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希?」容華還沒有從失重的感覺中回過神來,她本能地扯住了楚承希的衣襟,然後愣愣地說了這三個字。
楚承希直到接住了容華的身體,這才鬆了口氣,但轉念一想,自己活了快八十年,還真是頭一次這樣抱住一個女人,即使這還是個女孩,即使這女孩是他的後輩。他有些尷尬,忙彎腰將女孩放了下來。
雙腳著地的時候,容華也猛地回了神,她想起剛才直接叫了這人的名字,也不禁尷尬了起來,她唯唯諾諾地喊了一聲:「楚首長。」
這時候袁燁也從極致的驚恐之中清醒了過來,他大步跑了上去,急切地拉住了女兒的手臂,根本顧不上身邊還有別人在,差一點就老淚縱橫了,這要是楚楚摔了個好歹,袁燁真會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驚嚇之後,袁燁的胸腔裡就溢滿了憤怒,他第一次對容華這樣嚴厲了起來,「楚容華,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幹什麼!你想嚇死我你就直說!」
袁燁從來就沒有這樣吼過容華,她愣了愣,癟下嘴就要哭,可轉念一想,爸爸也只是太過擔心自己,就生生地忍了下來,她抽噎了一下,然後扯住了父親的衣擺,可憐兮兮地控訴道:「爸爸,你罵我。」
「你要是兒子,我還真想打你!讓你知道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好好的正門不走你爬什麼窗戶!」袁燁瞪著一雙虎目,嘴巴裡說的話挺凶,可動作卻完全相反,他將撅著小嘴的寶貝女兒抱進了懷裡,顫抖著雙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好嘛,我錯了。」容華服軟,乖乖地靠在了父親的懷裡,然後不好意思地朝著楚承希笑了笑,楚承希竟然也不介意,朝著她回笑了一下,這過於慈愛的模樣,讓站在他身後的兩個軍人有些消化不良,看來,他們還是比較習慣首長溫和卻疏離的性子。
女兒好好地在自己的身邊,袁燁就放下了心,腦子也能夠思考了,他回想起女兒和楚承希之間的對話,便問道:「首長,您和小女已經見過面了?」
他覺得,如果楚承希已經見過容華,那麼他今天突然出現在軍部,並且要求來自己家的事情也並不是那麼不可理解了。
「見過了。」楚承希微微點頭,然後朝著容華笑道:「爬窗戶這舉動,倒真是危險,下次可別再干了啊,你都把你父親嚇壞了。我可是頭一回看袁將軍這幅模樣呢,呵呵。」
袁燁被楚承希這樣嘲笑了一把,不禁覺得有些臉紅,不過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他剛才的確是嚇得七魂丟了三魄。
袁燁是默認了,可容華不依了,她怎麼能允許別人嘲笑自家父親呢,於是,小嘴一瞥,腦袋一扭,哼道:「要是你看見你女兒從二樓掉下來,准嚇得昏過去也不一定呢。」
「楚楚,莫要亂說話!」袁燁一聽,忙輕罵了女兒一句,然後朝著楚承希賠禮道:「小女不懂事,童言無忌,還請首長海涵。」他其實吃不準這個楚承希對容華的態度,他不確定,這個在楚家也算是位高權重的人會不會庇佑她。其實說真的,袁燁根本就沒有奢望楚承希能夠明目張膽地庇佑容華,他只希望楚承希能夠不落井下石就好。若是乾脆忘記還有容華這樣一個人,那就更好了。
「無礙無礙。」楚承希擺了擺手,呵呵一笑,沒說什麼。其實袁燁會這麼緊張容華的一句話,只是因為楚承希膝下無兒也無女,倒不是他身體不行,也不是愛上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而是年輕時就一直癡迷武學,女人有,但不娶,更不想生。
容華並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只是後來才聽他人說起。
兩名軍人都在外面站崗,袁燁三人一同走進了屋子。柳芸沒見過楚承希,便以為是自家丈夫的同事,她朝著楚承希有禮地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走到女兒身邊,皺著眉低聲問道:「楚楚不是在樓上休息嗎?」
「啊……哈哈……」容華乾巴巴地笑了笑,面帶心虛,這下子,大家都明瞭了,這小妮子原來是瞞著家裡人偷跑出去了,這才剛剛準備偷偷回來,卻被袁燁抓了個正著。
柳芸想到女兒竟然不聲不響就出了門,不禁後怕,也忘記了還有楚承希在場,脫口道:「你怎麼能一個人出門呢?這要是又遇到歹人怎麼辦?」
「什麼歹人?」楚承希一聽,頓時皺了眉,他很在意這個「又」字。
楚承希一開口,柳芸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人,不禁有些慌亂,朝著袁燁看了一眼,見袁燁點了點頭,才稍稍放下心。
「沒什麼,不過是些宵小之輩。」袁燁笑著介紹道:「芸兒,這是楚承希楚首長,首長,這就是我的夫人柳芸。」
楚首長!柳芸一聽,立馬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楚家的副宗主之一,一個位高權重,實力超群的人。
