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華點頭,正要將碘伏的瓶蓋打開,可袁林卻已經將藥箱重新裝好,說道:「上樓,我要躺下來休息一下,有點頭暈,那石頭可真夠大的。」
容華嘴角一抽,無語地任由袁林將自己的手腕抓住,扯上了樓梯。
「媽,讓人把飯菜端上來吧,我和姐兩人的。」上了樓梯轉角,袁林對著下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家人說道。這個時間大家已經吃過了飯,不過柳芸早已吩咐廚房再做一份,過半小時就能送上去。
柳芸答應下來,袁林就拉扯女孩進了他的房間。
少年決定進浴室洗漱一下,但容華堅持要他先把傷口處理了,「你不是說你頭暈嗎?先消毒,然後直接睡,晚點兒再洗澡。」
「楚楚,我真不知道你這十八年是怎麼過來的,你竟然要我沒洗澡就躺到床上去?不得不懷疑,你不僅是禮儀不過關,就連衛生習慣也有問題!」袁林哪裡會同意,他的潔癖與他大哥一樣嚴重,甚至更加嬌氣一點。
「我這是為你好,你的傷口要是碰了水怎麼辦?到時候又要拿這傷到我面前唧唧……歪歪……了……額,你進去洗吧,快點啊……」容華再袁林越來越凶狠的瞪眼中,乾巴巴地笑了笑,等他大步走進浴室,這才輕輕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叫你嘴欠,叫你直白!
很快,浴室裡就響起了沙沙的水聲,袁林很明智地沒有準備沐浴,只是淋浴。十分鐘後,袁林的聲音傳出了門板,似乎還在因為容華剛才的話生氣,所以話特別不動聽:「給少爺拿睡袍來!」
「……」容華扭頭撇嘴,然後乖乖照做。
「不是這件,要黑色的!」小少爺今天不喜歡容華拿來的這件深藍色的睡袍。
「這件?」容華吸氣,告訴自己別生氣,生氣傷肝!
「這個款式我早就不穿了,你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找出來的?」裡面的男人似乎有意刁難,那懶洋洋的聲音傳進容華的耳朵裡,氣得她差點踹門而入!
在容華翻找了八件睡衣,終於快要爆發的時候,小少爺見好就收了。
容華看著打開門走出來的美少年,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她抽著粗氣,憋了半響,直到袁林都已經躺進了被子裡,才忍不住罵道:「你最後還是選了這件深藍色的睡袍!你耍我呢?!」
小少爺只是回了她一個「廢話」的眼神,看得女孩差點沒撲上去掐斷他脖子!不過袁林大概在想,如果小妞兒撲上來,他一定會不客氣地抱住吃吃豆腐先,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少年體態纖細,絲質的睡袍下,隱約可以看到他幾乎沒什麼爆發力的四肢,容華看著他慵懶地躺在大床上,被角蓋住了他的腰部,吸口氣,笑了起來:「袁林,你可真瘦弱,明兒我讓張嫂做點補湯,補補身子吧,瞧這身體,風一吹就能倒呢。」
袁林挑起右眉,陰沉地看了笑容可掬的女孩幾秒鐘,然後假笑道:「你想說我弱不禁風,跟女人似的?」說完,容華就覺得一陣寒風飄過,脖子裡冷颼颼的。
容華縮了縮脖子,不過笑容不減,只是扭過了頭,朝著雪白的牆壁笑了起來,其意思不言而喻。
「給我消毒!」袁林喘口氣,這女人的動作可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了!
「哦,好。」容華點點頭,笑著扭回了脖子,拿出碘伏來,用棉簽蘸了蘸,傾身靠近了少年的身體。她撩起袁林還有些濕漉的短髮,在那兩顆牙印上塗了塗,引來了身下人一陣抽氣。
「很痛!你不會溫柔一點?嗯?」袁林蹙眉瞪眼,端的是一副嬌弱小姐的模樣,明明沒啥感覺,竟然還好意思喊疼!
「可是,碘伏不刺激啊?」容華竟然也沒看出袁林的裝了,她認真地扭頭看了看藥水,確定那真是碘伏。
「……」袁林嘴巴一歪,最終還是無恥地說道:「繼續,給少爺輕點,少爺真的疼。」
「好吧,我輕一點兒,不過你可別再殺豬一樣叫了。」容華點點頭,真的放柔了動作,而少年已經被這句話氣得嘴巴都歪了。
等容華塗好碘伏以後,她低頭一瞧,小少爺還鍥而不捨地瞅著自己飛眼刀呢。她溫柔地笑了笑,拍拍少年的小臉說道:「可愛的小弟弟,你怎麼相信了呢,我可從沒聽過殺豬的叫聲。」
袁林揮開了容華的小手,他決定,明天太陽升起之前,絕對、絕對不要和她講話了!
