無忌憚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說完這句話後,就嚶嚶地哭了起來,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什麼,這麼傷害自己,你還委屈上了?小混蛋。」袁紹氣得又笑了,覺得自己不該和一個小醉鬼講道理。他感覺到容華的皮膚都是冰冷的,不禁心疼地將她抱緊,關上水龍頭後就轉身出了這該死的浴室。

    他將容華放在大床上,用被子蓋好,正準備轉身去拿衣服,卻被她給拉住了衣襟。

    「嗚嗚嗚,你凶楚楚,楚楚都這麼冷了,你還凶楚楚……」容華一邊哭訴著他的行為,一邊卻又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不肯鬆開手,期期艾艾地抽噎著,小嘴兒嘟得老高還向下彎著,那紅彤彤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彎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滴滴淚珠,看得袁紹好不心疼,剛才的怒氣也隨之消散無蹤。

    可沒等袁紹好生安慰,哭得起勁的女孩竟然又笑了起來,眼淚還不停掉呢,竟然撒嬌似的晃著他的衣襟咯咯笑出了聲:「唔,哥……你怎麼,怎麼有,嗝!怎麼有兩個腦袋?哦不對,三個……嗚嗚嗚,你不要動嘛,讓楚楚好好數數,好好……數數……」

    容華笑著又哭了起來,打出來的嗝也帶著濃濃的酒氣,這讓袁紹知道,小混蛋已經徹底醉了。可她為什麼會喝酒,還躺在那冷水中,分明就是想心疼死他!

    「好好好,我不動,你別哭,哭得跟小花貓似的,多難看。」袁紹在床上坐下來,將容華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他將女孩整個身體都包在自己的懷裡,溫暖著冰冷的她。

    容華的抽泣聲斷了一秒鐘,隨即大聲地哭嚎了起來,她揮著小拳頭就往袁紹身上招呼,袁紹措手不及,被打了個結實,好在這小混蛋已經喝醉,雙手無力,不然以她的勁道,非得打得他內出血不可!

    「你說我難看!你怎麼可以說我難看!我難看你就,嗚,你就找別人做你老婆!嗚嗚嗚……你欺負人……」容華哇哇大哭,委屈得不得了。

    袁紹聽了,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只能將女孩抱緊,防止她亂動之下摔下床,一邊又安撫道:「不難看不難看,楚楚最好看,我只要你做我老婆,乖,別哭了,我看著心都疼了。」

    「心疼?」容華的哭泣來得快,去得也快,立馬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她打了個嗝,用雙手按在了袁紹的胸膛上,抬起頭淚眼朦朧地重複問道:「心疼?」

    「對,心疼。」袁紹點了點頭,就見小混蛋垂下了眼眸,仔仔細細地看著他心臟的位置,看得他心裡沒底。

    「楚楚?你怎麼了?」袁紹怕嚇壞了女孩,只能輕輕地問她。

    「哥……你的心也疼嗎?」容華放下了雙手,將自己的小耳朵貼在了他身上。

    袁紹只聽見懷中的女孩這樣說道:「哥,我的心也在疼,一陣一陣的,難受壞了。楚楚好難受,想把它挖出來扔掉!扔掉!」說著,她竟然狠狠地捶打起了自己的胸口,完全不似方纔的無力,這一回她的手勁竟然厲害極了,那兩下敲打聲嚇得袁紹慌忙抓緊了她行兇的小手。

    「你幹什麼!」袁紹見她傷害自己,心裡的怒火就又升了起來,他將這不乖的孩子緊緊地禁錮在自己的雙臂中,用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厲聲問道:「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別再這樣作賤自己,我看著心疼得快發瘋了!你想逼死我嗎!」

    若換做平時,袁紹敢這麼吼她,容華早就委屈得癟嘴了,可這一回,面對這樣的喝問,女孩竟然只是咯咯地笑起來,笑得沒心沒肺,直到眼淚再次決堤。

    「楚容華!」袁紹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的雙眼,看著那一滴滴的眼淚落在她的臉上,心疼得無以復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你要怎樣才能開心?」

    容華卻只是笑,笑得眼淚連成了線,卻還要死命地揚起笑臉,到最後,袁紹發現,她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看著前方。下一秒,她就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外面的雨下了整整一晚都不曾停歇,袁紹也跟著這一場連綿整晚的大雨沒有閉上眼睛過。他一直摟著容華,坐到了天明。

    當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他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輕輕地將容華放在了床上,為她換上雪白的襯衫,梳好頭髮。

    他站在床邊,看著依然熟睡的女孩,良久,才將手伸進了褲袋中,拿出了一個紅寶石的胸針,他將它放在了床頭櫃上,又寫了一張紙條,這才離開了房間。他沒有立馬離開小樓,而是打了電話給袁林。

    「大哥,到底是什麼大事情讓您在四點五十五分的時候,打電話給你可憐的需要忙碌於工作的弟弟!要知道,他剛剛睡下不超過兩小時!」電話那一天,袁林咬牙切齒地說著這句話。若不是實在寶貝自己的頭髮,他甚至想要抓一抓他的頭皮!該死的,他覺得自己好像才剛剛進入夢鄉!

    然而,只需一句話,袁林的暴怒就一下子沒了蹤影。

    「來福雪園看著楚楚,我要去軍部了。」若不是擔心容華的安全,若不是怕容華起床後還心情不好沒人來哄,袁紹絕不會讓袁林去陪著容華。

    袁林一邊掀開被子,開始用一隻手脫睡衣,一邊問道:「楚楚怎麼了?」他注意到袁紹的口氣不是特別好,似乎有些擔心和疲憊。

    「你先過來。」袁紹習慣性地下了命令,隨即就掛掉了電話。

    袁林瞪著自己的手機一會兒,哼哧道:「要不是為了楚楚,誰聽你的!」說著,他就火速穿好衣服奔出了門,當然,他的腳步很快,姿態依然優雅高貴,誰都不會看出來,他早就迫不及待。

    袁紹匆忙說了一下昨晚的事後,就下樓走了。袁林對此揚了揚眉,也轉身進了屋子。

    屋裡還帶著一點酒氣,袁林因此對著床上的女孩哼了哼,低聲諷刺道:「學什麼不好,學人家買醉?」

    他話剛說完,容華就哼唧著翻了個身,嚇得他差點蹲下來躲藏。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袁林臉色一黑,不爽地大步走了過去,捏了捏她的鼻樑以示懲戒。

    容華睡得很熟,只是臉色不太好,雙眉也緊緊地皺著,好像做了個不好的夢。袁林在她床邊坐下來後,就瞥見了床頭櫃上的東西——紙條和紅寶石胸針。紙條是正面朝下的,所以他看不到內容,雖然有些好奇,不過他也沒有去動。反正等下容華醒過來後就會看,到時候他也能知道。

    而這枚紅寶石胸針,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是科威特王儲的收藏之一,價值連城。看來,大哥在失去了半島任務以後,準備將手伸向中東了呢。那麼,自己也該改變一下在中東的經營策略才行了。

    袁林真的睡得不多,這幾日白天上課晚上工作,讓他有些精疲力盡。很快他就犯困了,他乾脆在床邊的地上坐下來,拉過女孩的小手,將自己的臉放在了上面蹭了蹭,安心睡下。

    他的警覺性很好,不必擔心有人靠近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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