而他也是楚楚的……柳芸看了一臉懵懂的女兒,壓下心頭的複雜,笑著回禮道:「楚首長您好。」
楚承希點了點頭,四人就一齊坐了下來,張嫂為袁燁、楚承希和柳芸送上了綠茶,為容華到了一杯橙汁。
「楚楚現在是讀高三吧。」喝了一口茶,楚承希看著容華,明知故問。他見過了容華以後,就回去讓人把容華的資料給調了出來,自然知道她已經高三,並且請假在家的事情。但他沒有仔細看那些資料,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容華遭遇雪崩的事情。
容華點了點頭,她偷偷看了袁燁一眼,不知道這個楚首長來家裡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上次聽你說,你想進軍校,那你的入學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六月初就要考了,有信心嗎?」楚承希的口吻就好像對著自己喜愛的晚輩一樣,但這並沒有讓袁燁放鬆警惕,他知道,像楚家這種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家族,他們說的話,做的事,甚至露出的表情都有可能是虛假的。
而再聽楚承希話裡的內容,袁燁就微微皺了眉,他先容華一步開了口:「小女自小被我和夫人寵壞了,去軍校恐怕是受不了那份苦的。這入校考試,過不過的去還是個大問題呢。」他心裡微微有些煩亂,甚至很想衝動一把,扯住楚承希的領口就問一句,你對楚楚到底怎麼看,你會不會傷害她或者輕視她!但最終,理智讓他壓制了這樣瘋狂的想法。
容華覺得爸爸會說這樣的話肯定有他的道理,便抿著小嘴,淺笑著沒有吐一個字。
楚承希哪裡看不出來袁燁的想法,他說道:「我看容華也不是個吃不了苦的孩子,去軍校歷練歷練也是好的。到時候回了楚——」
「首長!」袁燁剛剛打斷楚承希的話,心裡就是一抖,然後對自己佩服起來,這普天之下,敢這樣打斷楚承希的人,大概自己是第一個吧。
「什麼事?」楚承希被打斷了話,心裡自然不怎麼高興,不過在容華面前,他也沒有什麼表現。
「首長,請進我書房說話。」袁燁站起身,對著楚承希彎了彎腰,這誠懇的模樣,讓容華皺緊了眉頭。她不喜歡,她不喜歡自己高高在上的父親對別人做出這樣幾近恭謹的態度,這讓她的心裡很不舒服。
楚承希瞥見容華皺眉,卻是沒有看出來她到底怎麼了,不過就當是賣了容華一個面子,他也是可以與袁燁進書房談談的。
兩人起身進了書房,容華就不高興地抱住了柳芸的手臂,皺了皺小鼻子在她耳邊低聲問道:「這個楚首長,真的這麼厲害嗎?為什麼爸爸的態度要恭謙,楚楚討厭這樣……」
「呵呵,這是應該的,寶貝別不高興。」柳芸拍了拍女兒的小腦袋,然後解釋道:「咱們國家的首長共有四人,這件事情一般人都是不知道的,因為他們從不干涉咱們國家的事務,只有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現。所以從這方面來說,首長的地位要比上將高許多,你爸爸姿態低一點也是應該的。再者,楚首長的年紀算一算也應該快到八十了,年齡上是你爸爸的長輩,那你爸爸尊敬他就更應該了。」
「什麼?!八十歲?」容華瞪大了雙眼,捂著小嘴驚訝出聲,那個楚承希雖然頭髮花白,可也不至於有八十歲吧?那張臉,怎麼看都覺得才四十出頭啊!
「呵呵,以後你就能知道為什麼了。」柳芸並不知道容華已經擁有內勁,但在她看來,容華是他們的孩子,到了二十歲肯定能夠爆發內勁的,到時候容華肯定就能知道楚承希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年輕了。
容華見柳芸的話神神秘秘的,再想起剛才楚承希接住自己的那一招,嘖嘖,想不到,他也是一個有內勁的人。她記得書上說過擁有內勁的人很少,可她怎麼覺得自己身邊這種人挺多啊。
再細細一想,容華就猜測,大概是內勁的修煉可以讓容顏減緩衰老吧,她不確定,不過她想,以後問問父親就知道了。
書房裡,袁燁將楚承希帶進去後,就朝著他行了個軍禮,他面容嚴肅,眼神中還帶有一絲懇求。
楚承希見此,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袁燁,你以為我會傷害容華嗎?」
「我不知道,首長,我冒不起這個險,我猜不透你們的心思。」袁燁沉著聲音,視線落在了窗外,他言辭懇切:「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他,你們覺得是他背叛了家族,可捫心自問,他有什麼理由背叛家族呢?他是楚家的天之驕子,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總有一天,楚家將會是他的!那他為什麼還要背叛楚家?」
「可他娶了一個不該娶的女人!」楚承希想到容華的母親,就皺起了眉頭。
「就因為pansy不是華夏國的人,更沒有內勁,所以她就是不該娶的女人嗎?」袁燁吸了口氣,覺得心中很憤怒,這群老封建!
