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凌兒抬眸望去,但見得一名頭髮雪白,身披黑紫色披風的老嫗拄著枴杖腳步蹣跚地朝他們走來。因為老嫗略微地低著頭,臉部全被雪白的長髮所遮掩,是以池凌兒並沒看到她的面容。
皇甫擎天深邃的眸子裡浮出幾許謹慎的光芒,隨手便將池凌兒拉到自己背後。
前方的老嫗,一邊兒埋頭緩行,一邊兒略帶嘲諷意味地說道:「你的戒心太強了。」
這老嫗,她明明就埋著頭,視線並未看過來,為何竟能窺見他一瞬間的舉動?
皇甫擎天心裡對老嫗的戒心不降反升。
待老嫗離他們只有幾步遠時,皇甫擎天才出聲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前輩?」老嫗抬起頭來,拂開臉龐的髮絲,露出一張潔淨無瑕的臉來,冰肌玉膚,杏眼桃腮,五官精緻,很是美麗。只是那一雙眉毛盡數染白,看起來有些突兀,與那炯炯有神的烏黑眸子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即便是這樣,也絲毫不損她臉上的風采,反而更襯托出眸光有一種歷經風霜的犀利。她不屑地勾唇嘲諷:「我有那麼老麼?」
看來,她是個不服老的人。池凌兒如是忖度著。
重重地跺了跺自己手中的枴杖,枴杖跺在地上,砸出極深的圓坑。而且她很厲害,看似是隨手跺著枴杖,可是枴杖每一次落地卻能落在同一個點上,那圓坑被越跺越深,卻並不越跺越大。
這是個內功極為深厚的人。皇甫擎天也在心中有著自己的判斷,對老嫗有著另一層面的認識。
「叫前輩的確不怎麼合適,要不叫姐姐吧。姐姐莫要生氣,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表達對姐姐的尊重,卻一時疏忽,所以錯喚了一聲前輩。」池凌兒從皇甫擎天的背後繞了出來,與皇甫擎天並肩而立,微笑著朝前方狀似老嫗,實則貌美至極的女子說道。
女子聽罷,臉上化出一抹柔和的笑意:「還是這位姑娘會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池凌兒,不知姐姐怎麼稱呼?」池凌兒在白髮女子面前,絲毫沒有生疏的感覺,交談之中總覺得很是輕鬆愜意。或許在皇甫擎天看來,白髮女子不服老的倔強有些幼稚和無厘頭,不過池凌兒卻覺得這樣的她看起來更是和藹近人。
「池凌兒?」白髮女子咀嚼著這個名字良久,喃喃念了好幾遍,清澈的眸子裡乍現晶亮的光芒。半晌,她才續道:「名字很好,我就叫你小凌吧。我叫虞千雙,你也別叫我姐姐了,這稱呼與我不慣,直呼我名即是。」
皇甫擎天善於洞悉人心,將白髮女子的反應全數納入眼中,心裡稍有些不安,有意無意地用自己的身體去遮擋池凌兒。
但凡女子,都在乎自己的容貌年紀,即便是這深山孤女,身負絕世武功,亦是如此。
既然對方介意長幼之序,那麼池凌兒自然不會去觸及別人的雷區,隨口便道:「聽千雙剛才的口氣,莫非以往聽過這樣的琴聲?」
「是啊,那是很久以前了,久得我都記不起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虞千雙淡然一笑,而後便用枴杖指了指西北方的某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熱情相邀:「這裡天寒地凍,不宜久留,去我屋中暫歇如何?」
「我們還要趕路,便不叨擾了。」皇甫擎天先一步拒絕。
虞千雙聽罷,很不高興,冷厲地瞪了眼皇甫擎天,一改方才對池凌兒說話的溫和口氣,變得咄咄逼人:「我只邀了小凌,何曾邀你?你有何資格替小凌回絕?」