「餓了嗎?我去拿飯菜?」容華咯咯一笑,轉身要走。
「下人會送上來,你和我一起吃!」袁林一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明明想好絕不說話的,竟然下一秒就破了!他心裡氣得吐血,但還是保持了一分理智,勉強冷靜道:「我頭暈,你陪我一會兒。」
「頭暈就該睡覺,或者把醫生找來。」容華說的話,讓袁林幾乎要把心血給嘔出來!他這追女人追得可真是嘔心瀝血!
袁林眼露疲憊之色,身體都下滑了一些,喘口氣說道:「我可是被你砸了一下,你得負責看顧我,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我聞著就覺得挺助眠。」然而天知道,他只有最後一句話,才是真話!就連眼神都是假的!
容華對家人朋友總是容易心軟,她見袁林似乎真的挺累,撇了撇小嘴說道:「什麼叫砸了一下,你還真把我當作石頭了嗎?哼!」嘴巴不饒人,但她還是乖乖坐在了不遠處的沙發上。
不過小少爺並不滿意,他招招手,要她過來:「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我會吃了你?」雖然很想吃。
容華覺得,袁小少爺絕對是被自己磕壞腦子了,她又撇了撇嘴兒,慢吞吞地走到了袁林床邊,然後坐了下來,問道:「對了,我身上什麼味道?」
「說不清,很像薔薇的味道。」袁林扣住女孩的手腕,將她拉得更近一點,說著,他還湊上去聞了聞。
容華剛要推開這跟小狗似的傢伙,身後就傳來了敲門聲,原來是下人端著飯菜上來了。
兩個下人將飯菜都放在了沙發前的矮桌上,在袁林冷淡的眼神下退了出去。不得不說,這個家裡,袁林的階級觀念是最嚴重的,好像有與生俱來的尊卑概念,就和……外祖母一個樣。
「喂我,我頭暈。」袁林似乎將「頭暈」這個借口當成了口頭禪,毫不羞澀地要求女孩喂自己吃飯。
「好好。」容華無奈,但語氣中卻帶著明顯的寵溺,她已經越來越將袁林當作需要寵愛與寶貝的弟弟了,對此,袁林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哭。
先湯後飯,容華用勺子取了一點菜湯,在唇邊吹了吹,然後送到了袁林的嘴下。
袁林卻早已看呆了過去,因為就在剛才,那誘人的紅唇幾乎要碰到勺子的邊緣,他在女孩疑惑的眼神下,咳嗽了一聲,象徵性地低頭用嘴唇碰了碰勺子,然後說道:「還是很燙。」
容華不疑有他,收回了勺子又吹了吹,袁林看著女孩認真仔細的模樣,惹不住彎了唇角,滿意地喝了下去。
少年吃得很少就說飽了,他用高貴的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毛巾,命令道:「幫我擦嘴。」
「好好好。」容華無奈地放下了雙肩,她拿過毛巾,起身靠近了少年,然後仔細地在他唇角擦了擦,一邊又笑著說道:「今天怎麼了,和孩子似的?」
「因為我是病號。」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哪有那麼嚴重?」
「我這幾天很累,頭疼得厲害。」說著,袁林還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容華覺得這孩子說話半真半假的,她也辨別不出來,乾脆全相信算了,她去拿了熱毛巾來,要給他敷一敷。
袁林這一回倒是不撒嬌了,他主動拿過了毛巾,要容華先去吃飯。
容華吃得也不多,今天一整天吃得東西已經很多了,她根本不餓。
正當袁林準備再用什麼明目將容華留下的時候,房門就被推開了,袁紹微笑著站在門口,象徵性地敲了敲門板,然後就大步走了進來,完全無視床上裝死的傢伙。
「吃完了嗎?」袁紹走到容華跟前,見她點頭,便彎腰將人抱著扶了起來,他這時才扭頭對袁林笑道:「如果你頭暈,就該好好休息,我就不讓她打擾你了。」
「……不送。」袁林知道容華在這種時候肯定會更聽袁紹的話,所以明智地沒有做什麼抵抗,他頷首,傲慢的笑意和袁紹幾乎如出一轍。
袁紹帶著女孩去了他的房間,衣服之類的,他早就取了過來。容華進了門後,就被男人摟著一起看軍部的機密資料去了,不過說實話,她根本不想看這些東西,倒不是完全看不懂,而是看了也沒意思。但袁紹想這麼摟著她,她也沒有反對就是。過了半小時,袁紹就讓她去洗澡了。
袁紹最近一段時間都在為朝鮮半島的時候傷神,今晚很晚才睡,他已經開始部署海軍,試圖編製自己的軍隊。
不過即使如此,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容華發現,男人還是在自己的身邊。
「今天出門逛逛,好嗎?」袁紹的生活內容其實很單調,他甚至從不逛街,所有衣物都是柳芸或者他手下的警衛員給他去置辦的。
「可是我答應媽媽去看電影了,她還說要我一起去逛街。」容華見袁紹的表情沒有變化,不過還是知道,這小氣鬼又生氣了,連忙哄道:「我明天早上就去學校了,讓我陪陪媽媽吧,她會想念我的。」
袁紹抿了抿,最終沒有反駁什麼,其實他很想說,他也需要女孩陪陪他,他是熬了幾個通宵才把今天的事情給提前做完的。但他不想女孩左右為難,再憋屈也得忍著。
下樓的時候,除了已經去了公司的袁林,一家子都在。
「小紹。」吃過早餐,袁燁放下了筷子,看向了自己最優秀的兒子,「關於朝鮮半島的事情,軍部有了新的決定。」
袁紹正在勸女孩別這麼快就吃西瓜,會鬧肚子,聽父親說話,便轉過了頭。他微微蹙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父親,請別告訴我,軍部臨時要換負責人。」袁紹總是這樣,會想好最壞的情況。他扯了扯唇,笑容依舊優雅迷人。