「袁燁,有很多事情,你也不明白的。」楚承希不欲多言,他擺了擺手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容華,她畢竟是我楚家的人。我知道洪國瑞和洛信德可能會對容華不利,這些事情我不便處理,你就多保護著點,至於楚家方面,我還是可以擋住的。只要四弟出關,她就安全了。」
「您是什麼意思?您要讓楚楚知道自己的身世嗎?」袁燁堅決道:「對不起,恕我不能同意!」
「袁燁,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忤逆,楚承希素來站在高位,自然心生不悅。
「首長!可您知道,如果楚楚知道了真相,她會怎麼想?是你們楚家逼死了她的父親啊!」
「袁燁!你不要以為你養了容華十多年,我就會對你有所忍讓!你注意自己說的話,如果他不做出背叛楚家的事情,五弟也不會趕盡殺絕!」
「我不與您爭論這個問題,我只想說明一個事實,他的確是被楚家的人逼迫,洪國瑞和洛信德下手,被活生生地炸死在了軍部後山!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出現在我眼前的場景!」
「袁燁,你到底想幹什麼?」楚承希也沒有了耐心,他皺緊眉頭,屬於九段內勁的威壓朝著袁燁洶湧而去。
袁燁七段內勁,自然頂不住楚承希的威壓,他呼吸一頓,臉色一白,卻是沒有住嘴,而是用強而有力的語氣說道:「我不想幹什麼,我也幹不了什麼!我只要楚楚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活下去,所有的仇恨和苦難都離她而去!我要她永遠都以為自己的親生父親叫做楚軒,一個戰死沙場的男人,而不是被軍部的人炸死的所謂背叛家族的人!我花了十五年的時間,給她編織了這樣一個平坦的人生,我不希望任何人來破壞!」
「你要她做一個普通人?」也許是袁燁的話語感動了楚承希,他收回了威壓,袁燁立馬就覺得全身一輕,呼吸也通暢了。
「對,一個普通人。」袁燁走到書桌上,拿過了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張容華的近照,他給楚承希看了看,然後說道:「你瞧,她的笑容是不是很幸福?我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讓她永遠都能笑得這麼幸福?為了這個希望,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我不是洪國瑞和洛信德這樣四段內勁的人,我若瘋狂起來,即使丟了性命,也要讓斷送了楚楚幸福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袁燁啊袁燁,我想我是老了,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了。」楚承希被袁燁的話震撼了,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個全心全意保護女兒的父親。他搖了搖頭歎氣道:「我可以不與容華說起任何楚家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看清一點,四弟是絕不可能讓容華流落在外的。」
「宗主大人什麼時候出關,都是個問題,我並不想考慮這麼多,我只想守著女兒的幸福。」袁燁是固執的,他認定的事情,八匹馬,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兩人走出書房的時候,柳芸和容華都坐在位子上,餐廳也開始上菜了。
「老爺。」柳芸站起身迎了上去,她沒有看出袁燁的異樣,因為他掩飾得太好。她微笑著看向楚承希,對著他彎了彎腰說道:「首長,時候不早了,您留下來吃頓晚餐吧。」
「不用了,我趕著回去呢。」楚承希搖頭拒絕,然後看著容華笑道:「容華,第一軍校的校長是我朋友,他是個怪老頭,要是你碰上了,就報我的名字,他決計不敢欺負你的。」
容華不知其意,只是點點頭說道:「能考進去再說吧,謝謝首長好意。」
「呵呵,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楚承希也不再多言,在袁燁的陪同下出了大門,然後上了車。
袁燁轉身回到家裡,容華就纏了上去,親暱地喊了一聲:「爸爸……」
「你想問什麼?」袁燁一瞧女兒這討好的樣子,哪裡不知道這小妮子的心思,他愛寵地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問道。
「那個楚承希啊,看起來很有來頭的樣子呢,古武世家裡,似乎就有一個楚家吧,他在楚家的地位很高嗎?」
「他是副宗主之一,地位僅次宗主。」袁燁不希望女兒接觸這些事情,他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道:「好了,去吃飯吧,咱們聊其他的。」
「等等嘛,我再問一個問題!」容華死命抱住袁燁的手臂,撒嬌耍賴地要袁燁再答一個問題。
「好好,就一個啊。」袁燁拗不過,只得同意。
「修煉內勁,是不是可以駐顏啊?我聽媽媽說那個楚承希已經快八十歲了!」
「擁有九段內勁的人,的確可以延緩衰老,延年益壽。」袁燁點頭承認,不過這九段內勁,可不是誰都能夠修煉到的,整個古武世界,都屈指可數。
「也就是說,那老頭竟然已經是九段內勁的人了?」容華瞪大了雙眼,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九段內勁的人,可是移山填海都不在話下吧!
「好了,別想了,趕快吃飯。」袁燁不準備再接受容華的任何提問。他想起楚承希的話,心裡又有些複雜。他竟然把楚宗主的事情給算漏了,容華真的能夠幸福安穩地過一輩子嗎?這一刻,他動搖了,若是楚宗主執意帶走容華,那麼他就算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抵抗的。
到今年,楚宗主已經閉關二十三年了,如果等他出關,知道自己最寵愛的兒子「背叛」了家族,甚至被殺害,他會怎樣呢?想到這裡,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袁燁竟然笑了,冷冷地,有些諷刺的笑容。
不知從何時開始,袁紹和袁毅都忙碌了起來,經常早出晚歸。一回到家,袁紹就抱著小女友入睡了,至於袁毅則是沉默著回到房間也開始休息。對這種情況,容華聽袁燁提及過,好像是軍部出了一件棘手的大事情。
而袁林也一直不肯回家住,說是公司的事情太忙,讓他脫不開身。這麼一周過去,容華都沒有再見到過袁林一次。
入學考試就在六月初,容華知道自己只有兩個月的準備時間,所以央求著柳芸給她找來了家庭教師。不曾想,母親太彪悍,請來的人根本不是軍校的學生或者教官,而是一名擁有上校軍銜的軍人,他非常嚴厲,一點也不因為容華是袁燁的女兒而手下留情,很多時候她都要被訓練得滿身瘀傷,撲到床上就只想睡過去的程度!
而這樣將近兩個月的訓練也的確頗有成效,如今的容華,只要腰板一挺,笑容一收,看起來就是英姿颯爽,軍人味道十足。
當袁林第一次回到家的時候,他看著正趟在沙發上拿著一本厚度驚人的《冷兵器大全》看得津津有味的女孩,不禁愣了愣,隨後眼神迷離了起來。
大廳裡鋪滿了從落地窗灑下來的熱烈陽光,它們還灑在了女孩的小臉上,凸顯出了那本就比較明顯的面部輪廓。女孩讀書的時候那麼安靜,完完全全就沉浸在了書裡的世界。
她纖細的手指在書上輕輕地滑動著,好像要將每一個字都記進腦中。她的眼神那麼認真,手指那麼溫柔,讓袁林竟然嫉妒起了她手中的那一本書。
想到這裡,袁林就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即使兩個月不見,他還是沒辦法忘記這個可惡的,擅自進駐了自己心臟的女人。
這兩個月來,他拼了命地工作,世界各地地跑,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念她,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言一語,她的一舉一動。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會氣惱地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會屬於你,她已經是大哥的女人,大哥那麼愛她,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她!
他不斷地在這種反駁自己和想念楚楚的行為之間徘徊,差點把自己弄成了精神分裂!最後,他還是決定回來。大哥和她到底還沒有結婚,只要沒有結婚,那他就還有機會!
容華從書中回過了神後就發現了門口有人,她抬起頭,卻見到了那個忙碌了兩個月都不回家的少年,心中喜悅又生氣。喜的是在自己考試前,這臭小子捨得回來了,氣的是他這兩個月都不肯和自己聯繫,每次都是讓岳成打個電話回家保平安罷了。
「姐,我回來了。」袁林放下手中簡單的行李,然後走到了沙發前,他彎下腰看著躺在沙發上姿態愜意的女孩,低聲說道:「對於兩個月不見的小弟,姐姐不該有所表示嗎?」
容華挑起眉,然後假笑道:「那麼我可愛的弟弟,你認為姐姐要對一個離家兩個月的壞小孩有什麼樣的表示?」
「你知道,我在工作。」袁林也假笑著回復了一句,不過眼神卻忍不住鑽入了女孩寬鬆的衣領。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容華在家裡只穿了一件大領口的白色t恤,那性感迷人的鎖骨常常被袁紹吻住就不肯鬆口。
「袁林,這是個壞習慣。」在袁林的不解中,容華坐起了身,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蛋,解釋道:「每個男人都喜歡用工作忙來做借口,這是個壞習慣。」
袁林被說得無語,挑了挑眉卻沒有反駁,因為他的確說了一個借口。
「入學考試就在明天嗎?」袁林拿走了容華手中的書,然後坐在了她身邊的沙發上。
「是啊,你要陪我去嗎?」容華眨了眨眼睛,開玩笑地說道。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袁林竟然點了點頭答應了,他看著容華瞪大的雙眼,故作不悅的挑眉道:「怎麼,原來你剛才那句話只是隨便說說的嗎?」
「還真是……認真說的!」容華眉眼彎彎,笑得特別假,讓袁林氣得在她額頭上敲了敲。
「兩個月不見,楚楚真的沒有想念我嗎?」袁林的聲音傲慢而自負,讓人聽不出他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更無法讓人聽出其中是否還有深意。
「我可沒有時間想你。」容華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見小弟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心一軟,便忙解釋道:「這兩個月我一直都在被魔鬼教官訓練,累得連思考的力氣都沒了,哪有時間想你啊。」
容華這一解釋,袁林聽後頓時就開心了。
第二天一早,容華就被袁紹叫醒了,入學考試第一場的時間就是七點半,所以她需要五點半就起床。
而等容華進了浴室穿衣服的時候,她的房門也被敲響了。
袁紹走去開了門,然後和門外的袁林大眼瞪小眼地看上了。半響,袁林皺眉問道:「大哥自己不是有房間嗎?」他是否可以認為,這兩個月大哥一直和容華睡在一起?!
「和女友保持親密關係,也是很重要的。」袁紹優雅一笑,幾乎讓袁林想要朝著他的面門就打上去,得意什麼,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還不一定呢!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下去,視線卻在空氣中交匯,似乎發出了辟里啪啦的響聲。這時候,浴室門打開了,容華探出頭喊道:「袁林來了嗎?」
「親愛的姐姐,你是否可以動作快一點,要是快遲到了,我也絕不會允許你開快車的。」袁林笑著讓袁紹讓開了道,然後走進了她的房間。他皺著眉看著那凌亂的床鋪,只覺得刺眼極了。
「……我知道了,馬上就下去。」容華這才注意到,袁紹昨晚是在自己房間過夜的,那麼給袁林開門的就是袁紹,也就是說,袁林已經知道了她和大哥……她不想再想下去,因為她覺得有些臉紅!
下樓的時候,袁燁和袁毅都還沒有走,袁紹也先一步坐在了餐廳裡。柳芸倒是還在睡覺。
「楚楚,這次考試,你別太擔心,考不進沒關係。」袁燁關切地說了一句,不過儘是些喪氣話,他大概打心眼裡還是不希望容華進軍校的。
「……考不進的話,我這幾個月來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容華有些無語,然後撇了撇嘴,這樣說道。
「就是。」袁紹意味深長地對容華說了這樣兩個字,然後拿起一杯紅茶慢慢喝了一口,那優雅從容的模樣,讓容華咬牙切齒,並且紅透了俏臉!