「對。」袁燁點了點頭,不過並沒有多大的感情波動,在他看來,就算長子不做這個負責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說道:「這也是我的決定。」
「父親!」袁紹沒有失態,但音量也提高了,他微微有些不悅,「父親,是什麼理由讓您換掉負責人?而恰巧,這個負責人還是我。您知道我已經為了這件事情——」做了很多準備。
最後幾個字並沒有能夠說出口,因為袁燁已經開口打斷:「海南軍區那邊,需要你多加注意,我認為半島的事情,交給小毅來做就行。」
「父親?」從袁毅的表情來看,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而當一家人都看向自己的時候,他甚至有那麼一點茫然,而自己的大哥以一種不敢置信的目光射向自己時,他竟然心虛了一下!該死的,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心虛?!
「明天你去軍部的時候,你的授令文書就會下達。」袁燁並不願意多解釋,他習慣於直接的命令。
袁紹握緊了雙拳,卻無法說一個字,如果這個人不是自己的二弟,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可偏偏,這個搶走了他任務的人,卻是自己的二弟!親弟!
「老爺,這件事情……」到底是兩個孩子的媽,柳芸哪裡看不出兒子們的心情,她出聲,猶豫著說道。
「這是軍部的事情,你別管了。」袁燁對柳芸的時候,態度還是比較柔軟的,對著兒子,他卻鐵面得很。
「好吧。」柳芸點點頭,她一個婦道人家,的確不懂這些東西,只是長子明顯不太高興,她只得安慰道:「小紹,你爸爸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
「父親,我服從命令。」袁紹霍然站起身,他幾乎不去看任何一個人,只是對容華扯出了一個並不是太難看的笑容,溫和地說道:「我先去軍部了,需要交接一下。」
「大哥……」容華伸出手,卻讓袁紹的衣角從自己的手裡滑走了。她心裡有些憋悶,一面是大哥,一面是二哥,她說什麼都不好,而且,就像爸爸說的,這是軍部的事情,她不懂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父親,大哥已經為半島的事情做了不少準備了,我現在換過去,恐怕不好。」袁毅在最初的驚訝以後也反應了過來,他明白父親之所以臨時換了人,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在半島上爭得軍功,以便順利晉陞軍銜,讓底下的人都無話可說。
「我以為你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再說,你大哥已經是中將軍銜,再升也要等幾年,我國還不會那麼早出現第四個上將,因為洪國瑞喝洛信德根本不會願意看到。」袁燁依然覺得這件事情對袁紹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他看向袁毅,目光銳利:「兒子,記住你曾經說過的話。」
曾經說過的話。袁毅全身一震,然後看向了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與母親相談甚歡的女孩,緩緩點了點頭。他說過,要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給女孩支撐起一整片讓她能自由飛翔的天空。
而處理半島危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只要他能成功,軍部的那些人就不會再也異議,他以前不如大哥刻苦,不注重軍功,所以積累得很少,晉陞就更不如大哥了,現在要和大哥一爭高下,除了獲得父親的幫助,他還真的別無他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只能先對不起大哥了。
而容華那一邊,柳芸正和她說今天她不能和女兒出門的事情。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出去了,沒關係的。」容華微微愣了愣,不過還是體貼地表示沒關係,她覺得母親和父親出門玩玩也是好的。
「可是我又想買一些衣服,楚楚能不能幫媽媽去買?還有這兩張電影票啊,不看浪費了呢。」柳芸笑著推了推容華,「而且,今天小毅正好沒事,讓他做你的司機吧。」
「啊?」容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母親如此執意,她拒絕了一次,也不好拒絕第二次,只好點了點頭。容華沒有注意到的是,以柳芸的個性來說,一兩張電影票的錢浪費掉,她根本不會心疼!
袁家大宅的門口,一道修長的身影依靠在東側的牆邊,他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孩與二弟上了車,絕塵而去。隨後,他滿面陰沉地走進了家門,而門中,他的母親正手舞足蹈地與她丈夫說著她巧妙的安排——撮合了容華和袁毅一道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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