她當然知道袁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兩個月的訓練讓她累得不行,袁紹體諒她,所以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碰她了!
想起昨晚上袁紹說的,一個禁慾太久的男人爆發起來,一定會很「持久」的事情,不禁全身抖了抖,一邊又慶幸,如果今天軍校考試成功入圍,那麼她第二天就能搬進去!第一軍校要求學生一周中只有週末可以回家,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回家,一直住到寒暑假結束。
也就是說,只要躲過今晚,她就可以安全很多天了!
所以說,容華有時候還是天真了一點,袁紹若想得到她,難道還會被軍校的規定所束縛嗎?顯然是不會的。
袁毅坐在一邊沒有說話,他其實也想說點什麼話鼓勵一下容華,可憋了半響,最終還是沒有一個字吐出來。這兩個月來,一家人都很忙,所以聚到一起的時間很少,他和容華說話的次數就更少了,特別還是在她有意躲著自己的情況下。
因為袁燁三人身份特殊,並不方便親自送容華去軍校考試,所以這個重責大任就交給了袁林。袁林雖然不是那麼喜歡軍校,不過也欣然同意了,能和喜歡的女孩多待一會兒也是挺不錯的一件事情。
臨出門的時候,外面下起了毛毛雨,微風吹過,說不出到底是舒爽還是寒涼,畢竟京城的夏季也不是特別熱的。
直到容華上了車,袁燁三人才一道去了軍部。
剛剛啟動車子,袁林就皺起了眉頭,半響,他問道:「你和大哥他已經……」
容華就知道袁林會問這個,她俏臉一紅,點頭道:「這件事情爸媽還不知道,我想等我軍校畢業以後再說。大哥也說等我畢業後再結婚。」
「你已經確定,要和大哥結婚了?」袁林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有些不穩,當他聽到女孩說要和袁紹結婚的時候,呼吸都好像停止了,心臟也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對。」容華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堅決,她只知道自己必須就這樣走下去,她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問道:「你會祝福我和大哥的吧?」她笑得眉眼彎彎,有那麼點幸福,也有那麼點勉強。畢竟,只要意識到自己將會和大哥結婚,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去想,什麼時候二哥也會帶著另一個女人來家裡,告訴他們,這是他的女友。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場景,容華就忍不住全身發冷,心口鈍痛。
袁林聽了容華的話,脖子根本僵硬得無法點下來,他只得開了口,語調有些不穩,但還是沒有被容華察覺出什麼異樣:「當然會。」
「可是,二哥怎麼辦?」袁林明顯感覺到自己問這句話的時候,容華的雙肩都抖了一下。
「你知道……什麼?」容華突然扭頭看向了袁林,她總覺得袁林似乎知道得太多了,而且,他聽到自己和大哥在一起的時候,表現得也太冷靜了,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了似的。如果按照以往,他應該要先諷刺幾句才是。
「我只知道,二哥似乎也喜歡你。」袁林卻沒有被容華探究的眼神影響到,他淡淡地看著前方,一邊說道:「你已經拒絕了二哥嗎?還是二哥根本沒有和你表白過?」
「……拒絕了。」容華低下頭,讓人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我已經和大哥在一起,當然要拒絕二哥了。」
「呵。」袁林冷笑道:「難怪昨天也不見你纏著二哥,原來是因為這個。」
「袁林!你不要總是戳我痛處!」容華好像一直被踩到尾巴的小野貓,露出了尖利的爪子。
「拒絕二哥,對你來說是痛處嗎?」袁林挑起眉,慢條斯理地反問。
「袁林!你——」容華惱羞成怒,但說了這三個字後,又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耷拉下了雙肩,她扭過頭沒有再說話,和自己的弟弟談論愛情,實在讓人有些變扭,更何況,這個弟弟的嘴巴還特別犀利。
袁林知道自己應該是刺激到了容華,不過他並沒有道歉的意思,他自己心情也不好,任誰聽到心愛的女孩要自己祝福她和別的男人,都不會高興的!
車子一下子安靜了很多,車窗外小雨淅淅瀝瀝的,沒有停下,也沒有變大。
好一會兒,容華才轉過頭,平靜地開了口,好像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袁林,你當初為什麼不去軍校?」容華和袁林的關係一天比一天好,所以這個藏了很久的問題她終於問了出來。
「不喜歡那種生活。」袁林握著方向盤,慢慢地開著車,也沒有放什麼音樂,就是打開了車窗聽著外面沙沙的雨聲,他慢慢說道:「生活太過死板,單調,學的東西我也不感興趣。而且,那裡的建築物完全不符合我的審美觀。」
聽此,容華滿臉黑線,心道,這最後一個理由恐怕才是最重要的吧。
華夏國第一軍校就坐落在南郊,那裡場地開闊,軍事演練也很方便,加上南郊有很多貴族娛樂,所以交通方便。
今天是入學考試,很多學生都早早地等在了軍校的大門口。軍校還要一個月才開學,所以這裡聚集的一般都是考生,除了被學校留下來義務管理秩序的學生,幾乎沒有已經入校的軍校生。
八名抱著步槍的軍校生站在大門口的兩側,他們站得筆挺,目光如炬,直視前方,有著很好的軍人做派。這樣的場景讓考生家長們見了,心裡就更是滿意,愈加希望兒子能夠考入這種軍校。
當袁林的車子開過來的時候,其中一名軍校生走了過來,要求他停車,並且去東側的一般車位。
「我們應該開大哥的車來,有軍用車牌在,總不至於被攔住了。」袁林挑起眉,低聲諷刺。
「袁林!低調一點!」容華翻了個白眼,然後探頭對那位軍校生說道:「不好意思,你說的那邊的停車場已經滿位了,我們只能開進來。」
容華長得很漂亮,這明媚的一笑,頓時俘獲了軍校生的心,不過他還是為難地皺了皺眉,然後說道:「你們來得有點遲,所以沒有車位了,這樣吧,你們去西側,那裡是學生用的停車位,應該還沒有車子過去停。」
「好的,謝謝。」容華點點頭,然後催促著袁林去停車。
「你對他笑得這麼燦爛幹什麼,使美人計也不用這麼氾濫吧。」袁林看著那軍校生陶醉的表情就不爽。
「你小子說話怎麼這麼酸啊,還不允許我朝著別人笑了?」容華輕罵了一句,然後又猥瑣地笑了起來,她捏了捏小弟的臉頰,調侃道:「不會是你嫉妒我笑得比你好看吧?」
「哈?」袁林真是無法理解容華的腦結構到底是怎樣的,她是怎麼想到這裡的?還有,「楚容華,你不要太自戀好嗎?我有這麼幼稚嗎?嫉妒你?」
「唉唉,你這種鄙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我笑得不好看嗎?」容華哼了一聲,也不等袁林反駁,就走下了車。他們已經停在了學生用的停車位裡。
袁林仍舊坐在車子裡,看著車窗外的女孩,低喃了一句:「當然好看,最好看。」
兩人去報名處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所以報名處的人並不多,只有三個,而容華應該是最後一個了,因為排了一會兒也不見後面有人來。
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名字。」坐在報名點的老師頭都沒有抬,直接用命令式的口吻要名字。
袁林對於這種口氣本能地不悅,不過容華沒覺得什麼,她並不是脾氣好,而是覺得沒必要生氣。
「楚容華。」容華拉了拉臉色不愉的少年,然後朝著他討好地笑了笑。見此,袁林也不再發作,只是冷哼了一聲。
那老師剛剛在單子上找到了楚容華三個字,要在前面打一個勾的時候,就愣住了。楚容華?這不就是袁將軍的愛女嗎?他可是等了很久了!
他忙站起來,一瞧之下發現,袁家三少也來了,這標誌性的淡金色短髮,他怎麼可能不認識呢!
「原來是三少和大小姐,這是報名表,往裡走左拐就是考試地點了,不過請您先填寫一下這裡的手機號碼。」老師的態度變得極好,這樣的變化袁林看在眼裡,他只是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假笑了一聲。
「謝謝。」楚容華點了點頭,然後拿過了那張淡紅色的報名表,上面已經用很標準的正楷填寫好了她幾乎所有的基本信息,除了手機號。
她記得這張單子應該是考生自己填的,她看了不遠處正在填寫報名表的考生,眼露不解。
那老師似乎就是在等容華的這個眼神,他拉大了笑容就說道:「為了節約大小姐的時間,我們特地為您填寫好了這些信息。」
「多事。」袁林冷哼了一聲,那老師聽了只得尷尬地笑了笑。
容華對此,朝著老師歉意地笑了笑,然後道了聲謝填好了手機號,與袁林一起走進了校園。
「這裡和你以前來的時候有變化嗎?」走進大門,容華就問道。
「變了一些,不過還是這麼醜。」袁林挑眉,然後諷刺一笑。
容華失笑,挽住了少年的手臂,然後撒著嬌要求他給自己講一講學校的佈局。
「這種東西,你只要考過了就能知道。」袁林雖然這麼說,但還是緩緩地說起了學校的佈局,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少年特有的細膩,讓人聽得很舒服。
容華並不急著去考試地點,因為時間還有半小時。兩人在一條林蔭大道上慢慢走著,袁林嘴裡一直說著學校的事情,一邊又抱緊了容華的肩膀,為她撐好傘。
直到快走到考試地點的時候,容華終於忍不住仰起了脖子,離袁林的耳朵遠了一些,她喘口氣說道:「袁林,你不覺得我們靠得太近了嗎,我有些呼吸不過來。」
「有嗎?」袁林無辜地微微蹙眉,然後將容華抱得更緊,他假笑道:「親愛的姐姐,我們只有一把傘,如果不夠近,你可憐的弟弟會被淋到的。」
「……好吧。」很多時候,容華都是說不夠袁林的,特別是當他耍無賴的時候。
考試地點之外,考生和考生家長都有些焦躁不安,他們一邊興奮,一邊又忐忑。甚至有一些女孩抓住了父母的手,帶著哭腔要求安慰,她們擔心考不進。
袁林和容華正好看到了這樣一對,只見那梳著花苞頭的女孩拉住了她母親的手,哭道:「媽,如果我考不進怎麼辦?我好擔心。」
容華覺得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於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母親溫柔地笑了笑,然後給女兒整理了一下頭髮,說道:「考不進?嗯?你說呢?」
那女孩頓時倒抽了一口氣,淒苦的小臉一換,握拳道:「我會考進去的媽媽!」
「這就對了,要是考不進,十次跳樓機等著你。」母親笑得特別溫婉,不過那女孩卻好像被嚇到了,跳樓機,她最怕了!死都要考進去啊!
「這媽好個性……」容華嚥了嚥口水,她也有些害怕跳樓機,那種毫無辦法只能尖叫著等待落地的感覺很糟糕。
「或許你也可以這麼朝著我撒撒嬌,我一定不會這麼個性,我會好好安慰你的,姐姐。」袁林假笑著說道。
「不用了,你的安慰不名一文。」容華哼了一聲,還嫌這句話不夠氣人,又道:「對著一個車速稍快一點就能吐得死去活來的小孩子,我真是提不起一點撒嬌的念頭。」
袁林頓時臉色鐵青,他磨著牙將容華往自己懷裡抱了抱,然後頷首道:「不知道剛才是哪個白癡拉著我的手臂撒嬌著要我給她講學校的事情!」
「誰啊?」容華眨了眨雙眼,無辜之色盡顯。
袁林狠狠吸了口氣,心道,很好,回家第二天就氣我!
考試一共三場,第一場屬於文化類,將語文,數學,物理,化學,地理,經濟,政治和英文的謎題揉雜在一張試卷中,題目眾多,考試時間卻只有三個小時,所以一般來說是做不完的。
考場內一共有九名監考官,一小時輪一次班,也就是說一場考試一直會有三名老師在監考。
容華走進考場以後,就坐在了規定的位子上,她剛剛坐下就發現三名考官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動作整齊劃一,令容華不禁再心裡抽了一下,面上還是有禮地朝著監考官們點了點頭。三名監考官一見容華點頭,也忙笑著回應起來,惹得考場裡不少注意到的學生紛紛看向容華,他們的眼裡有探究,有好奇,有蔑視,也有羨慕。
容華來軍校上課的事情,一般人不知道,但是學校的高層都是知道的。監考官一早就等著楚容華來考場了,但他們並沒有見過容華的樣子,所以直到她坐下來,他們才確定是誰。
容華坐在第一個位子上,一個女性監考官為了討好她,連試卷都沒有讓她傳遞下去,特地為她拿出了一整套後,就直接遞給她身後的考生。這樣的特殊對待更是得到了不少考生的注視,容華有種撫額長歎的衝動,她覺得這監考官不是在討好自己,而是在開學初就給自己樹敵。
分發試卷的時候都很嘈雜,嘩啦啦的紙張的聲音,容華只是安靜地坐在位子上。這時候,後面的考生踢了踢自己的座位。
容華轉過頭去一看,是一個同樣紮著馬尾辮的女生,她的表情有些鄙夷,對著自己低聲道:「像你這種靠家裡關係進學校的人,我覺得最噁心了!」剛才監考官一系列的動作在她看來,那就是容華的背景深厚,監考官都要買她賬,為她走後門。
沒有人會高興別人對自己的污蔑,容華也不例外。她微微蹙眉,然後勾起了一個假笑:「事實是,我們都還沒有成為軍校生,又何來進學校一說?」
「你就狡辯吧,噁心的女人!」那女生呸了一口,行為舉止很粗俗,這讓容華不悅地皺緊了眉頭。
她瞄了一眼這女生的名字——蔡楠,然後轉過了身體。她動了動凳子,因為後面的人而有些不自在。容華如今的警惕性已經很高,現在發現身後的人對自己有惡意,她就無法全神貫注地考試,總是要分心去防備後面的人。
袁林一直站在窗外看著,當然注意到了裡面的情況,他瞇了瞇雙眼,看清了容華的表情,知道她心裡不高興,便朝著考場中一個男性監考官勾了勾手指。
顯然,因為袁林經常上報的緣故,監考官是認識他的。見袁三少找自己,監考官頓時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三少,您有什麼吩咐嗎?」監考官笑容可掬,讓站在一旁的考生家長紛紛側目,這些家長之前都還以為袁林是考生呢,沒想到他竟然才是陪同。
「我姐姐身後那個人,給安排另一個位子。」袁林也沒說什麼理由,直接下了命令,這樣直白的語氣令人不怎麼舒服,不過監考官卻不怎麼覺得,因為無論是三少的身份還是能力都有資格這樣驅使自己。
監考官走出去的時候,容華就扭過頭看了出去,見袁林對著自己比了個「ok」的手勢,她直覺認為,大概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然,監考官走進來以後,對著自己友好地笑了笑,然後對身後的女生說道:「請你換一個位子,在那邊。」他指向了一個角落。
「為什麼?」蔡楠正低頭看卷子,聽了監考官的要求,就不高興地說道:「我幹嘛要換位子?因為這個走後門的千金大小姐不樂意我坐在她身後?」
容華在前面聽了,有些無語,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指使了監考官要她換位子啊?雖然這件事情和自己也脫不開關係,因為她知道,監考官是受了袁林的指示。
「這位……小姐?」袁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考場,他雙手插在褲袋中,用挑剔的眼神看著蔡楠,好像在確認這個女生的確是個女人一樣,他冷笑道:「請你措辭得當一點,什麼叫做走後門的千金大小姐?為了你這句話,我可以告你誹謗。」
「袁林!」容華低聲喊了他,然後扯了扯他的袖子,現在已經開始考試了,袁林這樣走進來影響不好,要是被狗仔隊看見,又不知道要怎麼寫了。袁林畢竟是公眾人物,這種負面新聞還是少一點好。
「說話帶點腦子!」袁林明白容華的擔憂,拍了拍她的小手,然後瞇起雙眼,冷冷地看了蔡楠一眼,這才轉身離開了考場。
監考官對於蔡楠的不聽話感到不悅,加上袁三少已經不高興,他也氣憤了起來,看了她寫在考卷上的名字一眼,然後嚴厲地要求道:「蔡楠,起立,換位子!這是命令!」
蔡楠知道這一回她只能服從命令了,惡狠狠地瞪了容華一眼,然後抓過自己的卷子氣沖沖地走了下去。
容華搖了搖頭,真是流年不利,剛來學校就得罪了一個人,隨即,她又勾起了唇角,朝著窗外的袁林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但是,得罪人又怎樣呢,她是袁家的女兒,不是誰都能夠在言語上侮辱的。
卷子的內容並不是很難,與高考的程度差不多,而且沒有高考試題來得新穎。容華看了下題量,知道自己不可能將它們都做完,於是排除了幾道費時間相對又分不高的題目,然後快速地寫完了其他題目,開始糾結最後的作文題。
主題是「你為什麼要進入軍校」,用華夏文書寫,不少於三千字,並要求將其中的核心內容用英文表示出來,不少於兩百個單詞。相當於是寫兩篇作文了,這有點費腦子。
容華勾著筆想了一會兒,然後低下頭落了筆。
時間就在她的書寫中慢慢溜走,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離考試結束只有五分鐘了。她忙停下了華夏文部分的寫作,結了一個尾後,就找了一些核心語段翻譯了一下。
考試結束鈴響起的時候,她也正好放下了鋼筆。
等監考官將試卷都收齊以後,大家才能走出考場,容華就在靠門的位子,所以沒有和大家擠在一起出門,她是最快走出教室的。
「怎麼樣?」袁林沒有參加這種入學考試,他跳級到了初中階段就直接進入了軍校。
「還行吧。」容華也不是很吃的准,因為考試有點匆忙,她沒有來得及檢查。
「呵呵,放心,考不進的話,媽媽不會讓你去坐跳樓機的。」想起考前聽到的那對母女的對話,袁林就笑了起來,他親暱地刮了刮容華的鼻子,說道。
容華被袁林這樣的動作嚇了一跳,這個動作,是大哥最喜歡做的。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後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袁林給握住了。
「袁林!你靠得太近了,這裡可沒有下雨。」容華低低地喊了一聲,心裡有些異樣,總覺得小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一回袁林很爽快地鬆開了自己的手,自然地說道:「我們去下一個考場吧。」他的內心想要接近容華,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但袁毅的教訓告訴自己,暫時還不能讓容華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不然,他也會被容華打入「冷宮」,從此不理。
第二場考的是武試,既有身體素質的考驗,也有動作靈敏程度的檢測。這一項考試並不決定考生的錄取與否。能不能進入軍校,看的是第一場考試,只要考前的身體檢測合格,文化課考試到達分數線,考生就能被錄取。
第二場和第三場考試的結果是用來分配班級的,從a到f,也是從優異到一般的排列,在這兩場考試中表現優異的人可以進入前c的班級。
因為第二場考試是三人一組進去的,所以容華和袁林都等在了外面。
等了一會兒,袁林就讓容華待在一邊,他自己先走進了考場。雖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考試內容,但他還是想去看看裡面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他可不能讓容華在考試中意外受了傷。
對於袁林的小心翼翼,容華心裡覺得挺溫暖的,也就由著他去了。
聽著身邊的人都在談論著自己能不能進入前c的班級,容華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道:「什麼c班?不是說是s1、s2、s3這樣的分班嗎?」
旁邊聽見了她說話的一個男生露出了非常誇張的表情,湊過來說道:「你這都不知道?s1、s2這種班級可是從初中開始就已經入學的人,我們是直接進入大學部的學生,和s班是不一樣的。」
「就是,他們大多數都是貴族,一畢業就是少尉軍銜,我們一畢業,卻只能是士官。」另一個男生有些酸溜溜地說道,口氣裡挺不服氣的。
「你們和這種千金大小姐說這個幹什麼?」蔡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她剛才看到袁林已經走進了考場,所以就大膽地走過來對著容華夾槍帶棒:「她家裡背景一定很深厚,到時候進了軍校,肯定是被分去s班了,這種走後門的大小姐,我們窮人家的孩子可比不得。」
「不會吧?真的可以去s班?這麼爽?」剛才那個口氣酸溜溜的男生頓時露出了又羨慕又嫉妒的表情,恨不得自己就是容華這種大小姐,哪怕是做女人他都認了。
「學校明文規定,如果在入學考試中表現得特別優異,可以破格進入s班就讀。這種事情,並不是可以走後門的。」一道溫和的嗓音在眾人的背後響起。
大家轉頭看過去,見到的就是一個穿著第一軍校校服,臉上帶著淺淡笑意的男人。
「蘇康!」容華現在看見這個蔡楠就不舒服,正想反擊呢,就聽到了蘇康的聲音,心中一喜也就不去管蔡楠了,她剛剛喊了一聲,蘇康就大步走了過來。
蘇康站在了容華身邊,他看向蔡楠的時候,唇邊依然有笑意,可聲音卻透著冷冽:「如果你只有動嘴皮子的本事,那麼奉勸你盡早滾回去,軍校不適合你這種只會搬弄是非的人。」
蔡楠一看就知道蘇康是高年級的學生,再加上他校服胸口上的標誌是s1,自然就不敢再造次,低著頭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